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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万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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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茨的母亲死了。
他很难过,但是这点难过淹没在酒色狂欢里显得微不足道。
谁都知道那场大火烧毁了一栋楼,还活活烧死了里面3423条人命。
只是万茨的母亲运气不好,非要选在大火燃起的这天去逛街。这是狗屁儿子万茨没良心的回答。
他的死党南顽看不过去,打了万茨一拳,朝着他的面门。
至此,多年好友兼竹马彻底掰了,用万茨的话来讲,就是竹马抵不过天降,南顽的男朋友看不惯他,撺掇他的好友随便找个由头把他这个闺蜜甩了。
毕竟万茨这人长得高,人又帅,人男朋友有点危机感很正常,万茨大度,不怪他。
但是南顽好像很是不领情,他打完万茨还不过瘾,还当着酒吧里一众青年男女的面骂了他,声音很大,当时所有人都朝着这场闹剧看。
“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啊!万茨,你自己看看你还像话吗?阿姨刚死你就出来花天酒地,她那么温柔的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万茨知道南顽牙尖嘴利,有时候说话也很难听,但是这是唯一一次对着万茨自己,万茨还是有些脸皮挂在脸上,灰落落的夹着尾巴就走了。
像个落汤鸡、落水狗,反正什么好词也形容不上现在的万茨。
万茨全名——万茨·马尔斯,不常用,他妈收养他的时候他还不知世。
谁家有狠下心的父母随便把这么好看的孩子丢在大街上不管,他妈捡起他的时候他还在那没心没肺的笑嘻嘻。
他妈当时才多大,大学刚毕业?反正很年轻就是,有了他之后,她妈不管是找工作、过生活都很艰难,但是也没动过那个念头要把他扔下,到了大一点,他妈就问他要不要去补办个领养证。
万茨当时怎么干的?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因为他可害怕他妈因为一个领养证就和他生分了,所以当他妈知道这茬后毫不犹豫的哄骗他走遍了整个流程。(这个肯定是不可能哄骗的,大家不要轻信作者的话。)
所以万茨就是法律意义上的养子,对外宣称的亲生儿子。
他妈蒋若琅一辈子没嫁过人,她喜欢独来独往惯了,万茨是他妈人生中的一个微妙的变数。
谁都没对外说过万茨是蒋若琅的养子,就连南顽——他的至交好友也不知道。
所以都当做万茨是他妈的私生子,他那个不要脸的爸死在了东风里。
至于万茨的名字,并不是蒋若琅一时兴起,实在是一种恶俗桥段,非要留给这个孩子一个凭证,算是以后他的亲生父母找来后还有一个信物。
那东西是一个圆形方孔铜钱,但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谁见过厚0.5厘米、直径2厘米的铜钱币,想来也只是哪儿来的独特纪念品,还是定制的东西,因为上面刻的就是他现在的名字,只不过是字母版,万茨·马尔斯是音译过来的。
她妈嫌弃太麻烦,身份证上给他登记的只有万茨三个大字。
就这样这个奇特怪异的名字陪他度过了他的整个童年,再加上他外国人的容貌,更加证实了他是个见证过大世面的人物。
所以从小他就被那些莺莺燕燕、流着鼻涕的小家伙们追着问,你从哪儿来啊?你家住哪儿啊?你是不是天天吃牛扒面包意大利面啊?
万茨觉得这些小屁孩特烦,所以整天板着个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南顽和他男朋友是为数不多和他一起玩的家伙。
忘记说了,南顽男朋友家里超有钱,南顽和万茨能遇上他还是因为当时他家遇上什么事儿,要避避风头,就把他带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里上学,不过最后没呆多久就回去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那个家伙的主意全打在他朋友身上了。
万茨可太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了。他们滚在一起的时候恐怕他还是那个打扰他们兴致的锃光瓦亮的电灯泡,原来这么多年的三人行里只有万茨是个独行侠。
啧,听起来是有那么点不爽。
万茨笼络笼络身上不算太厚的大衣,搓着手哈着气有些头疼的向家里走去。
圣诞节可是个稀罕节日,可这个洋节过的可真够冷清的。
起火的那件事闹的太大,好多人因为这事儿进了牢子。说起来那些人可真够冤枉的,因为不管怎么检查,这里面都找不出一点安全隐患的问题,纯纯是一场意外。
可是死了这么多人,如果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出解释肯定会引起一些人神共愤的事情。
而且还听说一些家庭背景强硬的少爷公主正正好在那里开了一场盛大的party,这就导致这件事根本没法儿好好收场。
其实万茨不是不难过,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出来。
就像这次他和南顽绝交,他除了当时感到一股难掩的悲伤外,就再也不能回忆起那种感觉。
那些东西就好像只会略过他的心头而不会停留,仿佛他的心已经硬的不适合这些东西生存。
所以蒋若琅答应会教他知道什么是难过,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最后用死亡也没有教会他。
万茨想,他可真是一个差劲的学生。
他现在站在回家路上开的一间快餐食品店,说是快餐店,但他更觉得这是一个不伦不类的中西结合的中餐厅,因为里面的主打商品是米饭+意大利面,或者米饭+汉堡,反正不管客人点什么东西,米饭必不可少。
他有时候想,这家店的店主到底是有多么喜欢大米,才会在他点了一杯速冲茶叶茶的时候也要来上一碗白米饭。
“祝您用餐愉快。”
在外兼职的大学生啊,好像很容易看出来的样子。
万茨从她手上接过,囫囵吞枣地没嚼两下就吞了,他妈说他吃饭像喂猪一样,又没人和他抢。
万茨笑笑,但是一贯以之也从没觉着不好,就这样吃了二十几年。
家中冷清,他实在不太想回到这个地方,以前蒋若琅在的时候还会变着花样的给生活装饰来装饰去,但是自从她走后,这家里所有的小玩意儿都被万茨给收了起来,只留下几盆绿植还耸拉在他房间里。
她妈喜欢随大流买一些根本用不上的东西,而且只要活物到了她手上霍霍几天肯定就进了土。这几盆绿植她妈又怕给养死了,就拜托万茨养去了。
结果,没成想,还真给养活了。索性就一直养着也没扔。
所以万茨仔细为它们浇了水松了土,就又去了外面撒野鬼混。
结果偏偏就出了事,那辆大货车下雪天打滑恰好撞上了他。
他除了疼的眼前一黑,最后的念头就是家中绿植也要被他娘俩养死了。
“好了,这位女士,我的生平都被您看光了,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地儿是哪儿吗?”
万茨无奈地看着这个虚拟人像,仿佛大车倾倒的恐惧还有余韵。他后面排队的人很多,不知是不是错觉,背后的视线仿若有洞穿人的力量。
“恭喜合伙人万茨身份认证成功,请跟随神木灵前往神木大厅,这是您的身份凭证,请您妥善保管。”
“下一位。”
它递给万茨一个铭牌,万茨摩挲着上面的凸起凹陷,把铭牌塞到了自己的口袋。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发着绿光的小圆球,飘飘荡荡慢慢悠悠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了。想必这个就是她所说的神木灵了。
很快,依循着神木灵的轨迹,万茨被带到了一扇巨大的水门前。
门上暗影浮动,他以为是自己晃花了眼。
但万茨发觉这并不是他的幻觉,那些液体真的老老实实的附着在上面,还在不停的慢吞吞地随意变幻着,映在他脸上的波光彰显着他的震惊。
周围和他一样的“合伙人”有很多,迷茫局促地望着这高达万米、宽无边际的水门,就如同劈天开地的擎天柱一样屹立不倒。
引导万茨的神木灵很快的入了门,发觉万茨没有跟上来又从门内探出头来,也不知道万茨是怎么看出圆球似乎在催促,所以他只好认命的像周围人一样跟着这个小东西穿过去。
入门时他感到一阵微凉,就如同那些水层若有隔膜,将外来物隔开。
倒是门内的光景令他不由咋舌,因为有一棵巨大的古木矗立在大厅内正中央,虽说只能看见根部和一点延伸的木底,但百人合抱的腰身直接挡住了厅内一半的光景。
这里面有很多“合伙人”走来走去,一部分正着急,一部分正悠闲。但都有着自己的神木灵围在周身。
也有很多像他这样搞不清楚的新人,聚拢在那棵巨树旁边,似乎在静悄悄等待着什么,又或者已经从巨木上摘下一片新叶,跟着神木灵去了别的地方,也穿过了水门,只不过是另外一边相较为小巧的,只可供一人穿行,而且像这样的小水门还有很多,差不多在视线所及之内,除了被巨木遮挡的部分,就全是可供人通行的水门了。
万茨继续向前,直到挨近巨树时那个一直前进的神木灵才停下。
差不多就是这儿了,万茨看着面前粗糙的纹理和盘根错节的根系,即使是其中一个根部,也能有万茨半个身子粗壮,更别说这整棵庞然大物挨近时产生的直观冲击力。
简直变态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