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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碎光与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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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撕开闷热的空气时，操场塑胶跑道蒸腾着热浪。皓松卿倚着歪脖子老槐树，M型刘海被汗水黏在额角，指腹反复摩挲着《人类自我毁灭的10000种方式》泛潮的书脊。温雅递来的冰镇酸梅汤在石凳上凝出水珠，倒映着远处篮球场上腾跃的身影——临羲昀的三七分短发被汗水浸透，白色球衣后背洇出深色的圆斑，正对着队友夸张地比划三分手势。
“从树上跳下去，成功率37%，但可能摔成瘫痪。”皓松卿盯着书中配图，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刀刃，“吞安眠药需要精确计算剂量，否则只会换来洗胃时的痛苦。”他忽然轻笑一声，惊飞了槐树枝头的麻雀，“最保险的还是......”
“松卿。”温雅按住他翻动书页的手，腕间银镯碰在石桌上发出清响，“别想这些了。”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球场，临羲昀正巧被对手撞得趔趄，却在踉跄时朝这边比了个心，虎牙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书页突然被风掀开，停在“溺水”那章。皓松卿想起昨夜暴雨中浑浊的河水，想起临羲昀追在身后跑调的歌声。他喉咙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其实溺水最安静，就像沉入棉花堆......”
“叮——”篮球砸在石凳上的闷响打断话语。临羲昀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滴顺着下颌线滚进球衣领口：“学霸在研究什么好书？”他伸手要抢，却在看清书名的瞬间，笑容僵在脸上。
空气骤然凝固。温雅下意识挡在皓松卿身前，却见临羲昀突然单膝跪地，把篮球举过头顶：“报告指挥官！本队员申请用篮球砸开书里的所有坏念头！”他用球擦了擦额头的汗，故意把球上的水渍蹭到皓松卿裤腿，“你看，这球比书有趣多了，能当枕头、当盾牌，还能......”
“无聊。”皓松卿合上书起身，M型刘海下的眼神晦暗不明。临羲昀却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灼烧皮肤：“明天早上五点，老地方见。”少年的声音难得认真，三七分短发下的眼睛亮得惊人，“带你去看比书里任何死法都美的日出。”
皓松卿抽回手的瞬间，书从指间滑落。临羲昀弯腰去捡，却在触到封面的刹那，从口袋掏出卡通贴纸——是戴着太阳帽的小熊，正咧着嘴发射爱心。他把贴纸贴在书名上，笑嘻嘻道：“现在这本书改名叫《和临羲昀的10000种活法》！”
夕阳西下时，皓松卿望着操场逐渐空荡的身影。那本被贴上贴纸的书安静躺在石凳上，小熊的笑脸被晚霞染成暖橘色。温雅轻轻叹了口气，拾起书塞进他书包：“明天我陪你去。”
“不用。”皓松卿盯着远处临羲昀跳动的背影，喉咙发紧。夜风卷起槐树叶，有片叶子正巧落在他肩头，叶脉间的纹路像极了临羲昀掌心交错的生命线。他鬼使神差地按住叶子，在暮色中轻声说：“......我自己去。”
深夜十一点零七分，皓松卿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光标闪烁。聊天框里“我不去”三个字冷冰冰地躺在那里，发送键像一道灼热的铁栅。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照亮他脚边那本被贴纸覆盖的书，小熊的笑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
皓松卿（23:07）：我不去。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的瞬间，他立刻锁屏，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即将到来的追问。然而不到三十秒，手机便开始疯狂震动，临羲昀的消息如潮水般涌来。
临羲昀（23:08）：！！！
临羲昀（23:08）：是闹钟没定好吗？我现在帮你设置个夺命连环call！
临羲昀（23:09）：[猫咪流泪表情包] 难道是我准备的早餐不够诱人？
临羲昀（23:10）：[定位分享] 看！我连观景点都布置好了，有星星灯和会唱歌的向日葵！
皓松卿攥着手机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胸腔里泛起熟悉的钝痛，那些关于“活着毫无意义”的念头又开始啃噬神经。他摸到床头柜上的美工刀，金属外壳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却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是临羲昀发来的语音。
“喂，学霸......”少年的声音难得放软，背景音里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像是正裹着被子，“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停顿片刻后，传来故意搞怪的腔调，“如果你不来，这些超甜的草莓牛奶可就要被我独吞啦！”
皓松卿猛地坐起身，M型刘海凌乱地垂在眼前。他盯着黑暗中模糊的窗帘，想起体育课上临羲昀被汗水浸透的球衣，想起那只强行贴在书名上的卡通小熊。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相册，翻到白天偷拍的一张照片——临羲昀逆光投篮的侧影，发丝被阳光染成金色，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皓松卿（23:20）：不用准备早餐。
发送完这条消息，他迅速关机，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躺了许久。凌晨三点，他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发现临羲昀回复了九十九条消息，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的：“收到！那我只带能甜到心里的秘密武器！明早五点，我带着星星来接你！”
皓松卿把手机倒扣在枕边，望着窗外渐白的天际线。风掀起窗帘的边角，轻轻拂过他冰凉的手背，恍惚间，他仿佛已经听见临羲昀夸张的惊叹：“快看！太阳要出来了！比我的帅气更耀眼！”
凌晨四点五十分，路灯还在散发着朦胧的光晕。临羲昀站在皓松卿家楼下，三七分的短发在晨风里轻轻晃动。顶部精心剪出的层次随着动作起伏，蓬松的发丝间隐约透出几缕被晨光染成金色的发梢，两侧利落的短发给原本张扬的气质添了几分清爽。他特意用发胶将分界线固定得一丝不苟，从眉尾延伸至头顶的3:7分线，在阴影中划出一道锐利又不失柔和的弧度。
"学霸！再不下来星星要融化了！"临羲昀举着个挂满彩灯的野餐篮大喊，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响亮。篮里的保温桶冒着热气，最上面还放着个用锡纸折成的向日葵，"秘密武器已经准备就绪！"
五楼的窗帘动了动。皓松卿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M型刘海下的眼睛盯着楼下那个不停挥手的身影。临羲昀今天穿了件明黄色的卫衣，与他头发的层次感相互映衬，整个人像团跳动的火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新消息弹出："我带了会唱歌的星星灯，还有能甜到蛀牙的巧克力！"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又熄灭。当皓松卿出现在单元门口时，临羲昀立刻将毛绒绒的手套塞进他手里："早知道该给你织条围巾，看这手冰得能冻住太阳。"他故意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露出与手套同款的卡通护腕，"情侣款哦！"
两人踩着露水往天台走。临羲昀的短发在台阶的光影里忽明忽暗，每走一步，顶部的层次就跟着跃动，像极了他永远停不下来的活力。"知道吗？"他突然转身倒着走，眼睛亮得惊人，"我凌晨三点就起来布置场地，还和星星灯谈判了半小时，让它们只对你发光。"
天台的铁门被推开时，晨光正刺破云层。临羲昀精心摆放的星星灯瞬间亮起，在他蓬松的发间投下细碎的光斑。三七分的发型此刻显得格外立体，修饰得恰到好处的分线让他笑起来时，眉眼间的弧度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怎么样？"他张开双臂，卫衣下摆被风吹起，"是不是比书里写的任何场景都美？"
皓松卿盯着地平线上的鱼肚白，喉结动了动。临羲昀头发上跳跃的光点不知何时钻进了他的眼睛，在那些长久灰暗的角落里，悄然种下一粒带着温度的种子。保温桶的热气漫上来，混着巧克力的甜香，恍惚间竟比晨光还要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