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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沉默的抵抗与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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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教室,粉笔灰在光束中飞舞。班主任抱着教案走上讲台,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同学们,今天我们来玩个有趣的游戏——投票选出班里最帅的人,当选的同学要在下周的文艺晚会上表演节目!"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女生们兴奋地交头接耳,男生们则摩拳擦掌。温雅担忧地看了眼后排的皓松卿,只见他正低头在草稿纸上画着向日葵,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
投票开始了,纸条如雪片般飞向讲台。当班长开始唱票时,"皓松卿"的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最后统计结果揭晓,他以压倒性的票数当选。
"让我们恭喜皓松卿同学!"班主任带头鼓掌,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几个女生激动地尖叫起来,还有人开始讨论他适合表演什么节目。
皓松卿缓缓抬起头,M型刘海下的眼神冰冷如霜。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参加。"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尴尬而紧张。班主任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别害羞嘛,这是展示自己的好机会......"
"我说了,我不参加。"皓松卿打断了老师的话,站起身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抓起书包,径直走出了教室,留下满教室惊愕的目光。
温雅和林清对视一眼,也急忙跟了出去。在走廊上,他们看到皓松卿靠在窗边,望着远处的操场发呆。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冷峻的轮廓。
"松卿......"温雅轻声唤道。
"我只是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皓松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属于舞台,也不想被人围观。"
林清推了推眼镜,说:"那我们去和老师说说,把你的名字去掉。"
最终,老师无奈地同意了。当新的名单公布时,皓松卿的名字消失了。但这件事却在班里引发了热议,有人说他耍大牌,也有人理解他的选择。
当晚,临羲昀在视频里得知了这件事。他气得跳脚,蓬松的三七分短发都竖了起来:"那些人懂什么!我的冰山才不需要靠表演来证明自己!不过......"他突然凑近镜头,眼睛亮晶晶的,"等我见到你,一定要专门为你办一场只属于我们的演唱会!"
皓松卿看着手机屏幕里张牙舞爪的少年,嘴角不自觉地动了动。他关掉视频,却发现温雅发来了一条消息:"其实,你拒绝的样子,也很帅。"
窗外,夜色渐浓。皓松卿摸着胸前的向日葵胸针,回想着白天的种种。他知道,自己依然无法轻易融入这个世界,但至少,他不再是孤身一人。那些试图靠近他的温暖,那些愿意理解他的目光,正在慢慢融化他心中的坚冰。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皓松卿背着书包走出小区。他裹紧校服外套,M型刘海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脚步不自觉加快。转角处的早餐铺飘来豆浆油条的香气,却无法驱散他眉间的冷意——他早察觉到身后那几道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三个女生远远缀在二十米开外,时而低头窃语,时而举起手机偷拍。扎丸子头的女生抱着粉色保温杯,里面装着特意熬的百合粥;戴贝雷帽的文艺委员攥着新写的情诗,稿纸边缘被手指捏得发皱;还有个短发女生假装在听音乐,耳机线却根本没连手机。
"他今天换了黑色围巾!"
"走路姿势好优雅,像电影里的男主角......"
细碎的议论声随着风断断续续飘进耳中。皓松卿拐进一条小巷,希望能甩开跟梢,却发现她们竟毫不犹豫地跟了进来。当他在红绿灯前停下时,贝雷帽女生终于鼓起勇气上前,红着脸递出信封:"这是我写的......"
"不需要。"皓松卿冷声打断,绿灯亮起的瞬间迈步离开。身后传来丸子头女生的抽气声,他余光瞥见短发女生狠狠瞪了同伴一眼,似乎在责怪她太莽撞。
这样的追逐戏码每天上演。有时是戴着口罩的女生假装顺路,刻意与他保持同样的步频;有时是骑着共享单车的姑娘,在他身旁反复绕行;最夸张的一次,有人举着"偶遇"的借口,从公交车站追到了校门口,气喘吁吁地问:"同学,你知道......"话未说完,温雅突然从拐角闪出,挽住皓松卿的胳膊:"抱歉,我们赶时间。"
林清则默默掏出手机,将跟梢的画面拍下来。"再这样就报警了。"他推了推眼镜,故意把手机屏幕亮给女生们看。那些慌乱躲闪的身影,与皓松卿始终笔直的背影形成鲜明对比。
某个暴雨天,皓松卿撑着黑伞走在积水的街道上。身后的女生们举着伞,鞋跟踩进水洼溅起水花也浑然不觉。当他突然转身,雨水顺着伞骨倾泻而下,惊得所有人同时后退半步。
"别跟着我了。"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M型刘海下的眼睛平静无波,却让人心头一颤。贝雷帽女生手中的信封被雨水洇湿,墨迹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当晚,临羲昀的视频通话准时打来。画面里,少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举着沾满泥土的向日葵:"看!我给它换了个大花盆!"他突然凑近镜头,声音放软,"听说有人欺负我的冰山?告诉我地址,我连夜骑车去保护你!"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皓松卿盯着屏幕里那张夸张的笑脸,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伞柄上的向日葵挂饰——那是温雅悄悄挂上的。那些曾让他烦躁的追逐,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此刻都在雨声中渐渐模糊,唯有胸腔里,有什么正在苏醒。
晨雾笼罩的街道上,皓松卿的步伐依旧机械而规律。身后跟着的女生们的脚步声、议论声,在他耳中不过是背景杂音。贝雷帽女生颤抖着递出的情书,被他视作无物般掠过;温雅担忧的眼神,林清刻意制造的解围,都像撞在冰墙上的雪花,转瞬即逝。
课堂上,当老师宣布他再次蝉联年级第一时,教室里爆发出的掌声与惊叹,于他而言只是空气的震动。他甚至没有抬眼,继续低头在草稿纸上画着永远未完成的向日葵,铅笔尖在纸面上划出冰冷的沙沙声。同桌不小心碰倒他的水杯,水流漫过试卷,他也只是抽出纸巾擦拭,没有半句责备,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食堂里,温雅将特意留的糖醋排骨夹进他碗里,换来的只是一声淡淡的"谢谢",语气疏离得像是对陌生人。林清兴奋地分享临羲昀新发来的搞怪视频,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连嘴角都未曾牵动分毫,便又将目光转回课本。
那些疯狂追逐他的女生,无论用多么炽热的告白、精心准备的礼物,都无法在他眼底掀起半点涟漪。有人在校门口堵他两小时,声泪俱下地倾诉心意,他却只是平静地绕过对方,继续前行,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从未存在。
深夜,临羲昀坚持不懈地发来视频通话,画面里少年手舞足蹈地讲述着校园趣事,试图用夸张的表情和搞怪的动作逗他发笑。但皓松卿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上一两句,语气平淡得像在念课文。临羲昀累得瘫倒在沙发上,仍倔强地说:"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发自内心地笑出来!"而电话这头,皓松卿只是沉默地挂断,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温雅看着他日益单薄的身影,心疼地说:"松卿,别把自己封闭得太紧。"他抬头看向她,眼神清澈却冰冷:"这样比较轻松。"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没有感情,就不会受伤。这座用冷漠筑起的冰山,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拒绝一切温度的渗入。
即使是母亲精心准备的饭菜、关切的叮嘱,在他眼中也只是日常的程序。他会安静地吃饭、礼貌地回应,但那疏离的态度,让母亲悄悄红了眼眶。
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是过客,所有情感都是负担。他像一台精准的机器,日复一日地运转,用绝对的理性和冷漠,对抗着这个他认为毫无意义的世界。直到那束名叫临羲昀的光,依旧固执地、不知疲倦地,试图穿透这层坚硬的冰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