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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卿昀之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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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疼，临羲昀单手抱着熟睡的妹妹，另一只手举着挂号单在自助机前捣鼓。屏幕蓝光映在他紧绷的脸上，与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判若两人。妹妹发梢还沾着今早偷吃的草莓酱，像极了小时候发烧时，歪在他怀里把果汁蹭得到处都是的模样。
转角处突然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临羲昀下意识抬头，正撞见温雅攥着一叠报告单的手。阳光从百叶窗斜切进来，在那些印着“重度抑郁症”“自残倾向”的诊断书上投下交错的阴影。他的呼吸骤然停滞——报告单最上方，“皓松卿”三个字刺得眼睛生疼。
皓松卿坐在候诊椅上，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歪得不成样子，不知是路上匆忙还是无意识的动作。温雅正低声说着什么，指尖点着报告单上的用药说明，他却盯着地面瓷砖的裂缝，像在数那些暗褐色的污渍。
“哟，这不是学霸和温同学吗？”临羲昀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走廊炸开。他单手插兜，故意晃了晃挂号单，“好巧啊，来看什么病？不会是被我传染了‘无聊病’吧？”
皓松卿的睫毛动了动，却没抬头。温雅猛地站起身，慌乱中险些碰掉报告单。临羲昀眼疾手快地接住，扫过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嘴角的弧度却愈发夸张：“原来学霸也会生病？早说啊，我家祖传的逗笑疗法，保证比这些药片有用......”
“临羲昀。”皓松卿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闭嘴。”他伸手去夺报告单，袖口滑落大半，手腕内侧新旧交错的疤痕在日光下泛着青白。
空气瞬间凝固。临羲昀怀里的妹妹嘤咛一声，他下意识抱紧了些，喉结滚动了两下：“这些药副作用很大，我妹妹......”
“与你无关。”皓松卿夺回报告单，纸张被攥得发皱。他起身时撞开临羲昀，擦肩的刹那，临羲昀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碘伏味，和记忆里那天袖口下的气息重合。
温雅追上去时，临羲昀突然喊住她：“等下。”他从钱包夹层抽出张纸条，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药名和备注，“我妹妹吃了五年药，这些是副作用小的替代方案。”见温雅愣在原地，他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腔调：“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就当是付蹭我早餐的账了。”
候诊叫号声突兀响起，皓松卿的背影已经拐过转角。临羲昀低头看着妹妹睡梦中皱起的小脸，想起她确诊那天，自己也是在这条走廊里，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数了整整一百辆车。
他摸出手机，在班级群里发了条消息：“家人们！我发现了学霸的秘密基地——”配图是医院窗外的梧桐，树叶在风中摇晃，像极了皓松卿攥着报告单时，微微发抖的指尖。
马锐秒回：[翻白眼]装什么熟络
赵明：昀哥又在搞什么大动作？
临羲昀盯着屏幕轻笑，拇指悬在发送键上许久，最终删掉文字，打开和皓松卿的私聊框。输入框闪烁三分钟后，他发了张向日葵种子发芽的照片，嫩芽顶着种壳，倔强地伸向镜头。
发送成功的瞬间，药房窗口叫到了“皓松卿”的名字。
清晨的阳光斜斜照进教室，皓松卿刚推开教室门，就看见自己的课桌上堆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最显眼的是个超大号向日葵玩偶，足有半人高，怀里还抱着张卡纸，上面用荧光笔写着"欢迎来到阳光补给站"。
临羲昀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学霸！惊喜吗？这可是我跑遍全城找到的限量款！"他伸手戳了戳向日葵玩偶，"你看，它的脸和我一样灿烂！"
皓松卿面无表情地把玩偶推到地上，开始整理被弄乱的书本。临羲昀立刻哀嚎着扑过去："谋杀啊！可怜的向日葵还没来得及感受学霸的爱就惨遭抛弃！"他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盆栽，嫩绿的芽尖顶着瓜子壳，"不过没关系，真正的主角在这儿！我们的向日葵宝宝昨天又长高了0.5厘米！"
"无聊。"皓松卿冷冷吐出两个字，翻开课本开始早读。临羲昀却不依不饶，把盆栽放到他面前："你看嘛！生命多神奇，就算被埋在土里，也要拼命往上长。"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皓松卿耳际，"就像我，就算被冰山学霸无数次嫌弃，还是要努力发光发热！"
课间休息时，临羲昀不知从哪弄来个小音响，在教室里播放起欢快的儿歌："来，学霸！我们跟着音乐给向日葵宝宝做生长操！"他夸张地扭动身体，惹得全班哄笑。马锐阴阳怪气地说："临羲昀，你怎么不去幼儿园当老师？"
"这叫艺术熏陶！"临羲昀挑眉，"说不定听了我的歌声，向日葵能直接开花结果！"他突然把话筒怼到皓松卿面前，"学霸，来段合唱？就唱《种太阳》！"
皓松卿冷着脸把话筒推开，起身去接水。临羲昀立刻抱着音响跟上去："别走啊！我还有杀手锏——"他掏出手机，播放一段录音，里面是他妹妹甜甜的声音："松卿哥哥，谢谢你的向日葵种子，等开花了我要送给你！"
皓松卿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指节泛白。临羲昀盯着他的侧脸，笑容渐渐收敛："我妹妹说，看到嫩芽破土的时候，觉得世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他难得正经了一瞬，又立刻恢复嬉皮笑脸，"所以学霸，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和小向日葵，多看它们两眼呗！"
放学时分，临羲昀把向日葵盆栽硬塞进皓松卿怀里："今晚轮到你照顾它了！记住，要讲故事，要唱歌，还要说......"他突然压低声音，"说你今天过得不算太糟。"
皓松卿抱着盆栽转身就走，背影依旧挺直如松。临羲昀望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身影，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昨晚查了半夜的抑郁症食疗食谱。他对着纸条比了个心："明天早餐，就给学霸送爱心营养餐！"
暮色中，皓松卿回到家。打开台灯，他盯着桌上的向日葵幼苗许久，最终拿起笔，在草稿纸边缘又画了一朵小小的向日葵。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纸上那抹淡淡的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