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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黄毛不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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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怜,不要哭。
季怜——不许哭!哭什么哭,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来给你过生日,为什么要哭?你的腿又不是彻底断了,医生也说了,还有站起来的希望……难道就因为这场车祸,以后的人生就不过了吗!
父亲忽然提高了声音,呵斥道:
“一个男孩子,总是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这是认亲以来,父亲第一次露出严厉的模样。别说病床上的季怜,就连父亲身边的母亲,也惊讶了一秒。
但母亲很快站在了父亲的统一战线:
“是啊,怜怜,别哭了。”
她温声道,把球鞋拿走,递给站在一旁的护工:
“沈睿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这些。”
季怜差一点嚎啕大哭起来,但是听了父亲的话,他的情绪一下子堵在胸口。
提不上,也落不下。
只剩下水汪汪的眼睛,红通通的,想哭又哭不出来:
“我、我……”
“我知道了。”季怜说。
最后他无力的垂下头,把情绪藏起来。
“我会好好康复的。”他的声音轻的像蚊子叫,“爸爸,妈妈……不要放弃我,我会好起来的。”
季末看得很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叫他觉得怪异。
明明眼前上演着“父慈子孝”的画面,可是对季末来说,“家人”不该是这样的。
爱,也要有条件吗?
在季怜的眼泪里,他们分掉了带来的蛋糕。
母亲只吃了一小口,因为糖油混合物的过量摄入会影响她的身材和健康。
季怜也只吃了一点点,因为他的身体还不能承受。
季末大口、大口的咽下动物奶油——
明明是优质原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的滋味还不如小店里的植物奶油。
既不甜,也不腻。
季末吃掉了剩下的二分之一,连带着季怜的那一份。
床上的少年看着他,眼尾还沾着哭过的红痕。
季怜笑起来,牵起的嘴角颤抖着:
“哥……生日快乐。”
季末想偷偷地握住季怜的手。
可是季怜这一侧的手背上满是针孔,苍白的手背上扎着滞留针,皮肤下透出青紫的颜色。
他只好摸了摸季怜的额头。
“明天我还来看你。”季末说。大概只有这样的安慰,才能让季怜更加好受。
季怜听见了,终于高兴了一些。
“好啊……”他还没来得及答应季末。
母亲在这时候开了口:
“小末,明天没空。”
她给季末预约了家教——按季末的进度,再拖延下去,他恐怕赶不上今年的考试了。
“怜怜,小末要准备他的考试。让哥哥回去复习吧,好不好?”
季怜不想让季末回去,但是季怜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吧……季怜踟躇着,点了点头。
母亲露出宽慰的笑,她很安心,季怜永远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孩子。
这才像话,父亲也说了。
父亲走过来,把手掌搭在少年人单薄的肩膀上:
“怜怜,你放心。只要能让你的腿好起来,治疗方案再麻烦,也不是问题。”
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季家的养子被车祸撞断双腿的事,还是被有心之人传开了。
沈睿得知后,立刻找到了季末。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沈睿叫起来,“要是我早知道——我就不会送他那双鞋子了!季末哥!你们为什么连我也要隐瞒……”
季末没有办法解释,因为这是父母的决定。
反复犹豫之后,他只好对沈睿说:
“对不起。“
“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怕季怜知道你知道,会更加伤心。”
还好。
只要搬出季怜,那么沈小少爷也不会说得太多。
沈睿沉默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沈睿问:
“季末哥,季怜在哪里?在季阿姨的医院里么?”
季末没有直白的告诉沈睿。
“季怜需要静养。”他谢绝沈睿上门探病。
沈睿是否会罢休?季末不知道。但现在,就算是他也难经常去医院探病了——
母亲和父亲都寄希望于他能考个文凭。
无形的压力,像一座大山似的倾倒下来。为了不让父母再因为他而感到失望,季末不得不有生以来头一回,认认真真复习起了功课。
母亲甚至给他请了家教:
老天!他季末都二十一了……
还有啊,季家那么有钱,真的需要靠学历改变人生嘛?
想着想着,季末丢掉了课本。
他从床下掏出一把吉他,这是少数跟随他一同搬进季家的物件。重新紧好了弦,他拨弄几下,熟悉的旋律又从手底下流淌出来。
时间倒转,仿佛回到了他刚刚当上酒吧驻唱的那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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