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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黄毛和吉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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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末不是个有远大志向的人,他在酒吧打工,纯粹是因为这儿的钱多。
抠搜如他,当然不可能攒钱为自己买一把吉他——所以这把琴是季怜送的。
季怜来到酒吧,认识了他,看他总是坐在角落里盯着台上的歌手,问他是不是很喜欢音乐。
季末漆黑的眼仁里没有透露出任何对艺术的向往。
大概是为了不让季怜伤心吧!又或者,是因为骗个礼物好卖二手……
总之,季末沉吟良久,高贵矜持的点了点头:
“是啊,我喜欢唱歌。”
季怜送了他一把吉他,据说不便宜。
季末仅剩的良心,让他没有悄无声息的把吉他挂上二手网站。
他认真的跟着网上的视频学了几节课,学会了最简单的和弦,开始试着弹唱。
天赋是藏不住的东西,很快,他竟然摸到了驻唱的门槛。
有一次,夜场的歌手临时请假。
季末抱着吉他上了台,唱了一个晚上的口水歌。
那一天,季末收到了一张星探名片。
当然,季末并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当明星还要出道,挣钱还是太慢了一点儿。
有没有什么改变人生的捷径呢?有的,朋友,有的——
季末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的年轻人。
那一夜,季怜坐在台下,看他唱了整夜的情歌。
现在回到了家里,家里没有任何观众。
季末关起门,随意地席地而坐。
他过去租的房间太小,就连床上也堆满了东西。坐在地上的坏毛病改不过来,渐渐地成了他的习惯。
但是,当他唱起歌的时候,他仿佛又拾起了过去的自由。
在这一瞬间,季末希望一切都回到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季怜仍是季家的独子,而他……
他还没有做好决定,要不要找寻自己的亲生父母。
虽然房间的隔音很好,但吉他的声音也不轻。
很快,母亲敲响了他的房门。
看见他抱着吉他,女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季末看见她皱了皱眉头,哪怕她很快掩饰了这种不自然的神色。
“你会弹吉他啊,小末。”母亲说。
她优雅的笑起来:
“真不错呢……只不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你走丢之前,你的那把小提琴——”
“我不记得了,妈妈。”季末说。
他的确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了。
在乡下的记忆覆盖了模糊的童年,以至于季末曾有过怀疑:那些城市里的生活,会不会是他梦中的想象?
他的回答或许刺痛了母亲的心。
母亲的表情变得有些伤感。
为了缓解这种情绪,她让季末稍等片刻。
她再回来时,带来了一沓鲜红的奖状。
“我想说的是……在你之后,我们也让怜怜学了小提琴。看,这些都是怜怜的证书,很厉害吧……”
她的唇边噙着一抹温柔的笑,翻开了那些尘封已久的证书。
家里有整整一面玻璃柜,却还是放不下季怜得过的荣耀。
抚过这些奖杯时,母亲露出得意的神色,却也不无遗憾:
“小末,如果你没有走丢就好了……”
如果当初季末没有走丢,这些东西,都应该出现在季末的履历上。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
“还好你回来了,小末。爸爸妈妈希望你知道,在爸爸妈妈心里,你一直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
并非季末的错觉,女人咬字时,强调了“唯一”这两个字。
季末看着她的眼睛,在那一瞬间,他生出一种困惑:
他是父母唯一的孩子……
那季怜呢?
季怜的这些年,算什么呢?
季末没有问出口,不要再让父母失望了,他对自己说。
他把吉他收了起来,仍旧拧松了半度音,塞回自己的床底。
母亲对他的这种做法颇为赞许。
余光里,季末看见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季末重新坐回了桌前,摊开了复习用的课本。虽然成人高考的难度不高,但是对季末这种许多年都没有读过书的家伙来讲,同天书也没有什么两样。
只学了不到十五分钟,季末就困了。
他的眼皮像是灌了铅,一个劲的打架。等到他歪过头、醒过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知多久。
从天亮到天黑。
季末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他看见父母都坐在了饭桌前,刘姨正在把最后一道鸡汤端上餐桌。
且不知道为什么,父母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凝重。
季末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坐到了桌边。
他抄起筷子打算吃饭,父亲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季末。”男人叫住他。
季末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在饭桌上搞这些事——
很快,他明白为什么季怜总是胃口不好。
因为他的父亲说:
“季末,我们来谈谈有关你将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