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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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唐砚没有睡着。
蒋子渊的手刚刚伸进被子里时他浑身都僵住了，但他闭着眼睛没动。这会儿蒋子渊又握着他的手往他手里放热水，他实在是心脏跳得太快，快得他觉得蒋子渊都能听到了，便侧了侧身，将心脏压住了。
蒋子渊马上停住了动作，轻声说：“吵到老师了，老师继续睡，我这就关灯。”
唐砚没应，自顾自地压着心脏，想让它消停些。
蒋子渊关了灯，躺回床上，又轻轻给唐砚掖了掖被子。
刚刚唐砚只想着把心脏压住，别让它咚咚地响，这会儿蒋子渊一上床倒好，他侧着身正好面对着蒋子渊，且距离还有些近。狂跳的心脏刚消停些，这会儿又“咚咚”地响了起来，他闭眼躺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侧回身，平躺了回去。
结果蒋子渊追着他过来了，又给他掖了掖被角。
他心脏跳得他都快窒息了，好在蒋子渊掖完被子就躺了回去，他才短暂地松了口气。
他身体疲惫得厉害，很快就睡熟了。
手中的暖水瓶不断地往他身体里传送热量，让他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第二天唐砚醒得有些晚，睁开眼时蒋子渊已经不在床上了。他刚坐起身，蒋子渊就推门走了进来。
“老师，你醒了。”蒋子渊一见唐砚起了身，赶忙过来扶。
“好些了吗？”蒋子渊扶着唐砚靠在床头上，认真地看着唐砚，“能看清东西了吗？”
“嗯。”唐砚点了点头。
蒋子渊看着唐砚笑了，抬手摸了下唐砚的额头，自顾自地说了句：“不热了。”
又马上问：“老师胃还疼不疼？”
唐砚看了眼离他有些近的蒋子渊，模糊间竟觉得蒋子渊眼里闪烁着点点光芒，他忙移开目光，摇了摇头。
“好，那就好。”蒋子渊笑着应。
“几点了，”唐砚问，“是不是有些晚了。”
“七点多，没事，我跟我爸妈说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晚些去，老师和我一起。”
不知为什么，蒋子渊这样稀松平常的语气那样令人安心。
唐砚一个三十大几的人，搞了近十年考古，要是身体这样不禁折腾，动不动就要生病休息，传到考古队里难免会遭人笑话，但蒋子渊一个二十出头的，在城市里待惯了的孩子，到了这不适应就很正常。蒋子渊大概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那样跟他爸妈说。
想到这，唐砚看了眼正低头给他拿药的蒋子渊。
蒋子渊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但他从没有因为这个埋怨过，性格也没有因此而变得不好，反而学会了自己处理许多事情。他长成了一个很好的人，生活独立，精神独立，还时常能给他人依靠，令他人安心。
他就像一个会散热的发光体，能给人安全感和踏实感，靠近他的人都会从心底感觉到温暖。
“老师，今早还吃面好吗？这里买不到其他的菜，但我把面换了种口味。”
蒋子渊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打了过来，唐砚马上缓过神移开了目光，应了声：“嗯。”
蒋子渊出去后，唐砚下床去洗漱，回来没几分钟蒋子渊就端着面进来了。
“老师出去了？”蒋子渊问。
“嗯。”唐砚应。
蒋子渊见唐砚身上穿着件单薄的白衬衫，回手把门关紧了些，然后一边把面递给唐砚一边说：“外面冷，老师出去要多穿些，要不感冒会严重。”
“嗯。”
接过蒋子渊手里的面，唐砚扫了一眼蒋子渊，问了句：“你呢。”
一听唐砚问他，蒋子渊就笑了：“我早上跟着村长他们吃的，老师慢慢吃，不急。”
唐砚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昨晚的面是清淡的阳春面，今早的面有些酸口，恰到好处地打开了唐砚的味蕾。每次犯完胃病看什么都没胃口，这次他却吃完了一整碗酸汤面。
蒋子渊洗完碗回来，唐砚已经穿好衣服了。
蒋子渊走到箱子边，找出一件毛衣，递给唐砚，说：“老师你把衬衫换下来穿这个。”
唐砚一时没懂什么情况。
“在外面干活的时候不能穿外面的棉袄，老师里面只穿衬衫太薄了，再这样穿又要感冒，里面穿厚些，脱了棉袄也不那么冷。”见唐砚一脸茫然，蒋子渊解释说。
唐砚看着蒋子渊手上的毛衣，停了几秒，才说：“不用，没那么冷。”
“不成。”
这俩字一说出口，唐砚都顿了一下，蒋子渊对他说“不”的时候少之又少，上次好像还是在他喝醉不知所云的时候，他叫他松开他的手，他说了个“不”。
“在家的时候怎么都成，现在在外面老师要是病了突然看不清也说不出话就麻烦了。”蒋子渊说，“穿在队服里，看不到的。”
说完蒋子渊又补了一句：“洗过没穿的。”
唐砚顿了顿，接过了蒋子渊手上的衣服。
蒋子渊看着唐砚笑了：“老师贴着身穿，很暖和的。”
说完他又低下头去整理箱子里的东西，不去看唐砚。
唐砚拿着手里柔软沉甸甸的毛衣，停了片刻，才把队服和衬衫脱掉，将毛衣套在了身上，一股暖意瞬间在身体间流窜开来。
暖和是暖和，但蒋子渊比他高出一块，他穿着蒋子渊的衣服有些大，袖子有些长。
听唐砚换好了衣服，蒋子渊才抬起头。衣服穿在唐砚身上是稍微有些大，但看着穿着他的衣服的唐砚，他的心脏跳得莫名有些快。
好在队服也宽松，唐砚在外面套上队服之后，就看不出里面的毛衣大了。
这个时间驻地已经没人了，索性两人直接去了工地。
唐砚到了之后，苏弋本想问问唐砚蒋子渊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却一眼看到了从唐砚队服领口露出的毛衣。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蒋子渊的毛衣，那是蒋子渊很喜欢的一个牌子，很多玩嘻哈的人都爱穿这个牌子的衣服。再看一眼唐砚略有些发白的脸色，苏弋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蒋子渊会突然身体不舒服，便顿了顿，将询问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午饭时苏弋叮嘱了厨师一句做得清淡些，蒋子渊回到驻地的时候算是松了口气，他都做好了如果午饭还有辣椒，他就回村长家给唐砚做饭的准备了。
他给唐砚盛了碗豆腐汤，说：“老师多喝些汤，暖胃。”
“嗯。”唐砚应。
待大家都边吃饭边聊起了天，屋子里吵闹了些，蒋子渊才小声问唐砚：“老师上午冷没冷？”
唐砚摇了摇头：“没。”
蒋子渊点了点头：“那身体呢？有没有不舒服？眼睛喉咙，还有胃。”
唐砚顿了顿，也摇了摇头：“没。”
“那就好。”
蒋子渊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一个小硅胶袋子，拉了拉唐砚的袖子。
唐砚低下头，看着蒋子渊手里的东西，一个灰色的小硅胶袋，袋口处带了一个按扣，袋角还带着一个可以拎的小尾巴。
他抬起头问蒋子渊：“什么？”
蒋子渊把那小东西放进了唐砚手里。
唐砚感觉到那小东西是热的，便又抬起头看蒋子渊，虽面上无波澜，心中却有些惊讶。
“今天在工地，朝一个叔叔要的，他家里女儿给寄过来暖手的。”
蒋子渊眼睛弯弯的地看着他，说话声音很轻。
唐砚捏了捏手里的小袋子，暖意好像攀着他的手指爬进了他的心窝，整个心间都暖得紧。
“老师放在口袋里，在外面手冷了就放进口袋里暖暖。”
“嗯，”唐砚看着那小东西，应了一声，又问：“你把人家女儿的东西要过来，人家怎么办。”
“他有好多呢，他女儿给邮了一袋子。”蒋子渊说，“那个叔叔回不去，我答应他替他买生日礼物送给他女儿。”
蒋子渊说话声音很轻，听着却让人觉得特别踏实。他做任何事总是有因有果，处理妥当，绝不会虎头蛇尾的。
想到这，唐砚点了点头。
蒋子渊看着垂眼注视着手里小硅胶袋子的唐砚，眼角弯了起来。
这一来一回的互动苏弋看在眼里，最终也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挪开了目光。
打从唐砚生病，他的日常饮食起居，从吃什么饭到穿什么衣服，蒋子渊全都悉心照顾，全方位遏制住了唐砚再生病的苗头。
今晚唐砚正靠在床边拿着手机看论文，蒋子渊端了个碗进来，叫了声：“老师。”
唐砚到这来带的衣服都不厚，最近每天穿的都是蒋子渊的衣服，这会儿身上又是件宽松的毛衣。
平日里唐砚一丝不苟，着装难有休闲的时候，现在这样穿着宽松的圆领毛衣，袖子微长挡住半个手背的样子着实很难看见。
“怎么。”唐砚抬眼。
“姜撞奶。”蒋子渊说。
自打唐砚生病，每天晚上蒋子渊都做一小碗姜撞奶让唐砚喝。
他承认第一次喝的时候味道很惊艳，但什么东西连着喝这么多天也该腻了，所以这会儿唐砚看着蒋子渊手里的小碗，有种被迫吃药的感觉，十分抵触。
蒋子渊大概是知道唐砚心里的想法，缓声说：“这里做不出别的驱寒的东西，老师再喝一点，它总比…感冒时吃的药，好喝吧？”
唐砚总觉得最近蒋子渊跟他说话放肆了很多，竟然很多时候都用反问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他便直接移开了目光，说了句：“不喝，我爱生病吃药。”
唐砚觉得他放肆，他倒觉得唐砚最近许多时候都开始袒露自己的情绪了，即使还是十分不明显，但像“我爱生病吃药”这种话，里面带着些小脾气，以前唐砚是绝对不会说的。
这样的变化让蒋子渊惊喜又开心，索性他心甘情愿地认错：“我说错话了，老师不怕生病吃药，是我怕老师不舒服，才做了驱寒的东西。”
“再喝一次，可以吗？”蒋子渊轻声问。
唐砚垂眼看论文，像没有听到蒋子渊说的话，看了好半天，才伸出手。
蒋子渊马上把碗放在唐砚手上，看着唐砚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