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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树干高大,叶片密密麻麻,投下的月光十分淡薄,只能依靠手电筒的光芒识路。

      陆森盯着脚下,不敢放过一点足迹,可他连顾知也究竟去了哪个方向都不知道,一个人在密密麻麻的林子里穿,四处都是黑影,却没有方向,他从没有过如此的无力感。

      高悬的月照不透脚下路,陆森恨不得有回溯时间的超能力,赶紧阻止午饭的自己,什么谁和谁一组,什么有没有提前商量好,都他妈是放屁!

      树林里蚊虫又多又毒,陆森身上咬了不少红肿,往里走,还有低沉的不明响声,树枝跟着晃动,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这声响更放大了他心里的恐怖,顾知也会不会也碰上?会不会受伤?

      陆森伸手小心翼翼地拨开矮木丛,用手电筒看过去,一照就照亮了一个人,他长长喘了一口气。

      原来里面还有一条小溪,顾知也背对着坐在石头上拨弄水,溅起的水碰撞到柳杆发出了簌簌声响。

      陆森走近,看见了一个裸着的浴在月光里的后背,时不时伸手向前舀水冲洗,手电筒照过去一亮,他才看见脊背上稀稀印着的红迹子,又肿又大。
      那红色在白腻皮肤上亮得刺眼,陆森看得特不是滋味,心里泛起苦涩的泡沫。

      顾知也原本是躲一躲,却心不在焉地一脚栽进了泥坑里,身上脏透,太狼狈了,他不想这模样叫陆森看见了,便找有水的地方洗一洗,就越走越深,被虫子咬了一路。

      倒头来,裤子上泥巴都快被树叶蹭干净,后背又起了一片红疹。
      他光顾着清理身上的灰尘,没听见声音,陆森走到跟前,声音冷不丁地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响起,顾知也简直吓了一跳。
      舀水的胳膊一抖,水尽数洒在了蹲下的陆森大腿上,水往低处流,全印在了腿根里。
      他又赶紧站起来抖水,手里的光跟着他的动作抖。
      光线晃来晃去,顾知也借着看清了人,“你怎么来了?”

      他抬起头,月光下的眼睛水汽朦胧,加上后背上刺目的红,多了几丝脆弱感。

      陆森恨不得替他疼,声线颤抖:“怕你回不去了。”语气里带着他自身都察觉不到委屈感,仿佛失去了最宝贵玩具的金毛狗。

      顾知也真受不了,受不了一个高大坚强的人露出脆弱的一面,那容易令人产生怜悯,手撑着土地站起来,一边穿上衣一边压着声音说:“回得去。”

      他站起来,陆森才看见裤子上的泥点子,早已经斑驳了,凌乱的发丝遮住眼眉,衣服上全是褶皱,这样子和清冷疏离的顾总大相径庭,陆森心里密密麻麻的泡沫化成了一滩水。

      陆森不又分说,拉着人就往外走。
      一直到帐篷里面,又翻东翻西找药。

      丛林有不少带刺的植物,顾知也皮肤白,化了一道就容易留印,深的地方还渗出了血。他见这忙碌的背影,有些不忍,“我找吧。”

      陆森一回头就看见了他衬衫上透出的血,一下压不住声量,吼道:“别动!”

      顾知也明显僵了一瞬,才缓缓抬起头。

      陆森对上他的眼,灰蒙蒙的睫毛盖着眼皮,下面一层薄薄的阴影,仿佛粼粼水汽,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揪着棉签包装袋,心里愧疚得要死,小声说:“你转过去,我帮你处理下后背的伤口。”

      国外上学期间,他经常性的野外露营冒险,熟练掌握各种生存本领,立马从药箱里找到了药水。

      顾知也没拒绝,坐下来。身高差距陆森便俯下身,手里捏着棉签,十分专注,密长的眼睫盖住了深邃有力量的黑眸,五官轮廓变得柔和,像覆上了一层透明塑料膜。

      俩人默契的保持安静,空气却愈发粘稠,陆森感觉湿乎乎黏在面颊上,很痒,他空不出手去擦拭,等到结束后才摸出那竟是泪水。

      白尧被孙平控制住了,自身难保。
      危险的敌人捏住了脆弱脖颈,手指一寸一寸向下,所过之处蔓上热痒,白尧不自觉攥紧了床单,呼吸一紧,“你——”

      孙平的手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可没有乱摸,在单纯地“按摩”,白尧声音从喉咙挤出,模糊不清,他便俯下身去听,俩人距离一瞬加拉近,他的胸膛几乎贴在白尧面颊,里面的起伏声无比清晰。
      白尧脸红地偏过头去,不看。
      床单被捏得凌乱不已,指节泛白。

      孙平捕捉到这小动作,眼底一笑,故作无辜道:“你说什么?”
      “我的力道不好吗?”
      他笑眯眯盯着白尧的脸,完全是一只狐狸!

      白尧看出来他是故意装傻,不说话了。

      孙平却黏住不放了,一面给他捏肩颈一面压低了声音继续挑逗:“怎么不说话啊白助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说完他忽地一用力往下按,逼得白尧叫出声音。
      “你干什么?”

      “你又不说力道如何,我只好自己琢磨咯。”
      孙平还一脸无辜,眨巴睫毛,不可否认的,他有一张好皮囊,眼尾狭长上扬,眯起眼睛望人时有种深情的神气,仿佛一望无际的渺茫海面上只有你一人,所有的柔情爱意都独属于你。

      任谁也逃不过他这双眼睛,孙平对此是很有自信的,没想到今天却碰了壁。

      白尧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抬起手臂对准他的脑门就是一掌风,“演技真差。”

      孙平被他这一掌打蒙了,眼睛呆呆地看了许久,才迟钝回应:“白助,你怎么总是心口不一呢?”
      他飞快抓起白尧的手臂,手指穿进指缝,用十指相交的姿势拉着人贴到自己胸膛上,真诚而温和地说:“你感受不到我的真心吗,白尧?”
      他的表情无比专注而认真,不带一丝一毫的玩笑,仿佛在神圣无比的教堂与自己信仰宣誓。

      这誓言灼热滚烫,如同烈焰烧在白尧面皮上,他根本没有可以防护的衣物,更没有足以装下这团火的容器,所以他只能躲,防备而抗拒。
      白尧收回了自己的手,这次孙平没抓着不放,起身,从高向下似贪恋又似凄凉地凝了一眼。

      一切安静下来,静得令人害怕。
      白尧躺在床垫上,不敢去看他,心想他可以彻底放下了吧,可以换个人玩了吧,早点摆脱这种人才是明确抉择。
      他闭上眼,可心里竟是失落的。

      孙平就坐一旁,双手握紧,外面风声绰绰,拍在帐篷上,就像拍在他胸脯里面,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不可能放弃白尧的,哪怕被拒绝上万次,孙平也只会想下次该怎么表白。

      顶蓬的灯亮度很高,铺满整个空间,无处可藏。
      就像现在颤抖的手无法掩饰,顾知也将衬衫掀到肩膀上,露出里面一截光洁脊背,还有刺目的红,陆森涂药时,清晰感受到顾知也身体的颤抖,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也在疼。

      明亮的光让每一寸皮肤无处遁形,棉签沾上碘伏又沾上血迹,每次与皮肤的碰撞,都会让顾知也发疯地想起那颗痣。

      陆森简直符合他审美点到极致,成熟男性的强健体魄,又纯情的内心,尤其那颗痣,是令人食髓知味的美梦,更是血淋淋的噩梦,多少年前,也是同样一个洋溢的少年,他望向自己的眼睛始终是星子一样亮晶晶的,笨拙的讨好与关心密集得婆妈,使人甜蜜地烦,五年过去了,他还是会栽相同的陷阱。
      童话公主可以义无反顾地奔向王子怀抱,住进富丽堂皇的城堡,但现实的社畜只会撞得头破血淋。

      顾知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离远些,控制住,尤其将那些幼稚的赌气视而不见,好让陆森铁板钉钉自己是个反面角色。

      陆森换新棉签沾药,一只手臂搭在椅子上,那只胳膊离顾知也很近很近,能清晰看见上面毛孔,还有红肿的红印。
      明明自己也受伤了,却从头到尾只顾旁人,顾知也的心没法不软下来,他挤了挤干涩的喉咙,看着那只手说:“6月1号晚上白尧忽然发了条消息,问去不去参加村里活动,说他差个搭档。”
      “我觉得只是很简单的事情,便应下了,没有其他含义。”

      陆森没说话,但捏棉签的手明显僵了一瞬。
      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了,什么乱七八杂的解释,都他妈是屁,他更希望人不受伤。

      顾知也以为是解释的不够,又补了两句,还要继续说时,被陆森一只手按住了肩膀,低沉的声音传来:“别说了。”

      这种情况顾知也居然还记挂着那件事情,陆森简直要愧疚死了,要是自己没那么多事,他压根儿不会受伤。
      他受伤了还向我解释呜呜呜。

      陆森忍不住擦了把眼睛,湿乎乎的手心在灯光里像个水涡,他赶紧抹干净,继续给顾知也擦药。

      空气又静了下来,但氧气是流畅的,舒坦的,和寂静虚渺的夜色融在一起,映在帐篷透明窗户上,顾知也又借着一丝月色看了眼旁边的人。
      只要完成我的任务就好,不该奢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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