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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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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男人丢进的两个大汉,立在刘强旁边,高大的阴影投下,让刘强的不安更加强烈,他又看看孙平,那张笑脸令他心底打颤。
“孙总,人已经找到。”
浑身是血的男人瘫在地上奄奄一息,仿佛一坨只会蠕动的烂肉,他挣扎着手想靠近孙平,刘强看见他指甲里全都是白灰。
孙平高高翘起二郎腿,语气平淡,似乎看出了刘强的害怕,十分耐心地讲起故事:“我最痛恨别人骗我,那些人也真是愚蠢至极,以为随便找个名头就能讹钱。”他指指脚下的人,冷笑一声“说我睡过他?”
“先撒泡尿照照镜子,更何况你从哪里听说我是顾念旧情的人?”
这话刘强听着意有所指,声音简直像在脸上划刀子,他以为孙平对白尧有意思,能套点钱,却不成想竟是这样,刘强简直坐不住了,冷汗直流。
他刚准备起身,只见孙平拿起了水果刀,锋利的刀面反射出阴冷的笑容,刘强直接瘫倒回去。
孙平示意抬下男人去,换成相同的笑脸继续说,“我是真喜欢白尧,也是真受不了他受委屈,他小时候寄居在亲人家里,可没少吃苦,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孙平忽地一伸手,刀尖冲向刘强的喉咙,他吓得不敢呼吸,直接晕过去了。
孙平起身拍拍手,“真怂。”
他直接囚禁了刘强,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没有一点阳光,看不见的环境里会放大人的恐惧,击垮心理防线,有人来送饭,刘强就疯了似的冲过去,但没人回应他,到最后房间内只剩下他痛苦的哀嚎。
孙平也没有管他,偶尔在监控室欣赏一番。
白尧打开电脑,里面显示门口和房间内的监控,奇怪的是,刘强已经许久没出现过了。
3万以上属于偷盗金额巨大,两年内三次以上属于多次偷盗加重处罚,刘强偷的还差一万,白尧就等着他这最后一次,然后报警。
但刘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白尧始终放心不下,刘强已经出狱,就是潜在的危害,随时都有可能反扑,绝不可能再让他破坏现在的生活,白尧上班还盯着家里的监控,就等着这次抓人。
下班他又碰上孙平,然后莫名其妙上了车,白尧下意识打开家里监控,看得认真。
孙平开车时候喊他都没听见,就问“家里藏人呢,这么宝贝。”
白尧忙收起来,说“没有。”
孙平继续说“这两天我特别忙,抓住一个坏人,罪大恶极,连自己亲外甥都利用,你说这种人该怎么办呢?”
一会他也递来手机:“我家里也有好东西。”
画面里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刘强,孙平等着他的表情,白尧“你怎么——”
孙平昂首挺胸,准备迎接夸奖。
白尧反而有些生气:“你不早说,这两天我还等着他呢。”
“偷钱,还差最后1万,加上私闯民宅,够他在监狱里度过后半辈子了。”
孙平:“那你想怎么处理?”
白尧:“不是在你哪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随意,不牵扯到我身上就行。”
孙平点点头,俩人没有再说话。
路两旁开着花,扁扁的花坛里里面嵌着细碎的小花瓣,排出整齐的图案,风一吹,花瓣就飘起来了,像蝴蝶似的滚动,跟在车影后面追。
孙平住在市里有名的富人区,里面都是独栋别墅,小区门口簇拥着茉莉的丛书,圆墩墩在浓绿的绿叶堆在白栏杆外,蒸发出一阵阵茉莉香。
白尧看了一眼,才觉察到不对劲:“这是哪?”
孙平理直气壮:“我家。”
白尧问:“不是说去吃饭吗?”
孙平一面解安全带,一面说:“对啊,我亲自下厨。”
白尧听了想躲,表情仿佛在说“怎么可能?”他不信一个花花公子还会做饭。
孙平看他抗拒的表情,上手摸了一把白尧的头发:“我很厉害行不。”
“行了,下车。”
食材已经准备好,孙平让白尧只管等着吃就好。
刘强被他折磨得几乎看不出人样,除了小时候的家暴,孙平更是查到一件更加令人气愤的事情。
白尧当年在酒吧被下药就是刘强一手策划的。
白尧高考结束后,便独自前往了大学的城市,在开学前为凑学费白天黑夜的兼职赚钱,竟然又被刘强找上门来,白尧为了不再让他找麻烦,就把辛辛苦苦赚的钱都给了他,那刘强简直贪婪无比,花完了又来,意外在酒吧听见一群男人对白尧的黄话连篇,刘强又想到卖侄子。
他勾结了一个老男人,把白尧高价卖出去,当天晚上他装出真心悔过的样子哄骗白尧喝下下药的酒。
孙平做了一大桌白尧喜欢的菜,还定了漂亮的小蛋糕,他点了蜡烛,黄色烛光里眼睛灼灼望着白尧的脸,看着对方因美味而扬起的眉毛,亮晶晶的眼睛。
他心里从未有过的满足,对于白尧,早就超过了玩一玩的想法,他更想拥有这个人完整的灵魂与心,看着白尧每天开心快乐样子才是他喜欢的。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帘子晃晃飘荡着,夜色渐浓,斜斜划过一道道粉笔灰似的条纹。
饭后,白尧要走,孙平死皮赖脸求他再留一会儿,切了一盘色彩鲜艳的水果拼盘放到他面前。
白尧勉为其难留下,孙平找了一部电影,拉上窗帘,房间里暗下来,静悄悄地只有英文字幕声,四周仿佛都被裹在灰色绒布里。
孙平悄悄坐到白尧身旁,大腿隔着毛毯贴着他的腿根,感受他的体温,与均匀起伏的呼吸声,时间仿佛也变得柔软缓慢,屏幕里吸引力十足的画面,迷人的情感线,孙平却偏着头,黑暗中他的视觉仿佛变得更加清晰了,白尧的一切都映在他的眼球中,面颊上细细的绒毛、跳动的眼皮,攥住靠枕的手、以及单薄的肩膀。
他是有机会揽过来的,然后烙下一吻。
但没有,他觉得这需要白尧自己迈进来,孙平以往的人都是自己贴上来的,或者稍作矜持,他使点手段,对方立马殷勤,再不济他直接强上。
但对于白尧,他不愿意这样。
天际脉脉成熟,夜幕降临,窗外树影绰绰,街灯拉长了影子落在小路上,只有细小的摩擦声。
电影结束,孙平拉过白尧的手,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柔软,连声音都很温柔,他将刘强下药的事情说了出来。
白尧静了一会,突然凑近很小声的说:“其实我还庆幸是你的,至少没有成为酒吧艳星。”
这话说得平静,孙平却从他眼里看出了浓浓的悲伤,被世上仅存的亲人下药送到男人床上,这对于任何一个人都需要时间去接受。
白尧的内心并不平静,因为这是他寂寞悲伤的记忆中,少有的,或者说稀缺的,有一个人因为自己的委屈与难过,去帮他出头,为他出气。
从前受欺负了总是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这少有的,被关注,被爱,年少的经历让白尧套上了厚厚的外壳,他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一切靠自己。
也的确如此,他独立的、坚强的,不依靠旁人活得很漂亮,很舒适,但孙平的所作所为就犹如绵绵细雨,在他强硬的外壳上轻轻敲打,不急迫不强迫,在白尧意识到雨点时,其实心里已经软成一滩,或者说早就被孙平霸占了。
孙平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白尧耳边轻声安慰,忽然白尧一把抱住了他,脑袋搭在肩头,很快传来了细小的呜咽声,肩膀被眼泪浸湿了。
但这次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感动。
孙平搂紧了他,手掌在后背轻轻一下一下拍动,“没关系的,都过去了,你特别棒。”
他把白尧抱在腿上,脑袋可以深深埋进他的胸膛里,哄孩子一样的姿势。
玻璃窗上罩着昏雾似的光线,布艺窗帘无声地停在那里,昏暗的世界,很静很静,没有一丝异样的响声。
白尧哭得很凶,仿佛要把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一并哭出来,心中原有一个阴暗的大箱子,他带着箱子躲藏,不让任何人看见,孙平直接将箱子击碎了,原来里面除了一扇沉重的门,什么都是白的。
他的侧脸偎在孙平脖颈里面,暖烘烘,腻腻的,孙平只抱着他,什么也没做,等到人哭累了,把白尧抱进浴室洗澡,换好衣服,他将人抱进卧室,盖上被子,软绵绵的毯子里只露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白尧的眼睛半闭,睫毛投下的阴影扫过孙平的手心,他看着白尧灯光下的脸,软软的脸颊,心也很平静。
最后,他关上灯,退了出去。
甚至没有一个虔诚的吻,像影子一样消失在房间里,他站在门框外,又深深向里面望了一眼,他舍不得白尧哭,舍不得他疼,他真想穿梭时间,回到过去,将白尧抢过来,抱在摇篮中。
所以,他现在只希望白尧迈出这一步。
无论要等多久,他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