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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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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在夜色的掩护下，如同负伤的野兽，咆哮着冲出翡翠湾别墅区，将身后的枪声、警报声和混乱狠狠甩开。
陈锋将油门踩到底，方向盘在他手中几乎要冒出火星，每一次甩尾和急转都精准地利用地形规避着可能存在的追兵。他的眼神赤红，额角青筋暴起，一半是因为逃亡的紧张，另一半是尚未从刚才那惊心动魄一幕中平复的暴怒和后怕。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陆知远蜷缩在后座，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额头上不仅有冷汗，还有一块明显的擦伤，显然是刚才跳车时撞到的。陈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发紧。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他的声音因过度紧绷而沙哑不堪。
“……没事。”陆知远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他挣扎着坐起来，检查了一下手中的令牌和手机——还好，都在。“东西……拿到了。”
“操！”陈锋低骂一声，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愤怒，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下次再也不准用这种办法！听到没有！不准！”
他的语气凶狠，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只要一想到陆知远刚才身处那个变态老色鬼的巢穴，他就恨不得立刻调头回去把周永富碎尸万段！
陆知远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没有回应陈锋的怒吼。他知道那愤怒背后的关心，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肾上腺素褪去后，剧烈的疼痛和脱力感席卷而来。
车辆驶入更加偏僻的沿海公路，最终在一片荒无人烟的碎石滩停下。这里远离主干道，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声。
刀疤的那辆黑色厢车如同幽灵般从阴影中滑出，停在他们旁边。
车门打开，刀疤跳下车，目光快速扫过狼狈的两人和伤痕累累、弹痕遍布的越野车，脸色冷硬：“上车。换车。这里不能久留。”
陈锋搀扶着陆知远迅速转移到厢车上。刀疤则拿出几个□□，利落地扔进那辆几乎报废的越野车里。
轰然升起的火焰瞬间吞噬了车辆，将所有痕迹付之一炬。
厢车再次无声地驶入黑暗。
车内，刀疤拿出医疗箱，扔给陈锋。陈锋小心翼翼地用碘伏给陆知额头上的伤口消毒，动作笨拙却异常轻柔，眉头拧得死紧，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
陆知远疼得微微吸气，却没有躲闪。他能感受到陈锋指尖的颤抖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
“令牌和手机。”刀疤伸出手，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陆知远将东西递过去。刀疤接过，立刻连接上车载设备，开始破解。
陈锋给陆知远包扎好伤口，又强硬地检查了他身上其他地方，确认没有更严重的伤势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难看得像要杀人。他紧紧挨着陆知远坐下，仿佛一秒钟都不愿意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一种失而复得的后怕感牢牢攫住了他。
车厢内陷入沉默，只有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和刀疤敲击键盘的声音。
突然，刀疤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头紧紧皱起。
“怎么了？”陈锋立刻警觉地问。
“手机里的数据被远程擦除了大半。”刀疤盯着屏幕，语气凝重，“对方反应很快。只剩下一些碎片化的通话记录和……一条几分钟前刚收到的加密信息。”
“能破解吗？”陆知远问。
“试试。”刀疤的手指再次飞快舞动。
几分钟后，那条加密信息被强行破译，显示在屏幕上。
内容只有简短的八个字，却让车厢内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鸳鸯已惊，巢穴皆动。全面清洗。】
鸳鸯！指的显然就是他们两人！
巢穴皆动！全面清洗！
这意味着，“鹰派”不仅知道了周永富失手被擒，而且已经启动了最高等级的应急响应！他们不再满足于针对个人的“清理”，而是要发动一场全面的、无差别的血腥清洗！所有可能与他们有过接触、甚至只是潜在关联的人和地点，都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操他口的！”陈锋猛地站起来，头差点撞到车顶，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意，“他们敢！”
陆知远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他立刻想到的是赵建国！是灰鸽那个隐藏的安全屋！甚至是支队里那些可能无意中提供过帮助的同事！
“快联系赵队！联系灰鸽！警告他们！”陆知远急声道。
刀疤已经拿出了另一个加密通讯器，快速发送着预警信息。
但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信息发出后不到一分钟，刀疤的通讯器突然接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断断续续的紧急讯息，讯号极其微弱，像是发送者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仓促发出：
【……据点遇袭……对方火力太猛……老吴……老吴他们……赵……赵队被……被带走了……重复……赵队……】
讯号到此戛然而止，彻底中断！
赵建国被带走了？！
如同一声惊雷在车内炸响！
陈锋和陆知远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
赵建国……那个看似粗犷却心思缜密、在绝境中给予他们唯一生路的人……竟然落入了“鹰派”手中？！
可以想象他会遭遇什么！那些疯子绝不会手下留情！
巨大的愤怒和恐慌如同海啸般席卷了陈锋！他一把抢过通讯器，疯狂地回拨、呼叫，但那边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无尽的忙音。
“啊——！！！”陈锋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一拳狠狠砸在车厢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鲜血瞬间从他的指节渗出！
无力感！强烈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陆知远的心脏也沉到了谷底，冰冷的手下意识地抓住陈锋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不仅是因为赵队的遭遇，更因为他们再次清晰地认识到“鹰派”的可怕力量和残忍手段。他们的反击，招致了对方更加疯狂和暴虐的报复！
“冷静！”刀疤猛地喝道，声音如同冰水泼下，“现在不是失控的时候！赵建国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留着他肯定是为了逼问我们的下落和情报！这是我们唯一救他的机会！”
他的话像一根针，暂时刺破了即将淹没两人的绝望。
陈锋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刀疤，声音因极度愤怒而扭曲：“怎么救？！去哪救？！”
刀疤的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漆黑的海岸线，眼神变得幽深而决绝：“巢穴皆动……这意味着‘鹰派’的核心力量肯定也被调动了。他们的老巢……‘鹰巢’……现在的防御反而可能是最空虚的时候。”
他转过头，看向陈锋和陆知远，一字一句地说道：“要想救赵建国，阻止清洗，只有一个办法——”
“——直捣黄龙，端了他们的老窝！”
这个计划疯狂得近乎自杀！
以他们现在区区三人之力，去冲击“鹰派”的核心老巢？！
但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处不在的追杀和所有关联者被一一清除的结局。
陈锋和陆知远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疯狂和决绝。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从他们看到清理名单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只能在这条血路上走到黑。
要么他们死，要么“鹰派”亡。
“‘鹰巢’在哪？”陈锋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杀意。
刀疤操作着车载电脑，调出一张极其模糊、似乎是由无数碎片信息拼凑而成的海域图。在图中心，一个被红色圆圈标注的小岛异常醒目。
“鹦鹉螺岛。”刀疤指着那个红点，“对外宣称是私人海洋科研基地，实际上是‘鹰派’经营了几十年的真正大本营。所有最高级别的指令和‘新世界’计划的核心，很可能都源自那里。”
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龙潭虎穴，孤悬海外，自成一体。
“怎么上去？”陆知远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强攻一艘航空母舰都比强攻这种地方容易。
刀疤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每周六凌晨，会有一艘伪装成渔船的补给船从江城三号码头出发，前往鹦鹉螺岛。那是我们唯一可能混上去的机会。但登船检查极其严格，几乎不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锋却猛地打断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补给船？什么时候到港？”
“通常是周六凌晨四点左右靠港进行最后补给，五点离港。”刀疤回答。
陈锋立刻看向陆知远，两人目光交汇，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几乎同时，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个词：
——“冷库！”
三号码头，有一个大型的、为远洋渔船提供冰鲜仓储服务的巨型冷库！而那艘补给船所需的生鲜物资，极有可能就在那里进行最后装载！
如果他们能提前潜入冷库，藏在运送的物资之中……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冒险，但并非完全没有操作性的计划！
“需要冷库的内部结构图和物资调度时间表。”陆知远立刻看向刀疤和车载电脑。
“还需要低温防护服，以及避开内部监控的方法。”陈锋补充道，大脑飞速运转，已经开始构思潜入和隐藏的细节。
刀疤看着瞬间进入状态的两人，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似乎也微微波动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手指更加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起来，调动着一切可能的信息资源。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再次顽强地亮起。
虽然微弱，却指引着方向。
亡命之徒，别无选择，只能向着最危险的风暴眼，毅然前行。
厢车在夜色中调转方向，向着江城三号码头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