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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番外1 前尘（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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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吧，不然他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何厌此时正站在一个山洞的门口。
山洞里有光，会有人在吗？何厌猜想着，进了洞。
洞中无岁月，殊渊被困阵中，一晃已百年。他以为自己会因寿元耗尽而死去，可偏偏何厌出现了。
殊渊眼见他迈进无生洞内，毫无惧色，如他这般高阶修仙者都能轻易能杀死的黑瘴竟只是虚笼着他。
“怨”向他传音，凡人无疑。
在囚灵阵的光芒之下，何厌好奇地看着他，年轻的面庞如一朵仙昙，乌黑短发密若春时的苔。
殊渊觉得他化成了一滴露，想从何厌额前划下，最好是沁入唇边，再抿一抿他……越想越荒唐，一百年没见到活人，竟沦落到随意一个凡人就能让他动情，他殊渊何曾如此不堪。
可是可是，他久久地凝望何厌，心中贪婪之意越来越盛。不能轻举妄动，不能吓到他，殊渊如此想着，表情愈发温和。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呢……”
何厌倚着洞壁，盯着殊渊挪不开眼，长得太符合他的审美了。
一身白袍如霁了的初雪，躯肢清瘦，托举一双月眼，长发泻柳，清冷却不失温柔。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好相貌的人。可惜他是在做梦，梦中美人再好也不是真的。
“但这梦可太真实了啊。”
何厌摸摸头，又摸摸手脚，身体是他的没错，但衣服不是，他穿着和那个男人差不多款式的衣服。
这个洞……何厌估摸着也就一个四十平房间大小，光亮不及之处是浓稠的黑。
他总是感觉有一种似纱似水的东西轻飘飘地裹着他，又像冰凉的呼吸覆盖在皮肤上，有种沾了不明液体半干的微妙不适感。还有这一团黑色的、像乌云一样的东西也很神奇，看得到，但摸不着。
“道友，这可不是梦。”
殊渊笑着摇头，把无生禁地的情况和他们的境遇简单的和他说了一番。
瞧着何厌时而震惊、时而同情的可爱模样，占有欲如烈酒焚喉。一饮一啄，他被困阵如何不是为了遇见他。
“不是梦啊，那我岂不是回不去了？”
何厌没想到穿越这么不科学的事居然落到他的头上，唉声叹气了老半天。最后心想来都来了，也只能放宽心了，这不还有美人相伴，只可惜这美人也是看得到摸不着。
“道兄……”
“哎，我就是一个凡人，就别叫我道兄了，叫我的名字吧，我叫何厌。”这修仙者真是讲究，但他听着怪别扭的。
“我这厌字呢，不是贪得无厌的厌，是无所可厌的厌，我爸妈……就是我父母希望我有一颗包容心，所以取名厌。”
其实压根不是这样，家里给他取的是晏，谁曾想上户口时不小心登记错了，将错就错，他就叫何厌这名了。
“那我叫你‘阿厌’，可好？”
殊渊难得紧张得舔唇，这称呼好亲昵，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他会拒绝吗？
“好啊 ！我还挺喜欢你这么叫我。”
虽然他们才刚认识，但是殊渊这一声“阿厌”却让他控制不住的满心欢喜，这就是美色误人吗？
“喜欢吗……”
殊渊耳中只听得喜欢二字，差点将心事告白，太失控了，他不得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阿厌，你来此定是有缘由，此无生禁地至古以来就有一个传说，只要是禁地认可的有缘人就可成为禁地之主，掌控禁地。”
殊渊轻笑，“说不定阿厌你就是禁地要找的有缘人。”
“我？不可能吧。”
何厌指着自己，一脸“逗我呢”的表情。
“阿厌，无生禁地危险至极，外来者九死一生，在这洞内更是十死无生。我被困阵中才得以存活。若不是你，你一个凡人是如何能活着来这洞中，直到现在安然无恙？”
“有道理，但是我不是这里的人啊，为什么找我呢？”
“禁地乃天道为安放神器所建。天道不可揣测，选阿厌你自然是天命了。”
何厌闻言眼睛发亮，带着雀跃看向殊渊，说：
“如果我能掌控禁地，是不是就可以放你出阵了？”
殊渊愣住，他没想到何厌最先想到的人是他。纯粹的关心最容易打动人，他不禁抚上心口，涩意涌上眼眶，一时失语。
何厌见他脸色有异，还捂住心口，顿时着急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阿厌我没事。我只是太开心了，你能想到我。”
殊渊定定地望着他，虔诚地用眼神描摹他脸上每一条纹路，情意昭然若揭。
何厌被他看得脸红心乱颤，说不清是脸皮薄难为情，还是他自己也动了情思，只得呐呐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旁边的“怨”看着两人不再说话，顿时明白了什么，悲戚使得黑气翻涌，救命之恩加上百年陪伴不抵何厌几句话，这便是云泥之别吗？
“如果你能掌控禁地，就可以控制囚灵阵，将殊渊放出。”“怨”只得传音给何厌，“但是你必须认主神器‘无生镜’才能控制禁地。”
“怨”微哑的少年音让何厌回神，回问到：“‘无生镜’在哪里？”
“你且去洞外，天上那轮月便是。”
何厌将头伸出洞外，天空无星，只有一轮圆月，周身泛着朦胧的光，一缕缕流水绕着月亮不规律旋转。
确实不太像月，像一面镜子，细看之下，那流水也不是真的水，而是一只只透明的虫子，两根触须微微玻璃蓝，状似浪纹。
“那是浮生虫，靠汲取无生镜神力存活。但是神器神力太强，最少一日，最多三日，便会被撑死，尸体会化成一滴月泪落下。”
“怨”顿了顿，继续道：“我的部分躯体可以短暂出洞。你若是饿了，我可以等月泪落下时帮你接住，其中残存神力，可让你充饥解渴。”
这不是喝尸水吗？何厌连忙摆手拒绝：“我还不饿！”又问道：“那我要怎么控制呢？”
“若是修仙者，用魂力触之即可，但你只是凡人……把手伸出来。”
何厌照做，“怨”分出一丝黑气，划过何厌指尖，何厌“嘶”的一声，血珠冒出。
“只能用这样的笨办法了，你去月下，血珠自会被神力牵引而去。神镜认主后便会落下。”
“镜子我拿走了，这里岂不是就没有月亮了？”
何厌将指尖伸到光下，果然血珠腾空而上。
“这光亮其实是镜灵的力量。神镜你也带不出禁地的，它会一直在禁地镇压凶物，直到你的实力可以超越禁地，才可以带走它。”
“怨”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就是像我一样的凶物。”
“即便我掌控了神镜，也不能放你出洞吗？”
等他和殊渊走后，“怨”要如何熬过这无尽头的日子，不死不灭却永恒孤独，太过残忍。
“我的本体被镇压在镜中，除非你的修为超越禁地……无妨，不过是回到百年前而已。”
“怨”不想再谈，转移话题道：
“你拿到了无生镜，还需参悟。直到镜中印出你的清晰模样才能掌控神镜。但参悟的内容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和殊渊帮不了你。”
“我一个凡人也能参悟啊……”
说话间一面镜子从天缓缓落下，何厌赶紧伸手接住。
入手微凉，大小和他脑袋差不多大，轻若鸿毛。骨白色的镜框平滑，发着幽光，质地像玉又像木。
何厌左照右照，镜面果然什么都没有。
“我要怎么参悟呢？”何厌迫不及待地问“怨”。
“触摸镜面即可，去除杂念，闭眼认真感受。”
何厌席地而坐，闭眼，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触镜面。良久，耳边听得“嗡”的一声，何厌睁开眼，竟换了一个地方，脚下是镜面，映照一个倒着的他。
放眼望去，无数的浮生虫游来游去，萤火虫一样的光芒合在一起，比洞中还亮上几分。
何厌伸手触摸浮生虫，就见浮生虫一触即隐，同时一个很复杂的、看起来像字的东西陡然出现在他脑海里。
“吾主，浮生虫即字，悉数参悟即可掌控吾。”
威严的女声不知从何处传出，何厌左顾右盼，大声问道：“我要怎么参悟？”可女声就此沉寂，无论何厌怎么询问也无济于事。
这修仙的东西就是神奇，脑子里的是记忆，可那个字实体一样扎根在脑子的一个角落，像三维的物体出现在二维空间。但理解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何厌没办法，又去摸其他浮生虫，看有什么字是目前能参悟的。
何厌这一参悟便忘了时间，一下就是三天。殊渊担忧地望着他，吩咐 “怨”去外面接点月泪，自己来唤醒何厌。
“阿厌，阿厌！”
何厌睁开眼，顿时头晕脑胀，脸色苍白，胃部痉挛，条件反射的呕吐，他饿得太狠了。
“有没有……呕……吃的……”
“怨”拿来月泪，何厌顾不得是“尸水”，一连吃了好几滴才缓过来，呼出一口浊气，讪讪道：“别说还挺好吃的哈哈。”
想起来自己参悟出来的东西，一看镜子，果然有了雾气样的影子。
兴奋地向殊渊说：“我可以解开一部分囚灵阵了！”
殊渊却不见开心，皱着眉，忧心忡忡道：“阿厌，只要你好好的，我出不出阵并不重要。”
“对……对不起，我第一次参悟没经验，我后面会把握分寸的！殊渊你信我！”何厌明白是刚才让殊渊担心了，连忙作保证。
殊渊这才露出笑意，放松下来的眉眼还残留几分忧郁，让殊渊看起来如悲悯的仙人，仙人道：“阿厌我信你。”
声音竟比月色还要温润。
何厌呆呆地看着殊渊，仙人之资，谁会不喜欢他呢，心脏被他的声音敲得砰砰作响，情不自禁道：
“殊渊你真好看！”
殊渊摸摸脸，笑意更深，这无用皮相如今倒是有了用处。
“怨”看着这一幕，知道不能再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