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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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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小仙听到这话,心头一跳,猛地站起来。
狂风呼啸,周遭之物都被掀入半空,章年站在那风暴中央,嘴角有血,神情隐约有些疯狂。
“他在干什么?!”她尖叫起来,可声音瞬间被风吹得破碎。
这崽种不会要下死手吧?!
“这只是个比赛……他怎么会……”
蒋清也有些手足无措,焦急地看向不远处的楚言:“大师兄?”
楚言也觉得不妥。
虽说每届万宗大会上或多或少会出一些伤亡,可这才哪到哪?
许小仙也想到这了,只觉得这章年可真够小心眼的。
她什么也做不了,努力稳着身形,望着擂台上的钟聂,想喊他快跑,可又意识到他听不到。
钟聂在干什么?
他还搁那站着,哪怕凌乱的头发和衣袂在身后飞舞,整个人实际上纹丝不动。
神情也往常,双眸只有漠然死寂。
章年看着他这样,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你去死吧——”
“钟聂!”
“章年,住手!”
耳边的尖啸声突然拔高,许小仙下意识捂起耳朵,可还是死死看着那边。
刃风声势浩大,楚言一剑斩出,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章年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
钟聂终于动了。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叫许小仙似曾相识的手势。
男人的脚底下忽然亮起黑白两道流光,它们并不截然分开,而是纠缠流转着,像是一个八卦阵。
刃风转瞬碰在那八卦之上,竟整个被卷入其中,扭曲,碾碎,转瞬间再无声息!
所有的声音都被按下了停止键,风平浪静。
哪怕只剩下一些残风,也不过是意思意思地掀了一下各自的衣摆。
仿佛无事发生,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蒋清:“啊?”
楚言:“……?”
许小仙:“卧槽。”
那风暴平息得过于突然,章年愣愣站在原地,钟聂没有再给他机会,一步上前,一脚把他踢出了擂台。
比赛结束。
“散……散修,钟聂胜出!”一旁的万宗大会裁判也是满脸震撼,颤着声音宣布。
场内被波及的人都回过了神,大家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终于意识到这一场是散修赢了,顿时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呼声。
“散修?那个散修赢了?”
“他还接下了西风剑法?”
“赢了西风庄?!”
“……”
章年在地上滚了两圈,压根没能接受这个事实,神情恍惚,嘴里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
“钟聂。”
许小仙没理会章年,径直跑到擂台边上,喊道:“你还好吗?”
钟聂眨眨眼,跳下擂台,走到她面前:“没事。”
刚才就跟台风过境似的,许小仙不太相信他真是毫发无伤,拉起他一只手上下打量。
钟聂像个玩偶似的,任由她看。
结果还真是啥事没有,许小仙都服了。
她不禁嘀咕:“你不会是什么宗门大佬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真到了万宗大会上岂不是要腥风血雨的。”
别到时候天灵珠没拿到,她被卷进什么“豪门”秘辛里了。
这是她能知道的事吗?!
钟聂:“……”
他的视线忽然越过许小仙,瞥了一眼就收了回来,顺着她握着自己的力道,将她往旁边带了带。
许小仙扭头,才去注意输掉的章年。
他们没有理会章年,但西风庄的人已经围到了章年身边。
楚言走了过去,垂头看着他:“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一错再错,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声音有如尖锐的刺,尤为扎心。
章年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挣扎着站起来:“大师兄,我……”
“宗门教你剑法,不是为了用来在擂台上厮杀,仗势欺人的。”
楚言看他,语气严厉:“若今日钟聂修为不高,那么后果显而易见。”
章年浑身一僵,试图辩解:“大师兄,我本来……没有想杀他。”
许小仙就在旁边看着,翻了个白眼。
本来?
刚才谁都能看出来,章年是真的想杀了钟聂。
“我讨厌他。”钟聂突然在她旁边道。
“是挺让人讨厌的。”
她点头附和,收回手,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大声道:“这事儿不能只算他一个人的问题吧!”
人们都看向了她。
“他这脑子,一撩就破防,若有什么不满,怎么会拖上一周才发作?”
许小仙抱着肩膀说:“怕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就想今天在擂台上手滑干掉我们钟聂?你最好从实招来!”
几人一愣。
“你别含血喷人!”若不是拼着伤势用了杀招,章年现在真想朝她拔剑。
每次都是这凡人的话最多!
“呵呵,急了。”
“……”
楚言叹了口气,朝许小仙拱了拱手:“宗门管教无方,我们会查清楚此事,让章年向你们赔礼道歉。”
“本来就该查清楚的,你说说你们西风庄多吓人,还没到逐月楼呢,就有生命危险了,我们是来交流学习的,可不是来拼命的。”
许小仙歪了歪头,扫视周围一圈:“我觉得你们也别只顾着把责任推给章年,这样显得我们柔弱无助的散修像个皮球似的被踢来踢去诶。”
许小仙这是准备从西风庄捞点好处,能得到楚言的保证最好。
她才不稀罕章年的赔礼道歉,这人离她视线越远越好。
众人:“……”
你说谁?
弱小可怜?
谁啊?这里有这个人吗!
“大师兄,”许小仙又说,“这几日大家安分还来不及呢,怎么就他搞事?”
楚言有一瞬错愕,但略一思索,便扭头朝章年道:“你这几日见过什么人?”
章年闻言一怔。
“这几日庄内戒严,你却肆无忌惮。”
楚言继续道:“你应当知道,与魔勾结,是宗门大忌。”
无论是在西风庄,还是在别的宗门,与魔勾结都不只是废去修为、逐出宗门就能解决的了。
甚至要被关入禁牢,永生受罚。
章年矢口否认:“师兄,绝无此事!”
他现在根本听不得许小仙说话,听她这么说,仿佛有毒蛇爬上心头。
“大师兄!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散修,他们才是魔,伪装成散修来报复西风庄!”
散修怎么可能赢得了宗门弟子?!
饶是在座的人觉得他这话有点讨人嫌,可仔细想想竟然没法反驳。
但这能说明这散修是魔?
等等,西风庄内有魔?
一时间,场内议论纷纷,哪怕西风庄的弟子大声喊“禁止喧哗”,也未能阻止他们的讨论。
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大师兄。”这时,周恒从人群中走出来,朝楚言微微拱手,“我不觉得章师兄与魔勾结,师兄虽说性格有些耿直,可宗门任务却从未怠慢,上个月为了救我还杀了三头妖魔。”
楚言知道这件事,上个月,周恒与章年外出杀魔,周恒却掉进陷阱,若不是章年拼命去救,只怕周恒现在已经是尸骨无存。
眼看楚言沉默,似乎相信了这一说法,周恒又道:“倒是这位散修,被魔所伤,可却毫发无损,我看他或许是假装受伤,蒙蔽大家!”
一片哗然。
对啊,若是被魔所伤,怎么能好得那么快?
许小仙不甘示弱:“那么道友的意思是,钟聂得死了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咯?”
“他若是魔,死不足惜!”章年冷冷道。
“可他挡下了你的杀招诶,那能挡下魔,有什么可奇怪的?”许小仙眼都不眨地捅刀子。
“你!”
许小仙不想继续兜圈子,看向周恒:“你谁啊,我没见过你,那日你不在,怎么知道钟聂毫发无损?”
“鬼蛇以魔息所塑,被其所伤,一瞬便会毒发,有如蚀骨,绝不是一时半会可消解的。”
周恒和章年性格不一样,面对许小仙带着一点挑衅的语气,回答甚至算得上彬彬有礼:“哪怕化神期也挡不住魔息,难道这位道友已入化神?”
“怎么可能?现在能有几个化神期?连西风庄都没几个!”
人们的注意力似乎转移到了钟聂身上。
这里的宗门弟子更多,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根本不愿意相信散修能赢他们。
可如果他与魔勾结,甚至……本身就是魔修,那么一切便“顺理成章”。
“听闻散修为了修炼不择手段,不惜入魔,简直丧心病狂!”
“他一定有问题!”
许小仙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想逃也没用了,”章年有些讥讽和仇恨,“今日就是你们的死……”
楚言的剑却忽然停在面前,章年一怔,大吃一惊:“大师兄?”
“鬼蛇有剧毒是修届共识,可说它如魔息所化……从未有人提过。”楚言看着周恒,缓缓眯起眼睛,“何况我从未说过袭击钟聂的魔是鬼蛇,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或者,你与章年说过什么?”
章年猛地看向周恒。
他根本没和周恒说过。
场面有一瞬间安静。
周恒垂下头,一时叫人看不清神色,
他忽然动了,目标竟是不远处的许小仙!
许小仙:我靠,我就知道他有问题,我都提前退了怎么还找我!
钟聂却早有准备,如雷霆一般迎了上去。
只听一阵闷响,画面便定格在他手中的剑刺穿周恒的时候。
周围有一阵骚乱,不远处的散修摸了摸自己的腰,我去,我的剑!
“周恒!”章年眼睛一下红了,不顾楚言在前面,要朝钟聂杀去。
然而,周恒的身体中却忽然涌出了如烟雾一般的魔息——
那魔息化为人影,发出尖厉的嘶吼,袭向钟聂!
青色的罡风在此刻到达,与钟聂的剑诀一道斩灭了这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