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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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软禁了。
说实话，个人认为恩多尔比小达比适合做管家，至少小达比不会和我同一时间按下门把手。
我出门的同时，恩多尔先一步从隔壁的门迈出来，拦住我。
“你想去哪。”
“厨房。”我从善如流。
很好，现在我可以确定恩多尔有和我差不多的能力了，不通过视力构建立体模型——不过我是通过雪狼的嗅觉，他大概是靠本身听觉。因为没有视力，其余感官异常敏锐吗？
我注意到他手上那根从不离手的盲杖。
听说盲杖是盲人的眼睛……
“西塞尔？”他唤我。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失去眼睛你会不会很麻烦。”
“还好，刚开始确实有点，后面习惯就好多了。”恩多尔礼貌回复我。
“你是埃及人？吃饭了吗，没有吧，你身上没有食物的味道，应该很久没吃饭了，要不要一起去吃点？我刚……我大概半个月前学了点埃及料理。”
“啊？”
我没给恩多尔疑惑的时间，轻车熟路拽着他往厨房跑，我是多么贴心，下楼梯的时候还放慢了脚步，以免盲人先生摔倒。
——只要西塞尔不离开魔馆，或者在他的房间里偷偷见什么人，就不用管他。
这是迪奥大人的命令。
通过盲杖触地传递的声波，恩多尔在心里勾勒出西塞尔在灶台前热火朝天制作美食的影像。他似乎很喜欢料理，心跳比在房间里快不少，其实不用听心声，因为他在哼歌。
“这是意大利语吗？”
“嗯哼，这是一首撒丁岛摇篮曲……Nanneddu chessu的意思是小宝宝啊，后面的su……”对方愣了一下，用自己也不确定的语气问他，“我唱这个很难听吗？”
“很好听。”恩多尔说实话。
西塞尔年纪不大，嗓音条件也很出色，很适合这种温柔舒适的曲子。
“谢谢。”西塞尔笑了，“我是个孤儿，所以这首曲子是和别人学的，我经常想，等我有了孩子，我一定每天给他唱，哄他睡觉。我很喜欢这首摇篮曲，可能是在婴儿时期听到过吧。”
说这些话时，他的语气轻快又雀跃。
恩多尔愣了一下，没想到有人会和他分享这样话题，这不是会出现在这座魔馆中的谈话。
他和西塞尔不算很熟，第一次见是他在为迪奥大人杀人时受了伤，自己去医疗室找点药，听小达比说，西塞尔会去是因为他打伤了「黄色节制」。
‘节制’，他知道这个人，据说最擅长防御。
所以那时，恩多尔对西塞尔的印象是强，似乎脾气不太好。
但这栋宅子的管家小达比说，不，他没见过比西塞尔脾气更好的恶人，只要不去惹他，他就是个热爱生活，性情温和的好人，说话很礼貌。而且做饭好吃，喜欢交朋友。
但如果因为这个感觉西塞尔无害，下场请参考医院的「黄色节制」和「倒吊人」。
可惜等恩多尔有时间再去见一见西塞尔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小达比说他被迪奥大人植入了肉芽，所以脾气变得暴躁又古怪，好消息是有拉巴索可以做他的出气筒，坏消息是他气太多了，拉巴索快被打死了。而且精力旺盛，他也有点受不了。
不过这和恩多尔都没关系了。
被植入肉芽就意味着对迪奥大人不忠，代表慢性死亡，在魔馆，没人会和被中肉芽的人交往。
他没想到还能和西塞尔有交集——他竟然摆脱了肉芽的控制，一消失就是半个多月。
恩多尔因此改道，任务从拦截并杀死乔斯达一行人变成去巴基斯坦寻找西塞尔并带回他。
没能成功。
因为西塞尔自己到了开罗，还和乔斯达混在了一起，但奇怪的是，他似乎没有叛变，因为没有任何反抗，就跟着他回来了。
他记得自己问迪奥大人为什么，他说——
“就像你对我的忠诚，西塞尔心中也有他早以交付全部的人，为此竟然能摆脱我的控制，这样强大的意志……”金发的吸血鬼露出大概是遗憾的表情，“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那个人不是他，还是可惜这样鲜活的少年因为脑中肉芽迟早变成傀儡？
“恩多尔？”
恩多尔回神，然后听西塞尔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
他认真去感受，发现还真有，吵吵嚷嚷的聊天声，来自魔馆门口，很熟悉，是……
“乔斯达！”恩多尔猛地起身，凳子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走。”西塞尔扔下锅铲，抓住恩多尔的袖子，带着他就跑，“绝不能让他们打扰到迪奥大人！”
“我的盲杖！”
恩多尔被迫带着踉跄前行，他试图回身去抓盲杖。结果西塞尔好像没听见似的埋头往前冲，不想被他的巨力和高速带着摔倒，恩多尔只能跟着他的脚步一起向前。
*
很好，现在这个盲人没有眼睛了。
我很确信自己在他身上闻到了慌张的味道。没有盲杖对他来说是大削弱。
好耶，我成功削弱了迪奥派来的监管者，我为……
我为什么要对恩多尔下手？
后面拉着的人察觉到我放慢脚步，疑惑问道：“怎么了，西塞尔？”
“不……没什么。”我继续带着他往声音的方向跑，乔斯达一行人分开了，有三个在小达比的地下房间，两个待在门口，先去解决那两人！
为了迪奥大人，绝不能让他们打扰迪奥大人。
迪奥……
“恩多尔，你会背叛迪奥大人吗？”我突然很想问这个问题。
“不会。”
“为什么？乔斯达他们很强，迪奥大人派出的所有替身使者都被打败了，不是吗。”
“但他们永远也战胜不了迪奥大人。”恩多尔回答我：“迪奥大人是如此美丽、强大、伟岸、不可战胜。即便是从小因为替身无所畏惧，多次犯罪和杀人的我，在见到迪奥大人的瞬间，也产生了「绝对不想被他杀掉」的念头，比起死亡，我更不想被迪奥大人清算处决。”
“恐惧？”
“什么。”他一愣。
“因为认定迪奥大人是无敌的神明，所以将自己交付给他，汲取永久的「心安」和「认可」，因为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背叛他可能遭遇的清算，所以死亡也不可怕。”
“……”恩多尔没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我想知道我在想什么。
乔斯达一行人是为杀死迪奥大人而来，所以我必须为迪奥大人杀死他们，即便付出生命。
不对，不对。
我不需要像恩多尔一样。
我并不怕被杀死，也不喜欢迪奥给予的「认可」，他不是我的「心安」。
所以我……为什么不会背叛迪奥大人？
谁来告诉我……
迪奥大人……
【你再在我面前喊一次迪奥的名字试试】
我一脚踩空，‘砰砰咚咚’地带着恩多尔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恩多尔。”
我躺在地上，后脑勺大概瞌破了，头发湿乎乎一片，地面很硬，躺起来很难受。
恩多尔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本来可以免了这一摔，但我拽他太紧，摔得不轻：“你在干什么，西塞尔。”
“你可以用你的替身。”我抬起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虚虚地划了一道长口子。头骨保护大脑，连子弹都难以对付，所以我自己的手很难伸进去，“从我这里穿过去吗？”
“你在说什么？”恩多尔无法理解我的话。
“那我去杀迪奥了。”
“你要背叛迪奥大人！？”
“嗯。”我说，“麻烦快点，不然我就起来了。迪奥说过吧，我拥有把你打成重伤的能力，所以我一旦摆脱他的控制，对迪奥来说也很棘手。”
话落，成形的水团腾空而起，‘咻’——的破空声下，朝地上的我而来。
我眼都没眨一下。
要问有东西从太阳穴生生钻进去，然后在大脑附近猛地膨胀成无数尖刺大肆破坏是什么感觉，我只能说……没来得及疼。也可能是太疼了，直接麻了，没啥感觉。
但总之我终于清净了。
当恩多尔看到他的替身从对方脑袋中带出来了什么东西后，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
坏事了的那种怕。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肉芽被拔出来又怎样，人类的头被破坏到这种地步根本不可能活着。
然后——
我坐起来了。
“啊……好恶心啊这东西，但是谢谢了，恩多尔先生。”
雪狼叼起在地上扭曲的肉芽，冲向不远处被厚重窗帘遮挡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地，窗帘也被这股冲击力扯到地上，我的「无人知晓」站在阳光下。肉芽消散了。
我捂着鲜血淋漓的脑袋，但恩多尔看的清楚，指缝下，分明完好无损。
“早知道我就该多晒晒太阳。”说不准哪天被车把脑袋瓜撞碎然后就把肉芽晒没了呢。
“你……”
“哦，对，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朝他森森一笑。
“……”
“不公平，我和迪奥是一样的吧，你为什么不——绝对不想被我杀死。”
“……”
“说话啊。”我不满。
“那个，就是你愿意交付生命的人吗？”恩多尔突然开口。
“嗯？什么生命，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把命交给什么人，本大爷可是掌握自己命运——”我一边说，一边转身，然后声音吓得破了八个调，“主人！”
光与影的交界处，一道身影静静站在那里，不知看了我们多久。
粉色的长发，碎绿的眼睛，还有那种乍一看平静无物实则深不见底的压迫。
迪亚波罗！
等等，等等！
我来埃及之后都做了什么？
交朋友？
学做饭？
被控制？
自诩很强但其实还要麻烦主人来救我？
在浴缸里扑腾泼了他一身的水？
想和托比欧结婚？不不，这个是在心里进行的活动，但如果我的记忆和能力都恢复了那么……
“西塞尔。”是主人冷到滴水的声音，“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想法。”
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