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散伙饭，我请 ...
-
49.
我从来没写过这么轻松的试卷，数学答题卡背面空着一大半。写完小题就趴在桌上，装睡。监考老师也是本校的，游到我身旁敲了两下桌子提醒我。我装着装着真睡着了，做了一个很血腥的美梦。医院里，病床上，跟我拥有同样眼睛颜色的人，他的伤口难以愈合，他不会醒。
考完试的我站在校门外，不敢回家，徐家恒从我背后走过来，用力拍了我一下，说，
“邱炀说他考砸啦！哈哈。我们快走，我刚刚听见他在骂水龙头。”
我也考砸了，我们快走。
他牵着我很是兴奋的样子，说碟片店倒闭了，开了家网吧叫地球村，他要当‘村长’。
“去上网？”我问他。
“对啊，不然呢？就是要白天去，晚上会有来查身份证的，未成年要提前走，不能包宿。”
“换个地方，我不想去。”
“干嘛啊，我请你。我还能请你吃至尊套餐，一桶泡面加卤蛋火腿肠。”
“你怎么知道未成年要提前走？”
“涵哥说的，邱炀带我去过。哦你是不是还没去过涵哥店里玩？上次说下次，下次就忘了，要不我们待到晚上我请你去他们店里吃烧烤吧？让邱炀烤土豆片给你吃，他烤什么都好吃。”
“你吃过？”
“真的好吃，不骗你。左拐左拐，抓紧时间先吃刨冰。”
“刨冰我请。”
“那我要把菜单上都点一遍。”
“可以。”
“真的假的？！所有刨冰点一遍要237块5。”
“你啥时候算的？”
“全部吃一遍那可是我的梦想。”
“那你今天就实现。”
他停下来，不往前走了。看着我，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表哥对我都不这样。我表哥老是骂我。”
“那我骂你表哥。”
他又推着我往前，
“哈哈哈哈搞毛线，你是不是很喜欢当我朋友？我朋友可多了，都没你矫情。”
“我朋友可少了，就你一个。”
“看嘛矫情，我吃莓果、芒果还有奇异果，今天先吃这三个口味。”
我有点懵，
“你不吃红豆的？”
“红豆的便宜啊，水果味的都贵，小时最好啦。”
原来他真的不喜欢红豆冰。
50.
周末冷饮店，莓果冰、芒果冰、奇异果冰、酸奶冰。我和徐家恒。
又遇到邱炀了，阴魂不散。他走过来很自然就坐冬冬旁边，看了一眼玻璃板压着的菜单，加了一份莓果冰、一杯咸柠檬汽水还有糯米藕和炸虾丸。吃的齐了以后，他指着我问徐家恒，
“今天他请客？”
“对啊，我说不用，他非要请。”徐家恒吃得不亦乐乎。
“也请我吗？”
你怎么坐过来的你心里没点数？也请我吗？
“请啊。”我想着算了，保不齐他以后考到五临一中去，那边让住校，难说周末都不好坐船跑来回。散伙饭，我请。
“我还想吃别的。”
我深呼吸，邱炀他真的，他以后最好有点出息因为他出行需要翻译。
“吃。”吃完你一定要考上啊。
“他心情不好？”邱炀问。
“没有啊，刚才都好好的呢。小时，你心情不好？”
“没有不好。”是很差。
“你啥时候出发去考试？”徐家恒问邱炀。
“后天。”
耶。
“啥时候出分？”
“七月中旬，现在网上也能查分，考上了会寄通知书。真考上了，九月份去报道。”
耶丝！
“你真要去啊？你去五临一以后我们就难见面了，那个新码头修几年了还在修。”
“...还没想好，你俩确定都不去吗？”
你自己去吧求你了。
“我想也没用啊，没办法。我要是去那边读书搞不好还能见到我爸呢。”
“你没出息，他更没有。”
“你这样说话我要告你。”
“他怎么不说话？”邱炀又指着我，问徐家恒。
“吃累了，是不是？”徐家恒给我喂了一颗虾丸，我又好了。
51.
点的东西实在太多，把四人座的桌面铺满。徐家恒吃完两盘刨冰最后莓果那盘剩了快一半，邱炀又骂他，一边吃他剩下的一边指责他浪费。我看着他们坐同一侧、用同一把勺子，心里说不清的难受。
友谊的距离不能肆意拉长或缩短，我来太晚。
临走的时候徐家恒要来纸巾给我们擦嘴，邱炀问他待会儿我们去哪，徐家恒靠着椅背打了个嗝，不紧不慢说，
“带小时去网吧上网，我要加他好友。”
“你带他去？”
“嗯...他陪我去。”
“你自己去，别带着他。”
吃饱了撑的你管那么多？
“我要去，我太想上网了，我特别喜欢上网。”我笑很僵。
“看啦，他想去，不是我强求。”
邱炀双手环抱，像是又要发火，眼神狠戾和他问我能不能不要黏着徐家恒那天如出一辙，我照常无视。最后他说，
“走啊，一起。丽隽阿姨让我盯着你，我是该好好盯着。”
三个人并肩走，邱炀永远在冬冬旁边。我也很想问他，你能不能不要整天黏着徐家恒？
52.
网络逐渐渗入人们的生活，碟片店和二手书店被时代淘汰。网吧老板接手这个铺面，迅速而敏捷。连同楼上三层，门口迎着广场，位于小岛的核心地段。那些不被需要的光盘、纸张被板车一趟趟拉走，取而代之的是24小时闪耀的灯带招牌，红色边框，框住‘地球村，网吧，请上二楼。’蓝色字体从左到右无限循环，吸引着渴望认识世界的多数年轻人。
塑料凳、小隔板、右上角贴着01-35的红色数字、联想天禧的灰白键盘。那时候的台式电脑还很像个盒子，厚重方正。启动键亮起光，你戴上耳机，认识这个世界一小时只需要2、3块。
“没机子了，小炀你带着他们坐一楼玩着等吧。”柜台设在二楼，老板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门牙上覆盖一排焦黄。交完网费在笔记本上画了几个符号，对我们说。
“要等多久？”邱炀问。
“刚开起来，连号基本没有，你排不到。33、34的连号人家包全天的，连着来一周了。这种程度的我会留，你想要三台连号的玩几个小时就走，我没道理给你留啊。哥主要做生意是不是？”
“两个连号也没有？”
“没有，09还差15分钟，17、18等半把个小时可能有空，但18号要是再续两个小时的你还是等不到。要不你明天来？明天下午我给你留三个连号的，谁来也不开，行不行？”老板翻看着笔记本，扯出纸巾包裹嘴里吐出来的槟榔渣。
“行，那网费退给我们还是当明天的？”
老板笑了一会儿，扬起左手露出袖口的貔貅手串，表示机子可以留，但是网费不能退。
“你哥快放假了吧？等他回来你敢上网，抽不死你。”
“早呢，我过两天去五临市，找他。船票都买好了。”
“你等他回来不就好了？跑什么？”
“我去考试。”
“是，你家就两个成绩好的。怎么说？带你小伙伴到湾湾路打台球，这一天不就混过去了。”
“湾湾路是哪条路？”我看着冬冬。
“湾湾路是台球厅。”冬冬皱眉。
“他打台球吗？”邱炀问‘我’。
“你想去打台球吗？小猪可以教你，我不行，我够不着那个桌子。”冬冬问我。
“不想。”
邱炀白了我一眼，说我无聊。又问，
“明早还赶海吗？赶海要五点去，他起得来？”
中午没吃正餐，我担心冬冬会不会饿，没理邱炀，转身去了一楼卖方便面的地方买了两盒，还有软糖和健力宝，找了个空的桌椅坐下来。撕完调料包捧着去接开水，叉子稳住盖子以后，他俩也坐下来，邱炀问我，
“你不吃？”
他讲话真的迷惑，我没看他，说，
“我没买你的。”
“为啥？”
“我钱不够。”
“他会钱不够？”邱炀扭头问徐家恒，徐家恒哈哈两声，解释，
“他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我也不太清楚。”
“啊对，给冬冬花就很够，给你花不够。”
邱炀伸手拍响桌子，赌气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开开心心拆软糖给冬冬吃。
53.
泡面吃完，冬冬去了一趟二楼，回来的时候跟我说，
“老板说有连号了！18号熬通宵，晕倒在厕所，17号送他去医院了。问我们还去不去，可以给我们玩两小时剩下一小时留着明天。”
“走！”
“走。”
我装作无从下手，让冬冬教怎么我开机、连网。因为我发现他很喜欢教别人，讲步骤的时候总是笑着。像玩王卡的时候那样，钓鱿鱼的时候那样。
“先开显示器，再开主机，这里摁一下。”
“嗯。”
“亮了吗？”
“亮了。”你的双眼注视我，你注意我的时候，我的生活亮了。
“现在等一会儿。”
“好。”
“OK我看看，已经连上网络了，你用鼠标点这个企鹅图标。”
“点了。”
“你没有账号吧？”
“没有。”
“点注册。”
“好。”
“注册好了第一个加我。”最初的账号才六位数，或者七位数。
“好，是不是要设置密码？”我没登以前的账号。
“是，弄复杂一点，太简单了小心被盗号。”
“你看一下，这样算好了吗？”
“选一个头像，这里。”他把我的鼠标移过去了。
“你用的哪个头像？”
“你不许跟我用一样的，我选的□□老大哥。”
“...003大胡子？”
“对，你再选个别的吧。”
“你帮我选一个。”
“你就用这个小兔子，白白的。你笑什么？？”
“没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散伙饭，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