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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番外:灶火星台 ...

  •   青石板路上的晨雾还未散尽,林阿满蹲在灶台前,往灶膛里添了把晒干的艾草。火星子“噼啪”炸开时,她望着铁锅里翻滚的野菜粥发起呆,总觉得这股苦涩的焦香,和记忆里某个雪夜的味道重合。

      那是五年前的寒冬,玄天宗最后一次来汲水村抓人。阿满缩在爹娘身后,看着穿黑甲的修士用锁链套走隔壁阿福哥。她攥着衣角的手被父亲捂得冒汗,却还是瞥见阿福娘追出村口,被玄铁鞭抽得满嘴是血的模样。从那以后,村里的壮年越来越少,连祠堂里的牌位都摞到了房梁。

      “阿满,帮娘去溪边打水。”母亲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她应了一声,提起木桶往溪边走。路过晒谷场时,几个孩童正围着说书人听得入神。“话说那隐世盟的英雄,手持残刀劈开镇宇剑,满天的魂灵都化作流星......”阿满脚步顿了顿,流星?她记得那晚确实有红光划过天际,映得雪地都成了血色。

      溪水漫过脚踝的凉意让她回过神。阿满弯腰舀水时,水面突然荡开涟漪。抬头望去,对岸不知何时站着个背着竹篓的老乞丐,灰白的胡子上挂着冰碴,破袄子在风里直晃荡。“姑娘,讨碗热水喝?”老人嗓音沙哑,像砂纸磨过锅底。

      等阿满端着粗陶碗回来,老乞丐正蹲在溪边洗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剑身刻着的莲花纹让她心头一跳——和阿福哥走前塞给她的平安符一模一样。“这剑......”她话没说完,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雪地上,开出妖异的红梅。

      “是故人之物。”老人颤巍巍接过热水,喉结上下滚动,“当年有个叫阿杰的少年,总说要把这剑磨得锋利些,好砍断害人的锁链......”阿满手中的碗“当啷”落地,滚烫的水溅在脚背上却浑然不觉。阿杰,那个总在村口给孩子们编草蚂蚱的少年,她记得他笑起来时虎牙缺了半颗。

      暮色四合时,老乞丐执意要走。临走前,他从竹篓里掏出株蔫头耷脑的野花,花瓣呈诡异的靛蓝色:“种在后院,若是开花......”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熟悉的铜锣声。阿满脸色骤变——是玄天宗的巡山队!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精光。他将野花塞进阿满掌心,锈剑出鞘的瞬间,溪水竟凝成冰刃冲天而起。阿满躲在树后,看着老乞丐单薄的身影在剑光中穿梭,那些黑甲修士的惨叫声混着熟悉的莲溪村童谣,惊飞了整片松林的寒鸦。

      当最后一抹天光消失时,老乞丐已不见踪影。阿满回到家中,在后院刨开冻土种下野花。月光洒在泥土上,她恍惚看见阿福哥、阿杰,还有许多再也没回来的面孔,正冲着她笑。而那株野花的根部,渗出的汁液在雪地上蜿蜒成字:星火不熄。

      三日后,汲水村的村民们惊讶地发现,后山漫山遍野都开着靛蓝色的花。阿满站在花丛中,突然想起老乞丐最后说的话。原来那些被称作英雄的人,不过是把害怕藏在身后的普通人。她弯腰摘下一朵花别在鬓边,转身往家走去。厨房里,新煮的野菜粥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像极了黎明前的第一簇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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