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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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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早上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摸了下脸，有一道明显的泪痕，他看向手上的泪水，怔住了一会儿，然才去洗漱，仿佛昨晚哭过的事不存在一般。
下楼，孟晚舟已经做好了早饭，桑榆走到桌前坐下，父子俩吃了个愉快的早饭。
走时桑榆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糖。
“少吃一点，长蛀牙。”
桑榆点点头，随后放进嘴里一颗。
上学路上，桑榆骑着车路过了陈雪的家门口，正巧碰见了她。
“雪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上早自习？”
“上车。”
“不用，指不定学校传出我俩点什么。”陈雪笑着说，“但是能跟校草绑一下，听起来特有面子。”
“爱坐不坐，走了。”
陈雪连忙坐在车后座，跟桑榆聊着聊着就到了学校，进校的时候碰见了老刘，陈雪说了声老师好，老刘看着他们，眉头渐渐皱起来。
桑榆知道这副表情代表着什么，于是加快脚力，直接到了停车地。
“突然骑这么快，有鬼啊。”
“麻烦。”
陈雪从后座下来，总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她，她回头寻找目光的来源，在自班窗户边，对上了暮景的目光。
暮景？
他在看我？
可转念一想，看的是自己身后的人？
桑榆看她呆站着，走时叫了她一声。
班级里都是埋头苦做的学生，陈雪长叹口气，坐在座位上拿出五三，翻到上次做到的位置，便开始咬指甲。
桑榆站在暮景的桌边，暮景抬头看他，前者只是将书包扔到自己座位上，给他一个“跟上”的眼神，两个人到了天台之上。
桑榆拿钥匙锁着门，走到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抬头和暮景对视。
“你为什么回来？”
“因为爱你。”
桑榆没想到这个答案，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好的问题也被遗忘在脑海。
为什么？
怎么会？
桑榆低下头。
“你回来做什么？”
“回来接着爱你。”
暮景说的很平淡，仿佛这是一件早已被知晓的事情。
就算现在刮的风很冷，可是桑榆却仍然觉得自己身上滚烫。
“暮景，你知道吗？就在昨天，我烧掉了所有有关你的东西，”桑榆顿了一下，“所有的。”
桑榆再抬起头，对上那双满是爱意的眼睛。这么明显的爱意，怎么那几个月，自己一点都没有发现，一点都没有察觉。
他又叹了口气，走上前，抱上了暮景。
随后，将自己的头埋到了暮景的肩膀处。
暮景僵住了，没有反应过来。
“暮景，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暮景这才回抱住桑榆，很长一段时间后，带着笑声说了一句。
“我的荣幸。”
他们一起回到教室，老刘就站在讲台上，看见他们两个后，给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出去等，示意自己有事给他们安排。
老刘将班里的事安排好之后，走到门外，一个影子都没看见。想了一下，抬脚走向办公室。果不其然，桑榆正拿着茶壶向杯子倒着热水。
“到家了，该喝喝。”
老刘嘲讽了他一下。
暮景问了一下老刘叫他们过来的目的，老刘表示物理竞赛临近，让他们好好准备一下，物理老师办公室里有几份试卷，老刘刚想再开口，桑榆说话了。
“老刘，他妈快来了吧。”
“说什么脏话？”
桑榆拿起办公桌上的便签纸，赫然写着“八点暮景妈妈办公室”三个词，桑榆替老刘笑了笑，坐到了沙发上。
“离八点还有十分钟，外面的高跟鞋声，是他妈的吧。”桑榆缓缓说着，“咱学校硬性要求，禁止穿高跟鞋上课，不论老师学生。”
说完，暮景的妈妈站在办公室门口。
“刘老师，儿子，小榆也在啊。”
“温阿姨，很意外，又见到我。”
“桑榆，好好说话。”老刘提醒了桑榆一下，“暮景妈妈，您坐。”
温晴点点头，坐在暮景旁边，桑榆起身坐在椅子上。
“小榆，最近好吗？”
“活着可以，死了也行。”桑榆已读乱回，他没理由对温晴有好脸色，当年周雅的死，他没办法去原谅温晴。
……三年前。
那天下着小雪。
三年前，桑榆从学校回家，刚好撞见周雅和桑晚舟打扮地漂漂亮亮的，一问才知道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本着不做电灯泡的原则，桑榆便没有跟着去，只是自己在家里点了外卖，打着游戏。
可就是这么幸福的一天，在桑榆准备睡觉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
“爸，怎么了？”对面无应答，“爸？”
“……小榆，”桑晚舟很久才开口，“来医院陪陪你妈妈吧。”
桑榆瞬间没了困意，但是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
到医院已经是二十分钟的事了，桑榆跌跌撞撞地走到病房里，跪在周雅的床边。
一直漂漂亮亮的妈妈，现在却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戴着呼吸罩。
“妈，妈，你醒醒。”桑榆已经满脸是泪，“爸，我妈……你们不是好好地在过结婚纪念日吗？怎么就……”
桑晚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很久才开口。
“本来应该完美的结束今天的约会，真的。可是在过马路时，有辆车，司机醉驾，车辆失控，你妈妈推开了我……”
后面的结果，桑榆猜也能猜到，他只是看着周雅，抹去自己的泪。
他说，周雅最喜欢看自己的儿子笑了。
“醉驾的司机找到了吗？”
“找到了。”桑晚舟停了一下，“肇事的司机是，温晴的司机。”
温晴？温阿姨？
“出事的时候，温晴就坐在车后座，她说自己正在打电话，对于司机喝醉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能醉驾的人，身上的酒味有多大，她不可能闻不出来。”
“警察也这么问了，她咬定自己感冒了。”
桑榆沉默了很久，最后看着病床上的周雅，对桑晚舟说了句要打电话，随后走到医院的逃生通道里。
拿出手机，拨出暮景的电话。
电话声嘟了很久，就到桑榆以为不会接通的时候，对面传来那个人的声音。
“喂。”
“你知道。”
“……我去找你。”
桑榆挂掉电话，看着按下去的手机，靠着墙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臂弯里，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哭了一场。
楼道里的灯光很暗，桑榆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形单影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