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Chapter 5 ...
-
陆序把自己的脑袋磕在玻璃上，影影绰绰能看到倒映出来自己万分挣扎的表情。主办方给他们订的酒店是海景房，意思是他只要打开阳台就可以跳下去，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沙子里，假装鸵鸟。
宴群山怎么还没睡。
要不然从阳台跳下去吧。
宴群山怎么还没睡。
要不然我假装睡了在梦游吧。
“……”
想也知道不可能，陆序认命般翻身给宴群山回：【刚结束回到酒店。】
宴群山很快敲了一行字过来：【好辛苦啊小陆老师。】
陆序眨眨眼，目光向上瞟了眼时间，继续打字：【宴老师也没睡？】
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过了一会儿宴群山发来一张剧本的图片：【在看齐棋的最后一场戏，明天配】
陆序忙着的这几天里宴群山和许知枝也没闲着，又是熟人合作，效率很高，很快录到了最后的部分。陆序一下坐直了，热血直冲大脑，劈里啪啦地敲字：【方便我去学习吗？】
同时宴群山的消息也跳了出来：【你要来玩吗？】
……等等。
陆序深吸一口气，被鼻腔里腥咸的海风呛醒了三分。他现在并不在京市，根本去不了。他赶忙按着语音：抱歉宴老师，我忘了我没在京市，可能赶不回去。
宴群山其实不怎么喜欢和人发语音，他的工作需要说太多话了，所以平时能少说就尽量少说。所以也就不太爱听语音，这次依旧先转了文字，只是犹豫了一下，又点了播放。
陆序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遗憾，他又喝了酒，比平时讲话还要更软一些，宴群山硬是从短短两句里听出来了委屈和难过。
宴群山心口一软，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合上剧本起身回卧室，给陆序回消息：【没事的，下次还有机会。】
还配了个很抽象的小老鼠吃包子手心里有个热乎乎的馍馍比什么都重要的表情包。
陆序那边正在输入了半天没见消息过来，宴群山想到了陆序飞速取消的点赞，继续说：【等过两天混音剪完了找许知枝要，我们可以先偷偷看一遍，我很期待你的戏。】
正在输入消失了，宴群山等了几分钟没见回音，以为陆序终于熬不住睡着了的时候，消息又跳了出来。
【宴老师之前也看过我的戏吗？】
宴群山：……啊？
宴群山哭笑不得地捏了捏鼻梁，回了个语音给陆序，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笑：“小陆老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我是你的配音呢？”
陆序其实在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就知道自己又干了蠢事，手忙脚乱的给宴群山道歉：【不好意思宴老师，我脑子不太清醒。】
对方正在输入中在屏幕上方闪了闪又消失了，宴群山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来，陆序一愣，接通后宴群山声音有些远，但陆序判断不出来是因为自己喝了酒，还是宴群山真的有些远。
“喝酒了？”宴群山问。
“一点点。”陆序努力回忆：“开场喝了香槟，中间喝了一点红酒，结束后和朋友去吃饭还喝了一点点啤酒和一点点白酒，都很少，度数也不高。”
宴群山的声音听着有些无奈：“但是不能混着喝。”
陆序很乖的应道：“哦。”
宴群山那边传来细细簌簌的动静，陆序等了一会儿，就听他问：“你自己一个人住吗？”
陆序一个激灵：“是的！我从不乱搞男女关系！”然后又小声补充：“……也不乱搞男男关系。”
“……”宴群山似乎离话筒又近了些：“小陆老师，你是真喝醉了。”然后继续问：“还记得自己在哪个房间吗？”
“3511”
宴群山沉默，又问他：“陆序，别人问你住哪个房间你也这样随便就说？”
陆序虽然晕乎乎，但还是能听出来宴群山似乎有点生气，他心说不是你问的吗，真答了你又不乐意了。陆序磕磕巴巴道：“也……也不会吧，可你是宴群山啊。”
宴群山气笑了：“是谁都不可以。”
“下次一定。”陆序保证。
“那你助理住哪里？”宴群山问。
“隔壁，3509。”陆序说，然后又反应了过来，强词夺理道：“你问的是助理。”
宴群山在电话那头又叹了口气，说：“电话别挂。”
没过几分钟隔壁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小程茫然地在和什么人对话，然后自己的房门被敲响。陆序小声道：“这么晚了谁啊？”
宴群山言简意赅：“去开。”
陆序很听话地拉开门，门口站着神情严肃的小程和一个留着长发穿黑色真丝睡衣、衣领的深V几乎要开到腹肌那里、五官精致到很有攻击性、甚至称得上明艳的陌生男人。
陆序瞬间警觉起来，条件反射地将小程拉到自己身后又握住门口的衣服架子，沉着脸很凶地开口：“你干什么？”
一点都不像喝醉了的人。
“哈？”江临川一愣，后退半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对着陆序手里的电话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脾气很好很乖很听话你担心他喝多了一个人在酒店出事的小孩？”
江临川持续震撼：“可是他看起来能一榔头把我的脑袋敲到肚子里！”
陆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您……”
“别理他。”宴群山在他耳边的电话里说：“让助理带你去睡觉。”
大半夜的三个男人在酒店走廊拉拉扯扯是有点奇怪，小程迅速捡起了自己的专业素养，对江临川道谢带着陆序进去关门一气呵成。
宴群山听到关门声就按了挂断，给他留了一句【晚安】，有些好笑地去给江临川回消息。
他边打字边想，陆序最好明天起来就失忆了，否则以他的性格，估计真没脸见人。
也就是因为江临川家里是这次戏剧节的赞助方，他刚好闲着所以过来凑热闹，然后就在半夜三更被宴群山抓了壮丁。江临川回到自己套间，三两下解了睡衣带子栽回床里，才打开微信：【宴群山，你不对劲。】
宴群山没接他的话，说：【谢了。】
江临川讨价还价：【拜托，我刚刚可是从美梦中爬起来去帮你看人的，俩个字就把我打发了？】
【那你想怎样啊？】宴群山困了，漫不经心地回。
【我这有个广播剧的剧本，选角选了大半年都没选出来满意的，思来想去还得是你。】江临川图穷匕见。
【等你回来再说。】宴群山敷衍道。
江临川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哦还有，你上周开我车怎么还把车屁股给我蹭了，赔钱。】
其实也就是不到两厘米的的划痕，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就算是当时蹭到那会儿都未必会有感觉，江临川就是纯为了碰瓷。
然后就看宴群山的头像冒出一行字来：【是许知枝开的，你去找他赔。】
【突然觉得我可能看错了。】江临川迅速说：【睡了，晚安，勿扰。】
第二天陆序是被闹钟叫醒的，他翻了个身按掉手机，再一转头看到小程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
“？？？”陆序瞪圆了眼：“小程？你怎么在我这？”
小程被陆序摇醒了，黑眼圈挂在下巴上，语气相当幽怨就开始输出：“哥，昨天半夜有个男的来敲我的门上来就说你喝醉了，你知道吗我脑子里瞬间都在想你回去之后想不开又出门买醉被人骗财骗色，毕竟那男的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真给我吓够呛有一瞬间以为他要包了你来灭我的口，结果你猜怎么着，是你那位宴老师不放心你喝酒，大半夜把江总叫起来找我，让我来照顾你。”
“江总？”陆序被他吵得脑袋嗡嗡，实在是没想起来自己认识过哪位江总。等等，刚刚小程是不是提到了宴群山？
记忆慢慢回溯，陆序记得自己喝了点酒，记得给宴群山点了赞，记得接了宴群山的电话，记得开了门放小程进来，记得自己磨刀霍霍向江临川。
……也记得自己问宴群山是不是看过自己的戏。
陆序把自己砸进枕头里，已然顾不上再理小程的碎碎念，他蒙起被子翻出宴群山的聊天记录，颤颤微微点开了唯一的那条语音。
“小陆老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我是你的配音呢？”
宴群山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笑意和无奈，被子里的空气不流通，昨天夜里陆序的心跳有多快现在又有多快，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打字。
【宴老师，昨天实在是不好意思。】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陆序面无表情地探出头看了看阳台的落地窗，觉得自己不如跳了算了。
宴群山的头像安静了一整天，直到傍晚他在机场休息室即将登机的时候，消息红点才和许知枝的电话一起跳出来。
“陆序宝宝！！！”许知枝的声音听着有点哑但依旧活力满满，隔着电波陆序都能想到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录完啦！！齐棋彻底杀青了，从早上九点到现在一口饭没吃全部录完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准备好在屏幕里看到自己的角色大放光彩吧！虽然不愿意夸但是你偶像今天状态简直绝了，大结局的剧情你还记得吗？他感情太到位几乎一遍过！！我都没怎么调！！感觉你会遗憾没能来看！”
“是很遗憾，”陆序被许知枝感染的心情也很好，语调都轻快了许多：“但是录完了就好，恭喜宴老师杀青，期待成品。”
“我也很期待！！！哦对宴群山——”许知枝在电话那边喊：“陆序宝宝说恭喜你杀青！！”
宴群山凑了过来，对着听筒道：“陆老师同喜。”说完又轻笑：“应该是说恭喜齐棋杀青。”
陆序也笑了，说：“恭喜齐棋杀青。”
宴群山倒是没哑，但放松下来后依旧能听出来疲惫，陆序这才想到许知枝和宴群山在棚里呆了将近十个小时，他想了想说：“你们聚餐吗？我订两束花过去。”
“别整这些虚的，我俩吃饭你买单。”许知枝说完，一回头看到宴群山欲言又止的脸，卡了一下：“……你这是什么表情，想要花啊？”
“也没有。”宴群山语气淡淡。
“……”许知枝对着电话说：“你订吧你订吧，有些人看起来很想要的样子。”
助理在找许知枝有事，电话被递到了宴群山手里。陆序又想起来那句‘有没有可能我是你的配音’，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事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宴群山突然针对性失忆。
然而宴群山没让他继续幻想下去。
“小陆老师现在酒醒了吗？”宴群山说。
“……醒了”刚刚情绪还很高昂的陆序瞬间噤声：“我订花给你赔罪。”
“赔什么罪？”宴群山笑：“小陆老师，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已经道了四次歉了，这么怕我啊？”
“没有！”陆序赶忙解释。
倒是称不上怕，但总是会担心自己给宴群山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显得有些拘谨。
宴群山似乎在等陆序的后文，电话里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机场的登机广播适时响起，小程带着陆序的咖啡朝他走来，福至心灵间，他破罐子破摔。
“……是我想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
许知枝在电话那边喊饿，宴群山似乎把他赶走了，或者换了个角落。
“陆序。”宴群山在嘈杂的背景里喊他的名字。
“嗯。”陆序低声应道。
“你好像很在乎我对你的看法。”宴群山的声音在蛊惑他。
“当然，你这么厉害……”陆序坦坦荡荡。
“今天你没能来看我录大结局。”宴群山继续说。
“嗯？”陆序有点不明白话题怎么会突然变到这里。
“有点遗憾。”宴群山轻笑。
“很遗憾。”陆序纠正：“许导说你配得非常完美。”
“但其实上一次你来看我录音，我是有点紧张的。我怕自己配得不好，让你失望。”宴群山说。
陆序瞪圆了眼睛。
登机广播又响了一次，宴群山似乎听到了，顿了顿，道：“好了，小陆老师快去登机，我们京市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