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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七星合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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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流，倏忽数载。
七国通衢，七星城?内。
六月熏风，吹拂过斑驳的城墙，带来集市特有的喧嚣与生机。
市肆一角，一群垂髫稚子围坐一圈，仰着小脸听说书人讲故事。
人群中间，一位身着洗白靛蓝布衣、面容沧桑、左臂空袖随风轻荡的中年男子，盘坐于小马扎上，沙哑嗓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讲述着一个尘封于时光的秘密：
“……话说那序朝宁皇帝，昔年宏国上将沈序，少年英雄，用兵如神，以一剑扫六合……岚国妙华公主姜沅，才貌倾世，智计无双，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孩童们屏息静听。
“……可叹造化弄人！情深似海终不敌家国仇恨，他们……” 说书人喟然长叹，仅存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断臂处粗粝的边缘，眼中沉淀着化不开的悲怆。
此时，恰是一阵风过，卷起街角尘土，也送来一股清幽馥郁的甜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稚童们纷纷翕动鼻翼。“好香啊！”
说书人闻声抬首，目光投向长街尽头。但见一株枝繁叶茂、亭亭如盖的古老?合欢树?，正傲然独立。
时值六月，正是花期，无数粉绒绒的花丝缀满枝头，远望如红霞氤氲，近嗅则暗香浮动，随风弥漫，笼罩了大半个街市。
那香气温柔缱绻，甜而不腻，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轻轻拂过每一张聆听故事的脸庞，也萦绕在说书人沧桑的眉宇间。
“先生，” 一个小姑娘突然拽了拽他的空袖，“后来呢？将军和公主，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说书人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望着那满树合欢，红云如雾，幽香阵阵，他的眼神悠远空茫，仿佛穿透了时光的烟尘，再次看见了烈焰焚尽后的寂静，看见了北邙山巅那方沉默的青石。
许久，他唇边牵起一丝微不可察、苦涩中带着释然的弧度，声音轻如风中合欢落蕊：
“后来啊……他们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烽烟，没有王权，只有几间茅屋，半亩薄田。春日采桑，秋日收稻，他唤她一声‘娘子’，她应他一句‘郎君’。粗茶淡饭，布衣荆钗，守着晨昏四季……”
他顿了顿，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株开得正盛的合欢树上，红蕊簇簇，香风细细。
“……就如这合欢树一般，枝叶相覆，生死同衾，安安稳稳地，过完了长长的一生。”
故事终了，孩童们带着懵懂的欢呼散去。
暮色渐合，华灯初上。
沧桑的独臂说书人默默收起行当，步履微跛，身影融入熙攘人潮。
七星城内灯火阑珊，旧景如画，只是故人难寻。
唯余合欢香如故，岁岁年年满星城。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