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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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熬夜不影响第二天早起出工，六点钟，闹钟准时响起，工作状态的李平辛也迅速起身向洗手间走去，洗漱完上车前往片场。
剧组万年不变地吃巴比馒头，李平辛猜常适没起，拍了个咬了一口的豆沙包给他看，证明自己吃早饭了，没想到常适醒着，回他很快：“强烈谴责万恶的预制包子！”
李平辛拍案而起，常适简直是演员不懂摄制组艰辛，他要平反：“不许忤逆御用早饭！这可是我们从学生剧组吃到商业剧组的！”
常适：“不行，我要发卖一个北方生活制片过去，我们北方人见不得这玩意。”
李平辛笑了：“拉倒吧，我们男主是西城人，没见他现场给我们扯盆面吃，都是什么方便点什么。”
常适被驳倒，窸窸窣窣正在输入中半天，最后打出一句：“好吧，想了半天，我也没有办法。”
常适：“想跟你进一个组了，能一起吃饭。”
李平辛食欲低，倒不觉得在剧组吃不好是什么大事：“哪有那么多那么巧的事，没事，我出组再吃好吃的。”
常适又在发愤图强：“那我学习做包子！等你出组蒸给你吃。”
李平辛又想逗他又舍不得扫兴，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得了了啦？别到时候没发起来，还没巴比馒头好吃。”
常适：“那感情好，死面压扁了做火烧泡卤煮吃，你爱吃吗？”
李平辛：“能吃，不太吃得惯。”
常适：“那还是争取发起来吧，发不起来咱包饺子。”
曹银河抓着包子来找李平辛，就看见李平辛对着手机笑得很夸张，忍不住盯了对方一会，直到李平辛察觉到视线扭过头来对上目光，才笑呵呵地调侃他：“小李，什么东西这么有意思？”
“啊……”李平辛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收起笑容，摸了摸脑袋，“聊天呢，怎么了曹导？”
曹银河说回正事，跟他提了几个昨天晚上想到的分镜改动，让他今天协调。
李平辛一一记下，心想曹导人真好，换个组指不定半夜趁着灵感大发直接敲房门把他薅起来工作，这边还能等到他吃早饭。
他们吃完早饭正式干活，演员那边也就陆续来化妆间了，昨天的戏份要补，还有今天的戏份要拍，时间一紧，李平辛难免有点焦虑。
剧组成本不够，没请统筹，这份工作也落他头上，计划完不成所有事情又得他来更改，李平辛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只会欺负小猪了，当初人家给他剥个山竹把手染色他都发了火，现在组里出什么岔子他也只能唯唯诺诺地“好的收到没问题我安排”。
——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出意外了。
摄影组今天又在为镜头效果和导演组起矛盾，明明是很好落地的正常需求，但对方争执无果后就是消极怠工，一个非常简单的画面，从灯光再到布景非要拖上好几个小时，什么部门李平辛没打过杂？还能不知道这些。
他只能去跟对方讲道理，语气都重了许多，对方完全不在乎他的职位：“李老师，你还是太年轻了，她一个女导演，那细节上都是莫名其妙的要求，你看不出门道来的，我们可不敢出岔子。”
他听懂了，这些人只是单纯对导演组不满。
曹银河没有红到换不得的程度，如果各个部门都不愿意听她调度，制片人也不喜欢她的话，但凡投资方松口，整个项目可以直接把总导演给换了。
不仅他工作受阻，场记也很困难，摄影组不给她回码，换卡也不通知她，小监又被其他组拿走了，她费劲巴拉挤过来来看导演这边的大监视器。
因为有三个机位，监视器上不显示镜头的具体信息，加上摄影不配合，她根本没法完成记录工作。
李平辛就是从场记爬上来的，有经验，在她旁边小声道：“你记得把哪几个机位不给你回码都写上去，不然出了问题你背锅。”
场记连连点头。
《平安胜景》没有他认识的人，只有点抽烟社交，李平辛责任大担子重，他工作能力和抗压能力不错，可毕竟他到这个位置的也才进第二个组，经验阅历年纪不足难以服众，面对各种争执时举目无亲，只能硬着头皮和对方一个部门的人吵架，多少心里有点难受。
喝着任元驹点的咖啡吊命，李平辛筋疲力尽干完一天的活，好在今天他脾气上来，各部门发现谁也不让谁真拍不完，没像昨天一样大拖特拖，超时两个小时就收工了。
昨天拍得晚，第二天本就没安排多少夜戏，收工时间还算正常，李平辛在车里处理完电脑上的工作，晕乎乎地回到酒店，这才开始看常适给他发的消息。
他们只有剧组放饭时能稍微聊两句，中午还因为李平辛下午才吃饭，常适睡午觉昏过去了没聊成，给常适气得捶胸顿足，恨自己睡得太死连消息提示音都没给自己闹醒。
晚饭时李平辛安慰他“猪猪就是要好好睡觉”，被回复：“猪是晕碳了，早上听到扯面就馋了，中午大吃一斤，明天就戒碳水”。
李平辛：“进组再戒，平时好好吃饭。”
常适：“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
李平辛没说“谁心疼你”，只说他笨，常适照单全收，随后就去各自忙活。
常适晚上和家里人去看了舞台剧，首都这点好，文化中心就是文化中心，李平辛首次来时被地铁站上罗列的国家大剧院节目排期深深震撼，几百块钱就能看顶尖表演团队现场表演数小时。
不过对于大学时捉襟见肘的他而言，几百元也有些奢侈，只在同学聚会时看过几次。
他收工，常适也刚好看完舞台剧从剧院往外走，跟他控诉剧情好神经，一对情侣为了证明他们对对方的爱把路人杀了！李平辛深表认同，很多古早剧作抛开艺术性单谈剧情真的好疯狂。
常适又问他导演专业会经常看吗，李平辛道那没有，他们看电影就行，大学时候没钱也舍不得去看，同学聚会时偶尔看过几场，他觉得挺有意思。
这笨蛋小演员明显没什么艺术细菌，刚刚还跟他说自己之前看舞剧看睡着了，现在又约他：“那下次我们去看吧！我有点点小钱。”
“小大学生，我也有钱，你知道剧组请我要多少钱一天吗？”李平辛笑了，“我请你看剧，你请我吃饭？”
“莫欺少猪穷！”常适同意提议，“好啊好啊，那看什么你来决定，我不是很懂这些。”
李无奈：“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当会人吧！剧院不让随身带猪。”
趁常适在车上，李平辛去洗了个澡，等他从浴室出来常适也刚好到家，对方急匆匆钻回房间，发消息问他：“你洗完澡咱们还能打电话吗？你有空吗？”
“非得打电话呢？”李平辛倒是挺喜欢，他就是想逗他一下。
“不是非得，但是我特别特别特别想。”
常适发了个猪猪举字表情，写着【想你】。
李平辛心里被戳了戳，软绵绵地发了个“好”，问他准备好没，得到肯定回答后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
常适一秒接起，打了那么多回电话了，李平辛至今不知道常适的来电铃声是什么，下一秒就是兴高采烈的声音雀跃响起：“亲爱的人人~”
“嗯？人人？”李平辛思考，“好的猪猪。”
乱七八糟喊了些毫无意义的称呼，几个来回后，常适才回到正题上问他今天怎么样。
李平辛昨天说剧组配合度不好才一直拍不完，今天拍得倒是挺早，常适以为状况有所好转，李平辛跟他解释是因为今天排的镜头少，昨天太累了，一直拍的话演员状态不好，才给他继续解释剧组目前的问题。
影视行业非常传统，传统的行业无法避免的就是性别歧视严重，甚至有许多针对女员工女艺人的规则。
曹银河一个女导演带着一个女场记一个女助理一个小娘炮执行，本就被其他被男人覆盖的部门私下里看不起。
更不要说曹银河有个很不讨喜的特质——她有点较真。
曹银河还不是曹导的时候和现在摄影组的老大合作过，当着客户的面直接说人家做假账，可吃回扣是行业的潜规则，她不说，没人会管，她这么一说，俩人就结了梁子。
对方进组前不知道曹导就是当时那个曹银河，见了面才意识到，但现在再怎么不满，他们到底不能明面上跟导演抗议，只能消极怠工，沟通时夹枪带棒。
还在读书的时候，老师形容剧组只用了四个字——荒蛮之地，现代社会还想体验一下封建制度就可以试试入行，严苛的等级观念，针对性别和岗位的歧视，隐蔽、混乱又无可上报的霸凌骚扰，都是稀松平常。
曹银河资历不算特别深，许多传闻说她和飞鸟的老板朱宇宙交好才能来拍片子，李平辛跟她合作过，才觉得曹银河水平高性格好，名副其实。
但外界未必这么认为，在刻意搅浑水的其他人看来，曹银河和“带资进组”“开后门”没什么差别，多多少少瞧不起她，好像非得她一无所有爬上来才叫真才实学。
可是一无所有，在这个行业，根本就是连口饭都难吃上，更不要说做总导演。
常适听得诧异：“不是，他们都这样了，导演还不能提换人？？？”
“我问了，曹导说摄影组老大是平台项目经理的亲戚，关系户，跟制片人关系也不错，换不掉，”李平辛有点烦恼，“第一次觉得工作这么讨厌……我还以为我抗压能力挺强的呢。”
“你很厉害了！要我我都在片场气得动手了，”常适哼了声，“哦我知道不能动手……我就是那么个意思，他不服气有本事别来这个组啊，既要又要的，还跟总导演摆上谱了？！”
“唉，只能祈祷早点拍完了，”李平辛叹口气，“明天又得拍夜戏，一想到如果配合度不好又得拍到半夜……今天给气得，没确认好焦点就喊开拍了，差点又吵起来。”
常适那边摸摸索索一会，欲言又止的，李平辛语气和缓：“想说什么？你说吧，都可以的，我是不是抱怨太多工作情绪了？”
“不是！我很希望你跟我说这些！你愿意跟我分享你的生活我很开心，我只是在想怎么办，”常适犹豫片刻，“呃……我上次不是送了你个运动手表吗，你能，带着他录音吗？”
“……嗯？”李平辛懵了，剧组有保密协议，他怎么可能随便录音。
“不是录拍摄声音，我是说，你去录跟摄影组的交涉过程，”常适跟他解释，“……只要你能录到他不配合工作的发言，我可能，可以帮你。”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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