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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柳沐然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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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集团总部大楼，凌晨三十六分。
萧芷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将最后一份文件塞进碎纸机。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整个金融区几乎看不到其他亮灯的窗户。
父亲生日宴前必须完成的并购案分析报告终于告一段落，萧芷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萧芷警觉地抬头，这么晚了还有谁在公司？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悄悄推开一条缝。
走廊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弯腰在文件柜前翻找什么。
柳沐然？
萧芷皱眉，正准备出声质问，却见柳沐然从文件柜最底层抽出一个牛皮纸袋，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几张照片和剪报。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萧芷也能认出——那些剪报上全是关于她的报道。
柳沐然的手指轻轻抚过一张萧芷获得商学院冠军时的照片，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将照片和剪报重新装回纸袋，放回原处。
萧芷屏住呼吸，看着柳沐然锁好文件柜，轻手轻脚地离开。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响起又远去，她才长舒一口气，走到刚才柳沐然站的位置。
那个文件柜是专门存放过期项目资料的，平时几乎没人会碰。
萧芷蹲下身，凭着记忆找到柳沐然动过的那个抽屉。
锁是密码式的，她试了几个常用组合都不对，最后输入自己的生日——咔嗒，锁开了。
牛皮纸袋静静地躺在抽屉最里面，没有任何标记。
萧芷将它拿出来，心跳突然加速。
当她倒出里面的东西时，她彻底呆住了——数十张关于她的剪报和照片，时间跨度长达五年，从她刚进入大学到现在。
几份她在各类比赛中的获奖论文复印件，上面还有详细的批注，甚至还有几张她参加公益活动时的入场券存根。
最让她震惊的是一个小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她的各种信息——喜欢的食物、常去的咖啡馆、课程表、甚至经期规律。
字迹工整细致，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而那时候，她根本不认识柳沐然。
萧芷的手微微发抖。
柳沐然记录的那些细节，有些连她自己都没注意过。
笔记本最后一页夹着一张老照片，边缘已经泛黄。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女子站在大学校门口的合影，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另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牛仔裤。
萧芷的呼吸停滞了一秒——蓝裙子那个分明是她母亲年轻时的样子，而另一个...
"柳沐然的母亲？"萧芷喃喃自语。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芸&婷，永远的好友，1998.6"。
芸，萧芸，她母亲的名字。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萧芷苍白的脸。雷声轰鸣中，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吓得她差点把照片掉在地上。
来电显示：柳沐然。
萧芷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喂？"
"学姐..."柳沐然的声音异常急促，背景音是医院的广播声，"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我妈妈突然病危，刚送进ICU...我..."
他的声音哽咽了，萧芷从未听过他这样慌乱无措的样子。
"你在市立医院？"萧芷已经拿起外套和车钥匙。
"嗯...医生说需要立刻手术，但是..."柳沐然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术费..."
"多少？"
"五十万...押金。"柳沐然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数字，"学姐，我知道不该开这个口，但我实在..."
"等着，我马上到。"萧芷挂断电话，将照片和笔记本塞进包里，冲出门去。
暴雨中的城市模糊不清，雨刷器开到最大也几乎看不清路。
萧芷闯了两个红灯，二十分钟后终于赶到市立医院。
她在ICU门口找到了柳沐然，他像尊雕塑般坐在长椅上，双手紧握，指节发白，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头发还在滴水，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情况怎么样？"萧芷快步走到他面前。
柳沐然抬起头，眼睛通红："学姐...你真的来了。"
"废话。医生怎么说？"
"肾功能急剧恶化，必须马上做透析和移植手术前准备..."柳沐然机械地重复着医学术语，声音干涩，"但是要先交押金..."
萧芷直接走向护士站："我是柳婷家属，麻烦找一下主治医生。"
值班医生很快出现，是个中年男性，看到萧芷时明显愣了一下："您是..."
"萧芷，萧氏集团的。柳阿姨的手术费我来负责，请立刻安排最好的治疗。"她的声音不容置疑，"如果有任何需要，直接联系我。"
医生迅速点头："好的萧小姐。我们这就准备手术。不过..."他犹豫地看了柳沐然一眼，"肾源方面..."
"先用我的做配型。"萧芷斩钉截铁地说。
这句话像炸弹般在走廊炸开。柳沐然猛地站起来："不行！"
萧芷没理他，跟着医生去办手续。
等她交完费回来，柳沐然还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芷从包里拿出那个笔记本，扔在他面前："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三年？甚至更久？你早就认识我，对不对？"
柳沐然看到笔记本的瞬间，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你...你从哪里..."
"公司文件柜。今晚我看到你在翻看这些东西。"萧芷逼近一步，"柳沐然，你到底是谁？你母亲和我母亲又是什么关系？"
柳沐然的嘴唇颤抖着，最终颓然坐回长椅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收集那些，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妈妈。"柳沐然深吸一口气，"她...曾经是你母亲的闺蜜，二十年前，她们一起在投行工作。"
萧芷心头一震："继续说。"
"后来你母亲嫁入萧家，我妈妈继续在金融圈打拼。直到...那场车祸。"柳沐然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父亲去世后，妈妈一个人抚养我，积劳成疾，得了肾病。这些年她一直关注着你母亲的新闻，后来...你母亲去世后，她就转而关注你。"
"所以那些剪报..."
"大部分是我妈妈收集的，我只是...帮她整理。"柳沐然苦笑一声，"直到三年前，我在一本财经杂志上看到你的专访，那时我才明白，妈妈为什么一直关注你。"
"为什么？"
"因为你和你母亲太像了，不只是长相，还有那种...不服输的劲头。"柳沐然抬起头，眼神清澈，"我开始主动收集关于你的消息，起初只是为了哄妈妈开心。后来..."
"后来？"
柳沐然耳根泛红："后来我发现，你比杂志上描述的还要...耀眼。"
萧芷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又板起脸："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假装我们是偶然相遇？"
"我说了你会信吗？"柳沐然反问，"一个陌生人突然告诉你，他妈妈和你妈妈是闺蜜，他关注你很多年...你会怎么想？"
萧芷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以她的性格，八成会认为这是什么新型骗局。
"那明德基金呢？为什么拒绝？"
柳沐然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我查过那个基金的背景，它是萧氏集团旗下的，而且...审批需要萧振海亲自签字。"他抬起头，直视萧芷的眼睛，"我不想以'萧家恩人'的身份接近你。"
"恩人？"
"二十年前那场车祸...我父亲救了你母亲。"柳沐然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当时他们同车，危急关头我父亲打了方向盘，自己那边迎上了卡车。"
萧芷如遭雷击，双腿一软，跌坐在长椅上。她模糊记得母亲提过那场车祸，但从未说过细节，更没提过还有另一个遇难者。
"所以...你父亲..."
"当场死亡，你母亲只受了轻伤。"柳沐然平静地说，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事故后，萧振海给了我妈妈一笔钱，但她只接受了基本医疗费，拒绝了所谓的'抚恤金'。"
萧芷的大脑一片混乱。所以柳沐然的父亲救了她母亲，而柳婷拒绝萧家的资助，独自抚养儿子，最终积劳成疾...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她声音发颤。
"因为我不想你因为愧疚或同情而接近我。"柳沐然苦笑，"我想要的是...你真心实意地看我这个人，而不是'恩人之子'的标签。"
他在用自己可笑又固执的方式，守护着那点可怜的自尊。
"傻孩子…"她轻声说，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
柳沐然惊讶地抬头，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反应。
"五十万我会从你工资里扣。"萧芷板起脸，"以后你就是萧氏集团的员工了，毕业前实习，毕业后转正。不接受反驳。"
"学姐..."
"还有，"萧芷打断他，"配型我还是要做，万一匹配呢？"
"不行！"柳沐然再次反对，"绝对不行！"
"我的身体我做主。"萧芷冷哼，"你管得着吗？"
柳沐然突然抓住她的手："萧芷，求你...别这样，我已经欠你太多了。"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萧芷心头一颤，却没有抽回手。
"你不欠我什么。"她低声说，"相反，是我们萧家..."
"那是我父亲的选择。"柳沐然坚定地说，"与你无关，与萧家无关。不要把它变成我们之间的负担。"
萧芷望着他坚定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温和的男生内心有多么强大。二十年的苦难没有让他变得愤世嫉俗，反而锻造出一种近乎固执的善良。
"好。"她最终妥协，"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再躲着我，别再一个人扛所有事。"萧芷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让我...帮你。"
柳沐然的眼眶红了，他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萧芷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你回去休息吧。"柳沐然说，"我在这守着就行。"
"赶我走？
"不是...你明天还要上班..."
萧芷直接在他旁边坐下，肩膀贴着肩膀："闭嘴，困了就靠着我睡会儿。"
柳沐然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
过了许久，萧芷感到他的头轻轻靠在了自己肩上，呼吸逐渐平稳。
窗外，暴雨依然肆虐。
萧芷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柳沐然靠得更舒服些。她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想起那张老照片上两个笑容灿烂的年轻女子，和笔记本里记录的点滴细节。
命运是多么奇妙，将两个本该毫无交集的人，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连接在一起。
清晨六点，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出来，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柳婷已经脱离危险，但还需要在ICU观察几天。
柳沐然如释重负，整个人差点瘫软下去。
萧芷扶住他，对医生说："安排最好的病房和护理，费用不是问题。"
送走医生，柳沐然突然转身紧紧抱住了萧芷。
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萧芷僵在原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微微发抖的身体。
"谢谢..."柳沐然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哽咽，"真的...谢谢你。"
萧芷慢慢抬起手，回抱住他。
在这个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走廊，在经历了一夜的情绪风暴后，两颗心前所未有地贴近。
"傻瓜。"她轻声说，却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