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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调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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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天，萧芷每天下班后都直奔市立医院。
柳婷的状况逐渐稳定，从ICU转到了VIP病房，但依然需要卧床休息。萧芷聘请了最好的护理团队，连主治医生都感叹这种待遇在公立医院实属罕见。
第四天傍晚，萧芷刚踏出电梯，就听到病房里传来争执声。她放轻脚步走近，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到柳沐然背对着门口，肩膀紧绷。
"妈，我不会接受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萧芷已经帮了太多，这笔钱我们必须自己想办法。"
"沐然..."柳婷虚弱地靠在床头，脸色依然苍白，"这不是施舍。当年那笔钱本来就该属于你父亲..."
"那也不能要！"柳沐然打断母亲，"尤其是现在，萧振海如果知道我们和萧芷走得这么近..."
"他知道又怎样？"柳婷咳嗽了几声，"事情过去二十年了..."
"妈，你不了解现在的萧振海。"柳沐然的声音更低了，"我查过他这些年的商业手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他知道我们在查那场车祸..."
萧芷心头一跳。他们在调查那场车祸？为什么？
"萧芷和她父亲不一样。"柳婷轻声说，"她像她母亲，有正义感，有担当..."
"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连累她。"柳沐然的声音软了下来，"妈，我不想让她为难。"
柳婷叹了口气，从床头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那至少看看这个...我让老同学帮忙查的。"
柳沐然抽出信封里的东西——几张泛黄的文件和照片。
萧芷的角度看不清楚内容，但能听到柳沐然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不可能..."
"车牌号一模一样。"柳婷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那辆车根本不是公司的配车，而是萧氏集团名下。你父亲死前一周还跟我说过，他发现账目有问题，有人通过离岸公司转移资金..."
"妈，你的意思是..."
"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柳婷一字一顿地说，"你父亲是被谋杀的。"
萧芷的手一抖，包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病房内的谈话戛然而止。
"谁在那里？"柳沐然警觉地转身。
萧芷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是我。"
柳沐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学姐...你什么时候..."
"刚刚。"萧芷弯腰捡起包，努力保持声音平稳，"阿姨今天感觉怎么样？"
柳婷迅速将信封塞到枕头下，勉强笑了笑："好多了，多亏萧小姐安排的好医生。"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柳沐然站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不敢直视萧芷的眼睛。
"我带了点水果。"萧芷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故作轻松地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好像很严肃。"
"没什么。"柳婷温和地说，"就是些老家的琐事。沐然，给萧小姐倒杯水。"
柳沐然如蒙大赦，赶紧去拿水壶，萧芷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阿姨，"萧芷在床边坐下，决定单刀直入，"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话...关于二十年前那场车祸。"
水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热水溅了一地，柳沐然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柳婷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果然...还是瞒不住啊。"
"您说那不是意外？"萧芷追问，"说我父亲...可能牵涉其中？"
"萧小姐，"柳婷睁开眼，目光炯炯，"你相信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芷愣住了，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父亲对她而言，一直是个严厉但可靠的掌舵者，是萧氏帝国不可撼动的支柱。
"我...不知道。"她最终诚实地说。
柳婷从枕头下重新拿出那个信封，递给萧芷："自己看吧。"
萧芷接过信封，里面是几张泛黄的文件复印件和一张车祸现场照片。
照片上那辆扭曲的轿车车牌清晰可见——C·A6588。而另一张文件上，赫然印着同样的车牌号，抬头是"萧氏集团内部车辆调度单"，日期是车祸前一天，批准人签名处龙飞凤舞地签着"萧振海"三个字。
"这...这不可能..."萧芷的手开始发抖，"父亲说那辆车是公司的配车..."
"如果是配车，为什么调度单上写着'私人用途'？"柳婷指着文件底部的一行小字，"而且用车人是你父亲自己。"
萧芷的大脑飞速运转，父亲为什么要撒谎？那辆车和他有什么关系？更重要的是，他真的牵涉柳成的死吗？
"学姐..."柳沐然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我和妈妈不是有意瞒你...我们也是最近才拿到这些证据..."
萧芷抬头看他，发现他眼眶发红，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些证据属实，那么她父亲就是柳沐然的杀父仇人。
这个认知如同一桶冰水浇在她头上。
"我需要查清楚这件事。"她站起身，声音出奇地冷静，"给我三天时间。"
"萧小姐，"柳婷叫住她，"无论结果如何，请不要责怪沐然，他...一直很保护你。"
萧芷看向柳沐然，后者别过脸去，肩膀微微颤抖。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萧氏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萧芷直接推门而入，无视秘书的阻拦。萧振海正在打电话，看到女儿脸色不对，匆匆结束了通话。
"小芷？怎么了？"
萧芷将那个信封摔在父亲桌上："解释一下。"
萧振海皱眉打开信封，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些...你从哪里得到的？"
"重要吗？"萧芷双手撑在桌面上，逼近父亲，"爸，你告诉我，二十年前那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说那是公司的车，但文件上写着私人用途？为什么..."
"够了！"萧振海猛地拍桌而起，"谁给你权利调查这些陈年旧事？柳婷？还是她那个儿子？"
萧芷心头一震："你...你知道柳沐然是谁？"
"当然知道。"萧振海冷笑，"从他第一天接近你，我就查清了他的底细。柳成的儿子，以为靠接近你就能翻案？天真！"
"翻什么案？"萧芷的声音开始发抖，"爸，那场车祸...真的是意外吗？"
萧振海的表情变得复杂，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女儿，沉默良久。
"不是意外。"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但也不是谋杀。"
"那是什么？"
"一场交易。"萧振海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柳成自愿的。"
萧芷如遭雷击，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什么...意思？"
"当年萧氏陷入财务危机，有人做空我们的股票，资金链随时可能断裂。"萧振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柳成是财务副总监，他发现了账目问题——有人通过离岸公司转移资金，那个人就是..."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志刚带着林耀大步走了进来。
"萧兄，那份并购案..."林志刚的话戛然而止，看到桌上的文件后，脸色骤变。
萧振海迅速收起文件，表情恢复平静："林董事长，我和小芷正在谈家事。麻烦你们稍等。"
林志刚的目光在萧振海和萧芷之间来回扫视，最终点点头："好，我们外面等。"
门关上后，萧振海压低声音："这件事到此为止，离柳沐然远点，他们母子接近你不怀好意。"
萧芷站起身，直视父亲的眼睛："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别怪我不讲父女情分。"萧振海的眼神冷得可怕，"萧氏集团不养吃里扒外的人，哪怕是我女儿。"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萧芷心脏，她从未见过父亲这样的一面——冷酷，算计，近乎残忍。
"那个'有人'...是林志刚，对吗？"她突然问，"是他转移了资金，是他设计了那场车祸？"
萧振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支票，推到萧芷面前："给柳沐然，五百万足够他母亲最好的治疗和后续生活，条件是永远消失。"
萧芷看着那张支票，突然觉得无比恶心。她抓起支票撕得粉碎："有些东西不能用钱买，比如尊严，比如真相！"
"真相？"萧振海冷笑，"真相就是商场如战场，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以为柳沐然接近你真是因为喜欢？他和他母亲一样，只想翻案报仇！"
"你错了。"萧芷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如果柳沐然真想报仇，他有的是机会。但他选择了保护我，一次又一次。"
萧振海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女儿会这样反驳。
"我会查清这件事，不管真相有多丑陋。"萧芷转身走向门口，"至于柳沐然...我的选择，不需要你批准。"
"萧芷！"萧振海厉声喝道，"走出这个门，就别再回来！"
萧芷的手停在门把上，背对着父亲："爸，你教过我，商场如战场。但你忘了教我，做人要有底线。"
她推开门，迎面撞上林志刚父子。林耀想说什么，萧芷直接无视，大步走向电梯。
在门关上的瞬间，她听到林志刚压低声音问："她知道了多少？"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萧芷的双手一直在发抖。她掏出手机，拨通了柳沐然的号码。
"学姐？"柳沐然的声音透着担忧。
"在哪里？我需要见你。"
"医院天台，妈妈睡了，我出来透口气。"
"等我。"
市立医院天台视野开阔，能俯瞰整个城市。柳沐然站在栏杆边，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看到萧芷走来，他立刻迎上去。
"怎么样？"
萧芷直接将父亲的反应和自己的推测告诉了柳沐然。
随着她的讲述，柳沐然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所以...你认为是林志刚设计了我父亲的车祸？而你父亲...知情？"
"甚至可能参与了。"萧芷痛苦地承认，"但我还不确定具体细节。"
柳沐然沉默了很久，突然问："学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那是你父亲..."
"因为真相就是真相。"萧芷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无论牵扯到谁。"
柳沐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伸手轻轻擦去萧芷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谢谢你...为了我，和你父亲对立。"
萧芷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她别过脸去："别自作多情，我只是...讨厌被欺骗。"
柳沐然笑了笑，没有戳破她的口是心非。两人并肩站在栏杆前，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接下来怎么办？"柳沐然最终打破沉默。
"继续查。"萧芷斩钉截铁地说，"我需要更多证据。"
"我妈妈那里还有一些资料，是她这些年来暗中收集的。"柳沐然犹豫了一下，"但...这可能会让你和你父亲彻底决裂。"
萧芷苦笑："已经差不多了。"她转向柳沐然，"如果...如果最后证明我父亲真的参与了谋杀，你会恨我吗？"
柳沐然愣住了，随即摇头："怎么会？你是你，他是他。"
"可我是他女儿..."
"那我也是我父亲的儿子。"柳沐然轻声说，"但我们不必为父辈的选择负责。我们...可以做不一样的人。"
萧芷望着他坚定的眼神，突然有种想拥抱他的冲动，但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
就在这时，柳沐然的手机响了。是医院内线。
"柳先生，您母亲醒了，说有急事要见您和萧小姐。"
两人匆匆赶到病房，发现柳婷半坐在床上，面前摊着一本旧相册。看到他们进来，她急切地招手："快来，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萧芷走近，看到相册翻开的那页是萧芸的婚礼照片。
她母亲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容灿烂，旁边是年轻时的萧振海。而在照片角落，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年轻人正举杯微笑——年轻版的林志刚。
"看这个。"柳婷颤抖的手指指向林志刚手腕上的表，"认识这块表吗？"
萧芷仔细看了看，摇头。
柳沐然却倒吸一口气："这是...百达翡丽的限量款，表盘上有特殊纹路。"
"没错。"柳婷翻到下一页，那是一张车祸前一周的公司年会照片，"再看这张。"
照片中，柳成正在发言，而林志刚坐在台下前排，手腕上赫然戴着同一块表。
"这能说明什么？"萧芷不解。
柳婷又翻出一份文件："这是你父亲车祸前一天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复印件，将他在萧氏集团持有的15%股份转让给一家离岸公司，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
"是林志刚？"柳沐然猜测。
"不。"柳婷摇头，"是你父亲，柳成。"
柳沐然如遭雷击："什么？！"
"但这说不通啊。"萧芷皱眉，"如果股份已经转让给我...柳叔叔，为什么后来还是在萧氏名下？"
柳婷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因为那份协议签署的第二天，你父亲就'意外'死亡了，而根据公司法，未完成的股权转让在转让人死亡后自动失效。"
萧芷的大脑飞速运转："所以...林志刚可能利用柳叔叔做幌子转移股份，然后又..."
"制造车祸，让股份自动回到萧氏。"柳沐然接上她的话，脸色苍白，"一石二鸟，既掩盖了资金转移，又除掉了知情者。"
病房内一片死寂。这个推测太过可怕，却又完美解释了所有疑点。
"需要确凿证据。"萧芷最终打破沉默，"这些只是推测。"
"我有办法。"柳沐然突然说，"林氏集团下周举办慈善晚宴，很多商界大佬都会出席，我可以想办法混进去，找机会接近林志刚的书房..."
"太危险了！"萧芷和柳婷同时反对。
柳沐然却笑了："放心，我有分寸，再说..."他看向萧芷，"现在是我们在暗，他们在明。"
萧芷望着他坚定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温和的男生骨子里有多么勇敢。她伸手握住他的手："那我们一起。"
"不行！"柳沐然立刻反对，"太冒险了！"
"怎么，只准你逞英雄？别忘了，我可是萧振海的女儿，进出那种场合比你方便多了。"
柳沐然还想争辩，柳婷却突然咳嗽起来。
被这一打断，两人都暂时将这搁下。
离开医院时，萧芷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知道柳成死亡的真相？明晚8点，老码头3号仓库。单独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