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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忠仆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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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白色圣袍垂落在地，金线绣制的古老咒符在烛光下泛着诡谲的光泽。马切尔站在落地镜前，枯瘦的手指抚过衣襟上繁复的纹路，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上一次穿戴这身圣袍，还是在春秋战国时期，齐桓公称霸中原的年代。”马切尔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着朽木，他对着铜镜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多么完美的针脚，连时间的利齿都无法咬碎这些金线。”
噬心老鬼与王蝎子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大理石。他们不敢抬头，更不敢出声——任务失败了。李玉安逃了，甚至在最后关头清醒过来，未能如计划般把他带回来。
马切尔试着挺直佝偻的脊背，却只能勉强维持片刻。他转过身，松弛的皮肤下，骨骼轮廓清晰可见。那张衰老的面容挤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都起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起身。马切尔拖着迟缓的步子从他们之间穿过，袍角扫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你们真以为……”他忽然开口，嗓音如同锈蚀的齿轮转动，“等他吸食完所有内力，你们还能控制得了他？”
王蝎子壮着胆子抬头：“请尊主明示。”
马切尔缓缓坐回高背椅，颤抖的手指握住水晶杯。红酒在杯中剧烈晃动，几次险些溢出。他勉强抿了一口，喉结艰难地滚动。
“我让他保留一丝清醒……”马切尔喘息着放下酒杯，“清醒的灵魂才会痛苦，痛苦的心灵才会出现裂缝......”他的眼中闪过一道血光，“而裂缝，正是为我开的门。”
王蝎子眼中闪过狂喜——马切尔竟对他招了招手，那姿态如同慈祥的长辈。他连忙跪行上前，感受着枯槁的手掌落在头顶。这是永生城最高的荣耀，抚顶仪式！
“愿我主与天同寿，尽享——”
欢呼戛然而止。王蝎子怔怔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五根手指。他的内力混合着鲜血，正被疯狂抽取。马切尔满足地叹息，干瘪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些许弹性。
片刻后，地上只剩一具覆着衣袍的枯骨。
“噬心护法。”马切尔擦拭着手指，声音果然清亮了些，“厚葬王左使，用最上等的紫檀木棺材。”他歪着头想了想，“记得在棺木上刻'我最忠诚的仆人'。”
黑袍下的身躯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是，尊主。”
“七日后天地交泰，”马切尔望向窗外血月，“放满祭台的血槽……”
“属下明白。”噬心老鬼躬身，却终究没忍住，“是否需要属下将李玉安——”
镜面突然炸裂！马切尔缓缓转头，浑浊的眼珠泛起血色：“噬心护法，你今日话很多。”
黑袍立刻伏地，余光瞥见王蝎子的白骨，再不敢多言。
“噬心大人，您没事吧？”赵阔吊着受伤的胳膊匆匆跑来，“刚刚听说王左使他...”
噬心老鬼停下脚步，黑袍下的身躯微微一顿。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去造物阁。“他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领一口上等的紫檀木棺材，把王左使安葬在‘忠仆园’。“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棺椁上刻‘我最忠诚的仆人’。”
赵阔接过令牌，低头应道：“是！”可年轻人终究藏不住心思，小声嘀咕：“再好的棺材，命没了有什么用……”
噬心老鬼猛地转头，黑袍下那双阴冷的眼睛死死盯着赵阔：“你是不是也嫌命长了？”
赵阔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见噬心老鬼没有进一步发作，他又嬉皮笑脸地凑近：“我要是能活个六十来岁就差不多了。”
噬心老鬼罕见地沉默了一瞬，随后冷冷问道：“侍寿人至少都有百年寿命，你既然不想活那么久，为何要当侍寿人？”
“又不是我自愿的。”赵阔的声音极小，但噬心老鬼听得真真切切。
黑袍下的目光微微闪烁，噬心老鬼罕见地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情绪。赵阔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是莫名其妙被拉进来的，连个正经的‘圣器’都没融合，估计也就是个普通人。”他耸耸肩，“在我们那个时代，活个六十岁都算高寿了。”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再说了，就算真能长生不老，也不见得是好事。您看看城里那些‘老妖精’，表面上青春永驻，可走近了，身上那股子老人味……”赵阔夸张地捏了捏鼻子，“而且，最后有几个能善终的？咱们带出去的那些人，还有王左使，不都化成了一堆枯骨？”
他咧嘴一笑，眼里没有半点对永生的向往：“我就想潇潇洒洒，人间走一回，该吃吃，该喝喝，活够了就闭眼，多痛快。”
噬心老鬼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多。”
但赵阔分明看到，黑袍下的身影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停顿...
诊疗室内，檀香袅袅。
几名白发苍苍的老中医围在令狐花床前，枯瘦的手指轮流搭在他苍白的手腕上。室内安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
“肝木焦枯，不能生心火；心火寂灭，无以温脾土......”最年长的中医摇头晃脑，声音沙哑如秋风扫落叶，“五行俱败，生生之机断绝，如灯油燃尽啊。”
另一位中医翻开令狐花的眼睑，叹息道：“阴气先绝，阳气后竭者，死。他如今三阴经气绝，神阙穴下如冰窟，已是真脏脉现，非针药所能及......”
第三位中医把完脉，眉头皱得更紧：“脉象如游丝，尺部沉微欲绝......”
“停！”雷子抓狂地挠了挠他那撮标志性的蓝毛，“各位大师，我读书少，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
几位老中医面面相觑，最后那位最年长的叹了口气：“说白了......我们无能为力。”
几位老中医的话语，像是千斤的铁锤，砸在李玉安身上，他瑶瑶晃晃，踉跄着走出诊疗室，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巨蟒！”雷子想追上去，却被蜘蛛一把拉住。副队长摇摇头：“让他一个人静静。”
医院后山的小树林里，李玉安发疯似的捶打着树干。粗糙的树皮在他手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但他感觉不到疼。
“小安~”
熟悉的声音让李玉安猛地回头。张晓欣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警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眼里是他许久未见的温柔。
“姐......”李玉安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张晓欣张开双臂，李玉安终于崩溃地扑进她怀里，额头抵着她的肩膀，泪水浸透了警服。张晓欣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他摔伤时那样。
直到他哭够了，张晓欣才摸了摸李玉安的脑袋：“我知道个江湖老中医，说是华佗转世，但性格古怪，没有行医牌照，不过小花既然已经这样了，要不咱们死马当活马医溢，试试？”
李玉安听到还有希望，眼睛立刻清澈起来，连连点头：“试！”
“但是吧...”张晓欣皱了皱眉：“这个老中医救人看缘分，八字不合的不救，看不顺眼的不救，心情不好不救，天气不好不救...”
“晓欣姐~照你这么说，那他救谁？”李玉安急了起来。
“他救缘分~”
“姐，你哪认识的这么个怪人，靠谱吗？”
“我也觉得不靠谱，但确实亲眼见他救过人，记得我二姨吗？医院判了死刑的腿，躺医院一个月，没点一点好转，就机缘巧合，那个老中医开了个药方，一个星期，我二姨就去跳广场舞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不是？这...”
“难以置信是吧？”晓欣姐叹了口气，“我一警察，给你推荐江湖游医，我都难以置信，但是咱们身边发生的这些事，还能用常理理解吗？”
“晓欣姐，那你赶紧把那个老中医的地址给我，我去找他！”
“我陪你去。”张晓欣系好警服扣子，“那老头脾气怪得很，上次我去查他非法行医，差点被他用银针定在墙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