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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新班每天最少得考一张卷子,陆林开始还挺抗拒,直到第四天已经彻底开摆了,既然跑不掉就只能接受,这是陆林一贯的生活作风——不出所料她确实是被腌入味了。

      邹阳收完徒没急着教她武林秘籍,只是每天挑20道题给她做,难度系数不高,刚好是陆林能做出来但要花点功夫钻研的水平。

      A班老师不怎么收作业,早上布置完晚上就会讲,除了极个别数学老师爱收作业外,其他老师基本放养,所以除了每日例行的考试陆林压力也不算大,勉强能跟上。

      除了老师的讲课进度贼快,陆林根本听不懂以外,她暂时还没遇到别的困难,邹阳让她别的科目不用管,先把数学提上来再说。

      他两加了联系方式,邹阳那天塞给她的纸条上写着他的电话,陆林回去看到就加上了,反正名义上是师徒,加上了还能随时找他讲题。

      两人偶尔会在手机上聊天,大多数时候是学习上的事,有时候会闲扯但不多。

      陆林这才打听到原来自己这位师父还是位稳居年级前三的厉害人物,倒不是她师父不厉害,实在是短板比较明显。
      邹阳基本每科都能到满分附近,就是语文差点百分出头,每回都被另外两位拉分,所以有时候第二有时候第三。

      陆林得知此事时高兴地夸下海口,保证让邹阳的语文提上来。
      倒不是她瞎吹牛,她这人啥都不太行,就是语文好,基本在126上下浮动常年稳居年级第一,是位真正的偏科战神。

      也就是因为有这位学霸师父兜底,陆林新班级的日子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相比之下,倒是有件更棘手的事,因为每天下午自习课的考试,陆林已经连着三天没去电影社的报到了。

      -你人死哪去了,你剧本呢,社团评级就两月了,电影还拍不拍了?
      -别装死快回信息,是不是写不出来剧本躲我呢?
      -你是不是要我拿大喇叭去你们班亲自抓人?

      社长的消息催命似的弹,陆林瞅着自己只写了六千来字的剧本,头疼。
      倒不是她写不出来,是她实在没空,每天都在考试,晚自习听完课还得做邹阳给她勾的数学题,就这六千来字的稿还是她抽语文课和下午吃饭时间赶出来的,陆林实在是有点心力交瘁了。

      -再不回消息我打电话了啊。
      社长的消息又弹了过来。

      -在,陆林赶紧回复。

      -怎么回事?三天没来社团了,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我也不想啊,我们班自习课要考试。

      -还能天天考啊,来趟社团的时间都没有?

      -哈哈,还真是天天考。
      陆林突然感觉自己还真挺命苦的。

      -你们班老师有病吧?

      -谁说不是呢,苦笑/

      -谁管你,这两天抽个时间来社团一趟,给你新电影挑个助导。

      -让杨波挑吧,他知道我的风格。
      杨波是陆林的同级生,他两同期进的社团,从高一就开始搭档了磨合得十分顺畅,陆林统筹指挥,杨波负责执行,是非常让人省心的好搭档。

      -你上点心吧行不行,姐姐我下周就要去集训了,都要当社长的人了还什么事都扔给杨波!

      -这话说的,哪个社长还亲自办事的。

      -这次的助导是社团未来重点培养的新导演,杨波最多能教教摄影和分镜,剧本表演场景调度杂七杂八的都得你亲自带,自己滚过来挑,别什么都甩杨波头上。

      是啊,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社长都高三了,学姐要考导演生很快就要去集训,社长的位置也很快要落到陆林头上,对于做社长这件事她本来是没什么感想的,毕竟导演嘛就是什么都得管,什么都得通的。
      从剧本撰写、分镜设计、场景、道具准备,再到现场拍摄、布光、导戏、人员调度,直到最后的剪辑、美术、配乐的打磨,导演都得从头盯到尾,可以不精通但要看得懂,至于懂到什么程度呢?

      如果说专业人士做出来的东西是顶配版,那么导演自己上至少得做出个中高配版才算够用,所以管理和同时处理多线程工作对陆林来说是家常便饭。
      做社长无非多管点人而已对陆林来说没差,但来了这个班三天,陆林心里有点没底。

      她不确定在这种每天都要考试的高压下,她还能不能抽出空来带领社团发光发热,做大做强。
      每天考试只是开始,高二只是分了文理,理科卷还都是分开考的,再往后理综卷合并,不知道这班主任还能整出多少幺蛾子。

      真把社长传给她说不定电影社的百年基业就得砸她手里了,到时候学姐非得把她头拧下来不可。

      -社长非得定我吗,你再想想?

      学姐这次没回她,陆林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杨波挺不错的,你考虑考虑。

      陆林把手机插回讲台的口袋里,自习课时间到,这简直是她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刻。
      学校上自习课的初衷是好的,她们高中的课余生活很丰富,学校会有各种类型的社团,动漫、电影、音乐、体育、话剧等等,干什么的都有。
      学校虽然限制学生带手机,但并不禁止他们参加其他活动,这位郝校长立志把学生们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人才上培养,自习课就是学生们自己的时间,想学习的学习,想运动的运动、想去社团的就去社团,玩都得玩出花来。

      简而言之自习课是学生们自由发挥的时间,这帮小崽子这会想学什么学什么去,老师是不管的,学校每年靠艺术和体育考上名校的学生也不少。
      但这新班主任实在霸道,把自习课的时间都占来考试了,自习课直接降格成了陆林最讨厌的课没有之一。
      但她也不能反抗,谁让这班成绩确实好呢。

      等待发卷的时间里,陆林琢磨起她的剧本来,新电影篇幅不会很长,她打算在十五分钟内结束。
      剧情也很简单,就是关于学生时代的友谊和暗恋那点事一万来字就能讲清楚,陆林算了下时间,只要班主任不整事她周六就能交稿。

      写完剧本策划也得提上议程,筹备时间还得抓紧,她这是个夏天的戏,过完十月份天气已经有点凉了。
      她们这地方虽然不降雪,但入冬会下小雨,地面好几天都干不透拍不出夏天的氛围,取景困难的话好多镜头就得面临改为室内场景。

      但她有一场外景的夜戏是怎么都删不掉的,天太冷的话折磨剧组也折磨演员。
      陆林不得不先思考起了排期的问题,打算在剧本完成前抽空去趟社团,让他们提前准备好应对反季节拍摄。

      卷子已经发下来了,今天考化学,尖子生班考试没人监考,反正他们也不会作弊。
      陆林当机立断把选择题全部填上“C”,随便扫了眼大题,把几个涉及计算的题做了,总共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把卷子做完了。

      “我手机在54号,走的时候帮我拿一下,”陆林主动拍了拍邹阳手臂,邹阳给她递了个疑惑的眼神过来,陆林低声道,“我先走了,一会帮我交卷。”

      “你干嘛去?”邹阳小声问。

      “有事,有老师问就说我上厕所去了,谢了啊。”
      随后陆林就光明正大地甩着餐巾纸从后门走了,留下邹阳对着那张跟白纸差不多的试卷独自凌乱。

      “神经病吧你,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学姐卷着分镜剧本抽了陆林一棍,“你还知道回来啊,说完换社长就失联,你要死啊,整得我以为导演跑路了百团大战要开天窗了,你想上天是不是!”

      陆林安抚道:“冷静,我这不是来了。”

      “我冷静个屁!三天没来社团你就不想当社长了,短信也不知道回,你回个短信能死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死?”学姐当着众人的面揪着陆林的耳朵往屋外冲,十分不给她这位准社长面子。

      “嘶,轻点轻点......你听我解释,”陆林抓着学姐的手腕,“我手机交了没看到,你说什么了?”

      “还好意思问,你这会跟我说你当不了社长了,早点怎么不说,”学姐揪着她的耳朵松,越骂越来死,“我上哪找人替你的位置,社团里除了你,现在谁还能兼顾编剧表演摄影剪辑,你现在不当社长了,导演的活我找谁干,人杨波是执行导演,创作和表演是他的活吗你就推!你是不是还想跟我说你不干导演了要退社啊?”

      “那没有,”陆林赶紧否认,“我就是来跟你说新电影的事呢,放手放手,痛痛痛!”

      “你给我好好说,不然我高低让你知道什么叫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社长叫奚岚,是电影社出的第一位女导演,不张口的时候斯斯文文的,拍起电影来雷厉风行,一骂一个不吱声,一个镜头不满意她能来来回回扣十几次。
      作为陆林导演路上的启蒙人,陆林刚跟着奚岚学导演的时候没少挨训,故事编不好能被打回来改六七版,陆林给她当场记那会,现场少一件道具能被她从祖宗八代往下问候,不带重样的。

      同期几位跟着奚岚学导演的新生都被她喷得转战其它专项组别了,只有陆林随便她骂脸不带红的,在一众新生内凭借厚脸皮躺赢,成功当上了奚岚的继任者,电影社的第二位女导演。
      也因此奚岚对她格外器重,不仅是因为陆林抗压,更因为同为女性更知道女性能当导演的艰难,女的想干导演除非把自己当畜生使,不然没戏,想都别想。

      陆林自己也争气,能两三天编完故事,也能耐着性子把同一个故事反复打磨七八遍,在无人问津的日子里经历一遍又一遍的废稿、重修,亲手把自己设计的情节都埋进废纸篓,最后只留下最核心的部分。
      作为导演,这种反复打碎又重组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电影上线。
      就算是开拍途中剧本也免不了临场修改,甚至是拍完后的剪辑阶段,导演都在面临着镜头的删减和重组问题,直到电影正式发布,这种自我否定的工作才算完。

      她们得亲手把自己构建起来的血肉都剔除,只留下最精彩最准确的镜头给观众看,没人知道一个配角诞生的背后死了多少个有名有姓的小人物。
      奚岚就是这么熬过来的,所以她知道陆林能坚持下来不单纯是因为她脸皮厚,更因为陆林有那股“不怕否定,随时能舍掉重来”的狠劲。

      她自己很喜欢这份工作所以会选择去考导演,她本来以为陆林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收到陆林不想当社长的短信时,她的第一反应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一个人如果空有野心但缺少才华不一定是好高骛远,但有才华却毫无野心就纯粹是自甘堕落,奚岚不想见到陆林的才华就这么被埋没。

      “所以新电影会面临反季节拍摄的问题,你可以让制片组先讨论,具体方案等我这周剧本完全出来后再敲定,”陆林把她写了一半的剧本复印出来,交到奚岚手里,“故事梗概大纲都在,前半段剧情就这样不会再改,后半段我这两天就写出来,周六发你,你让制片组和编剧看完了赶紧改。”

      “你还记得我下周要集训吗,我下个月就得就得艺考了,哪来的时间帮你盯策划?”奚岚拿着稿件没看。
      陆林双手合十:“拜托拜托,你就看一下嘛,我们高二组才刚上任都是帮小孩,没你不行的大导演!”
      “少来,”奚岚没理她,把剧本塞回陆林手里,“他们是小孩你也是小孩吗,你跟我同岁好不好!马上要自己导戏的人了,我没空帮你盯,自己想办法。”

      陆林又把剧本推回去,“那你至少看一眼吧,又催着我要剧本写了又不看,我也太挫败了。”
      奚岚看了陆林半天,还是埋头读起来了,故事叫《夏夜之梦》,讲述了两个青春期女孩之间友谊的故事,她们有着比友情更高级比爱情更深刻的羁绊,这种羁绊却在第三人的介入后猝然中断,三个人的故事总有一个人要演背景板,主角就是那个背景板。
      两个女孩因此分开了很多年,又在多年后的同学聚会上重逢后,都选择了摒弃前嫌重修旧好的故事。

      人的意识是在随着经历改变的,一个人如果经历过足够多的离别和背叛,就不会把任何一个人看得太重,也不会把离别归咎于某一方。
      只有那个第一眼看到就想和她做朋友,又在真实地跟对方相处后,发现对方是连喘气都能跟自己同频的二货,才能引得人在分开后念起她的好来。

      奚岚觉得这个这个创意还不错但,“大纲尚可,设定不行,为什么不改到冬天,反季戏拍起来多麻烦!”

      “不能,”陆林果断拒绝,“冬天的月亮多冷啊,谁能在那会动心啊。”

      “就一定得夏天的月亮比较圆?”奚岚显然没被说服。

      “废话,”陆林吐槽,“你女神大冬天的裹个羽绒服带个帽,回头对着你耸着肩膀说话,张嘴就冒白气儿,你能悸动啊?”
      奚岚这次被彻底说动了,“行吧,打算什么时候拍?”

      “嗯,去掉策划时间的话大概十二月份开机吧。”陆林道。
      “十二月底就要评级了你怎么不上天?”奚岚怼道,“我十二月份就要统考了没空帮你盯,我就一句,赶不上十二月底的评级赛你就准备以死谢罪吧!”

      “行,给你看不就是为了让你放心吗,这还有两月呢,不急。”陆林丝毫没被威胁到。

      奚岚又卷起分镜在她头上敲,“不急你个头!圆月和晴天怎么拍,冬季拍夏戏的困难你都考虑过吗,别不当回事,说得跟喝水似的。”

      “哎呀没事,圆月的素材我会蹲,真拍不到就上素材咯,”陆林摸着头,“月光嘛可以靠打光解决不行就靠路灯,我是担心演员大冬天还得拍夜景太遭罪了,我更怕没人肯演。”

      奚岚道:“只要剧本好不愁没演员,话剧社那几个考表演的前两天还问我有没有新剧本来着,她们校考也得要作品集的,演员的事你先不操心,把剧本打磨好了是关键,”奚岚揪着她的耳朵,“马上当社长的人了,给我自信起来,你导戏时的气质呢!”

      “哎呀知道了,别揪了,”陆林挣开她,“谁家社长天天被揪耳朵的,我不要面子的。”

      “陆林。”

      “嗯?”

      “电影社就交给你了,”奚岚突然正色道,“别让我失望。”

      “我尽量吧,”陆林含糊道,“反正别砸我手里就行。”

      “你要死啊!”

      又一记纸棍飞来,奚岚又炸了,“你现在就滚进去把你助导给我选了,我走之前你不把继任导演的人选给我挑出来,你就别想活着走出校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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