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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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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横的手指轻轻拂过最近的青铜编钟，粗糙的指腹触碰到钟面上古老的巫文时，那些符号突然像活过来一般开始游走。青铜表面泛起幽蓝的光晕，连横瞳孔猛地收缩："这是......《巫咸问天》的残章！"
话音未落，冰晶凝成的钟舌轻轻叩击青铜，发出一声悠长而空灵的"咚——！"这声清响仿佛投入深潭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方圆百米内的编钟纷纷共鸣，青铜钟体在震颤中泛起层层涟漪，古老的纹路在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
"啊！"张既明首当其冲，尖锐的惨叫划破长空。他感觉有无数根细针同时刺穿耳膜，剧烈的疼痛从双耳蔓延至整个头颅。神识在钟声中不断震荡，仿佛要被生生撕裂。眼前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画面，血色的苍穹、厮杀的战场、还有那令人心悸的嘶吼声。
朱雀反应极快，周身燃起赤色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设下结界将众人护住。他两只手紧紧抓住张既明的肩膀，声音中带着焦急："张既明，张既明！你清醒点，没事了！"火焰结界在钟声冲击下剧烈晃动，朱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维持结界也让他十分吃力。
连横和宁夏的脸色同样惨白如纸，连横扶着膝盖剧烈喘息，宁夏则捂住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青龙见状，立即掐指成诀，木之灵气化作绿色光带，源源不断地输入几人身体，缓解着他们的痛楚。
"对不起，都是我..."连横满脸愧疚，自责地垂下头。若不是他触碰编钟，也不会引发这场变故。
宁夏强撑着露出一抹微笑，声音虚弱却坚定："连老不用自责，我们都不知道这个编钟阵威力这么大。"
"你们听..."朱雀突然神色凝重地提醒道："编钟乐声……。"
众人强忍不适凝神细听，原本清脆的钟声渐渐变得诡异。先是隐约传来马的嘶鸣，紧接着是人的呼喊，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却又越来越近。那是金戈相击的铿锵，是箭矢破空的锐响，是千军万马奔腾的轰鸣——这分明是太古战场上传来的厮杀声！
就在这时，众人眼前突然一片血红。璀璨的星光被铺天盖地的血色吞噬，整个空间弥漫着不祥的气息。一个朦胧的身影在穹顶下缓缓显现，随着轮廓逐渐清晰，众人看清那是一位身着月白襦裙的女子。
她的裙裾染满金色的血迹，发丝凌乱却难掩风华。身旁卧着一只通体漆黑的麒麟，皮毛上凝结着暗红的血痂，气息微弱。麒麟背上驮着一个孩童，看上去不过七八岁模样，额间的青莲印记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消散。
十二位大巫环绕着他们结成古老的阵法，骨杖顶端镶嵌的星核与天穹二十八宿遥相呼应。随着大巫们齐声念诵咒语，符文在空中交织成网，星光终于刺破血色苍穹，洒落在众人身上。
"神尊，我等在此恭候已久。"为首的老巫祝恭敬行礼，声音中带着敬畏。
玄牝微微点头，广袖一挥，光芒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画面里，众神与暗族在混沌中厮杀，天地变色。麒麟在玄牝的指挥下冲入战场，所到之处，暗族纷纷溃败。然而暗主九幽亲自坐镇，幽魅四殛率领精锐反扑，强大的力量让麒麟渐渐陷入苦战。最后，麒麟身负重伤，狼狈退回。
大巫们看着惨烈的战争场景，脸色煞白，忍不住在祭坛上窃窃私语。神族尚且不敌，人族又该如何抵挡？难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毙？
"噤声！"老巫祝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议论，他转身恭敬地问道："神尊有何示下？"
玄牝神情悲悯，声音如金石相击："这场战争旷日持久，生灵涂炭，然九幽毫无悔改退兵之意。如今神族凋零，仅存神众将以最后之力与其死战，将他绞杀在归墟之渊。这里是宇宙洪荒最后一片净土，吾可助尔等守护这世间万年。"说着，她掌心托起四件散发着微光的物什，"这是天帝所创天之四灵的信物，尔等可尊四灵，依时循序，助人族开蒙智、绵延生息。"
老巫祝毫不犹豫地割开掌心，鲜血滴入饕餮纹青铜鼎。四件灵物凌空飞起，悬浮在青铜鼎上方。鼎身顿时浮现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图腾，光芒大盛。
"今以三牲九献，歃血为盟！"
大巫们神色凝重，纷纷向青铜鼎里滴入鲜血。
玄牝双手结印，祭坛上的符文光芒暴涨。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地底涌出，大巫们的身体开始发光。他们的力量被玄牝的神力牵引，注入到这片土地之中。玄牝的神力与大巫们的力量相互交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结界。
在结界的笼罩下，巫族秘境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四周的山峰缓缓升起，山体上浮现出古老的符文和图腾。云雾缭绕在山峰之间，宛如仙境。秘境中央，一座巨大的祭坛拔地而起，由古老的黑石堆砌而成，四周刻满了神秘的符文和图腾，散发着神圣而庄严的气息。
连横终于知道，《巫咸问天》问的是母神玄牝，原来给予巫族神谕和启示的一直是她，流传下来的残章里记录的正是巫觋分裂的真相！
数以万计的青铜编钟从玄牝的袖口倾泻而出，在空中排列成整齐的阵型，宛如训练有素的战士。这些编钟相互呼应，一铃震动则万铃共鸣。
玄牝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秘境乃吾神力所化，由麒麟镇守。待万年之后...这孩儿到此处......一切或将迎来终章。"她轻轻抚摸着孩童的后背，眼中满是慈爱，仿佛在哄睡自己的孩子。
就在这时，玄牝突然抬起头，目光穿越时空，与人群中的宁夏对视。那一眼，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
"母神……"宁夏不自觉地落下泪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巫族愿遵神尊之命！"老巫祝猛地将手杖插入祭坛正中，苍老的声音振聋发聩。
"俚僚司苍龙，观星躔之变！"随着老巫祝的念诵，东海之滨的俚僚大巫们越众而出，接过青龙龙须，此后东方七宿与他们命运相连。
"荆蛮奉白虎，正历法之序！"雷泽深处的荆蛮大巫们割破手腕，鲜血在草木上浇铸出白虎的形状，监兵神君的一缕杀伐之气涌入他们体内。
"百越祀朱雀，授农桑之候！"扶桑树下的百越祭司们拉开衣襟，朱雀初生时的绒羽烙印在他们锁骨下方，成为了永恒的印记。
"巴蜀尊玄龟，护秘境之安！”当老巫祝念到此处时，巴蜀大巫手中的盾牌瞬间变成了玄武龟甲，坚固无比，守护着秘境的安宁。
玄牝看着仪式完成，解下手腕上挂着的青铜铃铛，系到麒麟颈间："你跟了吾上万年，今后这里便由你守护，等待星宁归来。"
麒麟低下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仿佛在回应玄牝的嘱托。
"以吾神魂为引，借四象之力。"玄牝双手快速结印，朝昏迷的孩童轻轻一推。光轮转动，她的声音带着不舍的轻颤，发间青竹簪迸裂。孩童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光芒之中。
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变形，祭坛又恢复成了几人初见它的模样。青铜编钟的鸣响已经停了下来，朱雀撤去结界。宁夏怔愣站着，伸出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玄牝消散时坠落的光斑，细碎的青芒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青龙揽住他的肩膀，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张既明左右看看，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是……“神女留下麒麟镇守，麒麟在哪里呢？”
连横努力消化着接收到的信息，睿智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被青龙护在怀里的青年，“看来巴蜀巫族守护的秘宝就是麒麟，他们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应该也与麒麟有关，难道真是九幽发现了秘境？”
朱雀抱臂站在一旁，嘴角紧抿——以九幽的性格，他不可能只是劫走了麒麟，而不在秘境动手脚。“说不定麒麟还在此处，找找看。”说罢他张开右手，被炼化的蚀神丝裹着离火从他的掌心窜出，丝丝缕缕探入地底。
宁夏额间的青莲印记明灭不定，宛如风中残烛。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盘龙石柱上那道歪歪扭扭的刻痕，"墨玉"二字在指尖下突然泛起幽蓝光芒，仿佛沉睡多年的古老记忆被瞬间唤醒。
“在地底！”朱雀感应着蚀神丝传来的讯息，对几人说道：“气息很微弱，被九幽的蚀神丝困住了。”
话音刚落，整座祭坛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地面如同被巨兽撕裂般，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缝隙。裂缝中涌出的黑气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小心！"青龙反应极快，长臂一揽将宁夏护在身后，镇海天劫剑瞬间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青色弧光。
十二根盘龙柱在巨响中轰然崩塌，缠绕其上的锁链迸溅着火星坠地，宛如挣脱囚笼的巨蟒。随着石屑飞扬，一座深埋地底的密室缓缓展露真容。
腐臭气息如实质般翻涌而出，众人屏息凝神，目光穿透黑暗——只见层层叠叠的尸骸堆积如山，泛着诡异黑斑的尸骨交错堆叠，空洞的眼窝仿佛仍在诉说着最后的绝望。每具尸体的姿态都凝固着不同的痛苦：有的蜷缩成团，有的四肢扭曲，还有的脖颈呈现出不自然的角度，似乎生前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纵使已经见识过大风大浪，宁夏仍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喉头泛起阵阵酸涩。那些斑驳的白骨在幽暗中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控诉着往昔的暴行。
"他们应该就是巴蜀族人。"青龙的声音冷得像冰棱，字字如刀，割裂了凝滞的空气。
连横和张既明默然伫立，胸中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悲愤。
朱雀的鎏金眼罩骤然泛起血色光芒，暗红色的火焰在他指尖凝聚。随着一声低喝，离火如流星般坠入尸堆，刹那间，整片尸骨山被赤红的烈焰吞没，映得众人的脸庞忽明忽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