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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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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黎粟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没想起来前一天晚上都做了什么。
但有个事没忘。
——不用等。
黎粟闭上眼用被子蒙住头，这三个字凝为实体堆在脑子里化作伊岚山，把那摊死水搅了成了个活泉。
这天他醒得早，没有宿醉也没有任何难受的地方，睡眠十分充足反而格外清醒。干脆把背包拿出来，将衣服、毯子、奉叔送的那些吃的都塞进去，打算去趟镇上。
屋外的婆婆在打扫卫生，瞧黎粟走出来，走过来说：“小粟，你那个饼是怎么做的？哎哟真好吃！我带回去给我孙儿吃，他还想吃，你要是不嫌麻烦，能教教我这个老婆子吗。”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今天要去镇上寄东西，我等会回来，或者明天怎么样？”
“那敢情好，我不着急，明儿我们一大早要去山上摘蘑菇，你正好也一块儿去。”婆婆说：“今天去镇上也别着急回来，记得去玩玩树皮画和木雕，白叔刚开店不久。”
黎粟全给记在本子里打算都去看看，顺便还问了嘴哪家饭店好吃。
另一边的程仕林在微信上发了个消息。
「这些都是科目一的题目，你看看。」发完又将好几个pdf文件发过去，黎粟几乎是秒回他：“好，收到，谢谢。”
末了过几秒，一个感谢的日本卡通小人表情包出现在对话框，程仕林一下笑了，这班味真够重的。
“哥，你又想剥削我吗。”苏明洋坐旁边看他露出诡异的微笑，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一大早就被程仕林抓起来，这人也不说要去干什么，跟上次一模一样。
再加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老觉得浑身发毛，就好像猎物被猛兽盯上，去哪儿都阴深深的。
“谁剥削你了。”程仕林放下手机启动车，边盯着前方的路边说：“你生日什么时候。”
“下个月月初，干嘛。”
“我问你，你是不是就想办画展。今年生日我送你一场画展怎么样。”
“？！”苏明洋瞪大眼，瞬间坐直朝程仕林靠近，屁股几乎要离开座位，满脸不可置信：“你说真的假的，我先提前说好，画展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事。”
“我知道，之前投过画展相关的项目。”程仕林冲他摆手，说：“你坐好，这有摄像头，被拍到违规200块钱你给我出。”
苏明洋还是不相信，这消息对他而言无疑就是宇宙大爆炸、平地起高楼那般震撼。他是因为什么才过来的？不正是因为想办画展，老头子不同意才把他放逐过来，让他脑子清醒清醒吗。程仕林跟老头子是一个战线的，怎么会同意呢？不仅同意，还要送他一个。苏明洋这脑子也不全然空白，越品越觉得不对劲。
“你到底想干嘛啊，程哥，你直说行吗。不然我心里打鼓慌得很。”
“慌什么，你房里那些画我都看到了，画都画了，而且还那么好看，放那可惜。”
苏明洋听到这里，缩在座位上不吱声，他那都是偷偷画的，怎么还被知道了呢。自从来伊岚山后，灵感跟喷发的火山一样止不住，比在英国产出还高，他还以为那些画要么不见天日要么压箱底，结果现在程仕林从天上掉馅饼给他了。
程仕林余光看他不吱声，也不急着要答复。老头子把苏明洋放过来，觉得他那懒散的性子就会忘掉心血来潮要当个艺术家的梦想，殊不知这小子买了画具，天天窝在房间里画，白天画，晚上画，不知不觉也有了好几十幅。苏明洋不让婆婆进去打扫卫生就认为没人能发现，说实话他根本没打算藏，恨不得给所有人展示，但凡谁经过他那门口，怎么着都能看见。
“你有那么好心吗。”苏明洋闷闷不乐。如果是别人说这个，他估计早就开心得找不着北了，偏偏是程仕林说的，还是觉得有蹊跷。
“答对了，我没有那么好心。所以你这个画展是公益性的，钱进不了你口袋。”程仕林有些无语，“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印象。”
谈起苏明洋为什么对程仕林印象这样差，那得说上一天一夜的故事，谁让这人跟自己老头子是一伙的，都是剥削家。
“我又不在意那点钱，能不能有人买还另说呢。”苏明洋嘟囔了句，好一会，带着揣揣不安的心又道：“你真的只要画卖出去的钱？”
程仕林挑了挑眉，说：“不然还要图什么，你实现梦想，我赚了钱，双赢。我先前找了几个地方，你等会看一圈后想想哪儿办合适。”说完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叠宣传册子给他，上面都是当地具有些许艺术性的场地。
正适合办画展。
程仕林既然已经给出了实际行动的证明，苏明洋自然没什么好再怀疑的，他终于止不住尖叫，喜出望外道：“哥！程哥！你真是好人！你是我的大恩人！我再也不对你有偏见了，那我老头那..”
“我搞定。”
苏明洋高兴得找不着北，恨不得抱住程仕林亲一口。完全没想过程仕林这样的企业家，怎么会贪图正常画展卖出去的那点小钱。
等到了十字路口处，程仕林单手扶着方向盘等红灯，旁边的苏明洋叽叽喳喳地问画展的事宜，他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脑子里盘算着之后的计划。
前一天晚上。
“程哥，你又打算自己贴钱做这个项目？不行，之前你已经出很多钱了。”小沈焦急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十分空旷，她似乎在信号不怎么好的地方。
“出一部分。”程仕林叼着棒棒糖，今夜不知道为什么总想抽烟。“我之后打算办个公益性画展，不能保证够，走一步看一步吧。”
“画展？怎么这么突然，我这边能做什么吗？”
“我之后去镇里找你详谈，你可以先调研一下有没有什么场地适合办画展，最好是室内室外都有的空间，如果是镇上能再利用的待开发区域就更好。画都是伊岚镇这边的风景，我想配合这边风景做呈现，也更适合宣传。”
“没问题，晚些我回去镇里就出个策划案，下次咱们开会仔细聊聊。不说了哥，我现在还在城里处理路的事呢。”
等电话挂了，一阵风吹来，他将彩灯都关上，只留下路边的暖黄色灯光，世界突然变得寂静。站在栈道上，这儿没有白日那样的热闹，人们睡了，连山里的生灵都睡了。
还清醒的人们孤独更甚。
“老板？”院里的灯也随之关上，蔺夏从里面走出来。
“怎么还不回房休息？”
“刚开发酒单呢，打扫完就搞到这个时候了。”蔺夏跟他并排站在一起看夜晚的院子，笑了笑，说：“老板，我想起来我们最后一场时尚晚宴，在二楼看底下的人热闹，也是这样站着不说话。”
程仕林棒棒糖吃完了，仍然留了根棍在嘴里，他听着这话也笑了，点头说：“就是现在底下没人。”
“那谁知道呢。”蔺夏使了坏心眼，说：“就像那个时候我也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样——纯良无害。”
“你来这快两年了吧，不打算回去？”
“你都不着急回去，我着什么急，再说我走了你就完咯老板。”
程仕林侧头看她，“前几年你突然冲进我办公室冲着我骂，说项目时间安排不合理，耽误你休息和你女朋友去玩。现在怎么不骂我无良了。”
蔺夏的侧颜很好看，她的鼻子挺拔，嘴唇薄而分明，头发用根皮绳随意扎了起来。她即便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看着远方，其身上那股无声坚韧的气质就足以让任何人迷上她。
蔺夏就像文艺片的女主角，石缝里那株草，活得肆意张扬，又坚韧不拔。
“我骂你这个几百年前的事你要说几次才够。”蔺夏缩了缩脖子，轻轻地长叹了一声，说：“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她身边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她既给不了未来，又给不了陪伴，何必耽误人家。
一个孤独的人旁边，是个更孤独的人。
他们二人在这夜晚，思绪万千，未再诉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