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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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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吕看着警理司那布上伤痕的手,这时怎么也想象不到这只手挖下阳朗的心脏,再放到许宝铃床上去的画面。
“好的,我去看看许宝铃。”小吕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怀疑警理司。
房间里,许宝铃换了套杏色的睡衣,他把染了血的睡衣折叠放到包里,再看向床铺上的血迹。
有的是血点,有的是蜿蜒。
“许宝铃。”房门虚掩,小吕叩一下门走了进来。
站在床边的许宝铃朝小吕看去,问:“有可以换的被子吗?”
“没有了。”小吕说,“从前警理司这里都不会住第三人的,现在离天亮也没多久了,你只好将就下了。”
“好的。”许宝铃说。
小吕本以为许家的孩子会很娇气,没想到许宝铃适应力挺强,脸上一点惶恐都没有。
“你没被吓到吗?”小吕快步去帮他关窗,“还是说你已经调整过来了?”
许宝铃问:“警理司的伤还好吧?”
“天亮了去医院看看。”小吕关好窗户一转身,见许宝铃频率很快地眨着眼。
许宝铃像是在思考什么让脑容量过载的事情,配上他那漂亮面容,俨然像个精致的仿生机械人。
“我得去向警理司道谢,他在哪里?”许宝铃问小吕。
“应该还在小药房呢,我带你去。”小吕说。
“谢谢你。”许宝铃说。
小吕觉得许宝铃虽然呆呆的,但是很讲礼貌,“不客气。”
领着许宝铃到了小药房门口,小吕敲门说:“警理司,许宝铃来看你了。”
“谁让他来了。”屋里的傅砚修说。
小吕一愣,不对啊,刚才关心许宝铃的不正是警理司本人吗?
“那我先走了。”小吕对许宝铃说。
“好。”许宝铃模样温顺。
傅砚修取出干净纱布,听到小吕离开了,门没有要被许宝铃叩响或是拉开的预兆。
“警理司。”许宝铃站在走廊里门前,房里橙黄的光挤出门缝于他的脸上画一道线,他后退,深深地鞠躬:“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傅砚修听到这话,扔纱布回木抽屉里,他谢他的救命之恩么,迟了晚了。
“进来。”傅砚修面向房门,等的不仅是许宝铃,还有前世的许蝴蝶。
许宝铃直起腰前进一步,拉开了门,傅砚修的眼睛透过他的身体看他背后那不会存在的闪耀翅膀。
“警理司,感谢你。”许宝铃说。
“一句感谢就足够么?”傅砚修随意扬了扬受伤的手。
这个呆子却说:“警理司,等我在制作占术风铃上开窍了,我就会卖出风铃,然后用卖风铃的钱报答你。”
“过来。”傅砚修坐到了椅上。
许宝铃走向他,看着他搁到椅子扶手上的手掌,很红润。
“你什么时候才能在制作风铃上开窍?你那风铃又能卖多少钱?”傅砚修问。
这小呆子的脑瓜子仿佛一次只能处理一件事,停了步说:“什么时候开窍不知道,一个风铃的价格最低是一万。”
“什么风铃卖这么贵。”傅砚修随口说完,招呼他:“过来。”
“占术风铃。”许宝铃说。
“叫你过来。”
许宝铃走到傅砚修面前,“警理司,是有什么吩咐吗?”
“我的手痛得很。”傅砚修说。
许宝铃静默两秒,“我可以帮警理司吹一下。”
傅砚修眨了眼,这小呆子显然不是在说笑,把手递出去,像递出一颗谨慎的心脏。
许宝铃知道非礼勿碰,弯腰,嘴唇成了圆形,吹出温柔的风,棉花般在傅砚修的掌心里。
“好点了吗?”许宝铃问。
“当然没有。”傅砚修昂起下巴睥睨他。
他再吹两回后,傅砚修说:“那边柜子里有纱布,你拿来给我缠上。”
“柜子。”许宝铃看向柜子,走去,在没关上的抽屉里拿出一大团纱布。
傅砚修一直看着他,他抱着纱布回来了,就再把手伸给他,他突然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你困了?”傅砚修问。
“是的。”许宝铃找到纱布的头,铺上傅砚修的掌心,慢吞吞地缠绕一圈,结果散了。
傅砚修说:“再来。”
许宝铃点了头,把纱布铺好,准备绕圈时傅砚修另一手的手指帮忙压上,这样好缠多了,像小时候帮妈妈收毛线。
“笑什么?”傅砚修问。
许宝铃心无旁骛地缠绕,傅砚修扶额,看他究竟要缠到什么时候去,都要成一个肥大的茧了。
“好了吧。”许宝铃把纱布全部缠到了傅砚修掌心。
“多了。”傅砚修收回手,手指艰难屈一屈。
“取一点。”许宝铃说。
“不了。”傅砚修的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举起的手掌高出了心脏。
“警理司,我先回去睡觉了。”许宝铃说。
“去我那儿睡。”傅砚修微微笑着。
许宝铃“啊?”一声。
“没有被子给你换了,一股血腥气吧?”傅砚修说。
“是的。”许宝铃赞同地点头。
“你都得罪了我,我还救你,现在又不跟你计较让你睡在我那儿比较安全。”傅砚修问:“你说,你该怎么报答我?”
“等我卖出占术风铃——”他被傅砚修缠成茧状的手盖住嘴唇。
他看傅砚修的眼神又是不明白,和傅砚修的眼对比,他的眼瞳清澈又单纯。
“先从听我的话开始,报答我。”傅砚修说。
他点头,又想打哈欠。
“走吧。”傅砚修收手起了身,许宝铃跟在他斜后方,刚打过哈欠,眼睛水汪汪的。
二人在走廊里,傅砚修带着他转了好几个弯,回头看他,乖乖跟着的他在犯困,要是带他去别处他估计都不知道。
“许宝铃。”
没等到呆瓜的回应,傅砚修再回头,“许宝铃。”
“嗯?”许宝铃睁睁眼。
“不能再让别人给你看手相,知道吗?”傅砚修说。
“嗯。”许宝铃含糊地,像在入梦边缘了。
到了房前,傅砚修开门侧身,让许宝铃先进去,这呆瓜都这么困了竟然还能想起礼貌,对他说:“警理司你先进。”
“进。”傅砚修说。
许宝铃进了房他再进,关上门看去,许宝铃在床的一边躺下,闭着眼正拉被子。
“许宝铃。”傅砚修到床边看着他,“从前跟别的男人睡过同张床?”
“没有。”许宝铃在被子里侧过身便入睡。
傅砚修半信半疑地抬腿,踩到许宝铃后方上了床。
在床上躺好后,双眼看着昏黑,背部的蝴蝶怨刺挠,他侧过身,刚好看见许宝铃的后脑。
许宝铃蜷缩地睡,像个虾仁,从蝴蝶转世成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在妈妈肚子里蜷着。
只要傅砚修伸出手,就能把他细嫩的脖子折断,只要伸出手——傅砚修真的伸出了手。
许宝铃又在做那个黑衣人的噩梦了,索命般的眼睛就长在他后颈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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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要让傅砚修命偿!”
3号审讯室内,吼叫的向知渺像刚被狂风吹过凌乱不堪,脸上汗和泪水交汇,手铐在桌面拍打不停。
他的对面,杜皓和一名困倦的警员看着他。
“杀害阳朗的凶手就是你们的警理司傅砚修啊!你们不去抓凶手,铐我干什么?”
“你凭什么这么说?”杜皓问。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也在场的呀,你为什么不用心听我说话?”向知渺说。
“安静!”警员到他旁边按住他的肩膀,不想再听他拍打桌面的声音,“再拍桌子把你绑起来了。”
“我不拍了,你们快去抓傅砚修。”向知渺说。
“看你这个精神状态,凶手是你吧。”杜皓说。
“我怎么会杀阳朗呢?”向知渺把眼睛瞪得快要裂开,“我为什么要杀阳朗呢?”
“很简单。”警员说,“因为你喜欢阳朗——”
“我不喜欢阳朗。”向知渺从内到外变得安静,脸上也没了表情。
“你觉得阳朗辜负了你跟许宝铃结婚了,所以杀害阳朗,嫁祸许宝铃。”警员说。
“错,大错特错。”向知渺说。
“你说你是去杀警理司的,可我们看见的是你要杀许宝铃。”杜皓说。
“谁知道许宝铃在那里,我看到有人躺在床上睡,就以为是傅砚修。”向知渺说。
“不对吧。”杜皓说,“小吕也住在警理司处,既然你要杀的是傅砚修,那也得确认了再杀吧?”
“你想想看。”向知渺看着杜皓,试图绘声绘色地给这四肢发达的人洗脑:“傅砚修跟何临一样喜欢许宝铃,所以算是另一个何临,何临一看就是个自恋蠢货可不像傅砚修,傅砚修挖了阳朗的心,放到许宝铃床上,就为惩罚许宝铃不喜欢他跟阳朗结婚,对吧?”
杜皓眯了眼睛。
“杜皓!”警员喊。
“我不会被他绕进去的,放心吧。”杜皓说。
向知渺耸肩一笑。
“还笑?”警员抓住向知渺的肩膀,“老实交代,那把刀被你藏起来了是吧?”
“两位警员,我真的没杀人啊。”向知渺委屈地低头,“真的不是我。”
“凶手就是你!交代!”警员严声道。
“凶手就是傅砚修,你们快去搜警理司处啊,凶手绝对就是傅砚修。”
“我看你很有信心。”杜皓纳闷,“你哪里来的信心?”
“傅砚修也是嫌疑人之一,你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搜过他的住处,凭什么?”向知渺咧嘴笑,“你们知道吗?我亲眼看见他杀了阳朗。”
杜皓回想起警理司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是得搜。”
“杜皓!”警员说,“那是警理司处,你能搜?你也跟他一样疯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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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理司处,傅砚修卧室里的床上,许宝铃醒来,他撑起身,天光大亮已是中午。
卧室里就他一个人,静悄悄的,他下床穿鞋,一波脚步声似马蹄到了门口。
“警理司。”杜皓敲门。
“警理司不在。”许宝铃走到门口。
杜皓拉开门,与身后好几位警员的表情一样,不可置信。
“许宝铃,你怎么会在警理司的卧室里?”一个警员问。
另个警员说:“你先生刚死,你看起来、我还以为你是个……你后脚就、就这样了吗?”
“我让他睡的。”警理司的声音。
杜皓扭头看,傅砚修站在走廊尽头,高大颀长,略长的发覆着眉眼和脖颈边缘,一只漆黑眼泛出阴冷光泽。
“杜皓,你搞什么?”傅砚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