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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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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吕端着茶壶经过小客厅,看见许宝铃坐在桌边捣鼓几片树叶子。
白皙纤细的美少年笔直坐着,凝满了精气神的身躯充满韧性,被风铃世家的服饰套着,莫名有股虔诚的神性。
“你干什么呢?”小吕站在小客厅门口问。
“做风铃,练练手。”许宝铃侧首看去,光芒吃掉一点他的脸颊线条。
“几片树叶就可以做风铃吗?”小吕把茶壶放地上,走来看桌面上的树叶。
许宝铃说:“树叶可以做风铃,只是使用期限会很短。”
小吕看见几枚鲜绿的树叶大小差不多,又看见许宝铃的手指甲粉莹莹的。
“你是不是捡的院子里被吹掉的树叶子?”
“是的。”许宝铃摆弄起叶子,一旁有一个用好几根叶脉做成的圈。
“可是没有铃铛呢。”小吕说。
“没有。”许宝铃也说。
小吕想起许宝铃说是练练手,笑笑:“那你练手吧,我去给警理司他们送茶了。”
“好的。”
小吕走几步端起了茶壶,回头问:“昨晚你又梦游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在警理司的卧室睡。”
“警理司让我睡他那里,那样安全。”
许宝铃丝毫没觉得不妥的样子,小吕好心提醒:“小心有人误会你传你的闲话。”
“嗯。”许宝铃在用牙签给叶子穿孔。
小吕端着茶壶出来,走向警理司和杜皓他们所在的茶室,到了门口正要敲门,听见杜皓在说话。
“警理司,是我带他们来的,这事跟他们没关系。”茶室里,杜皓为首站着,另几个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傅砚修说:“都坐。”
“谢警理司。”杜皓擦了把额上的汗,他生了要搜警理司处的主意,一上午过去了还没消,所以就带着几个同事来了,没想到许宝铃在警理司的卧室。
茶室门被小吕叩一叩,“警理司,我进来了。”
“进来吧。”傅砚修垂着眼,悠闲地将倒扣的茶杯翻过来。
小吕开门进屋又关门,听到杜皓问:“警理司,你跟许宝铃是什么关系?”
茶室里安静了两个瞬间,只有傅砚修翻茶杯的轻响。
小吕落座,傅砚修收回左手,受了伤贴着绷带的右手是搁在膝上。
“昨晚许宝铃的床铺滴了我的血,没有多余的被子换,让他在我房间里睡了。”傅砚修淡淡的声音掺在小吕冲淋杯子的水声里。
“那警理司是在外面睡的吗?”杜皓说,“我看警理司刚才才回来。”
小吕在察言观色方面还行,看了眼傅砚修,帮忙说:“是去医院看受伤的手了。”
“可是这怎么好呢?现在这种特殊情况,也应该避嫌吧?许宝铃不是刚死了先生吗?”杜皓说。
小吕给杜皓使眼色,杜皓没看见,小吕真想直接叫他说正事。
傅砚修说:“既然他先生都死了,那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杜皓有些怔,另外几个警员纷纷低了点儿头。
“杜皓,你带几位同事来这里干什么的?”小吕给傅砚修倒茶,后者抬起右手用手指行了扣茶礼。
“来搜警理司处。”杜皓做好了被开除的准备,迎着傅砚修的眼光接着说:“向知渺好像确信——”
“你听向知渺的话?”小吕说,“他就是凶手无疑,只是还没找到关键性证据。”
“我们审问他的时候,他还说他亲眼看见了警理司杀阳朗。”杜皓说。
“这是诬陷!他竟然敢诬陷警理司。”小吕说。
“现在情况特殊,警理司喜欢许宝铃。”杜皓说。
“还以为向知渺会很聪明。”傅砚修说,“他用来杀阳朗的那把刀,藏在我这里。”
杜皓唰得站起来,茶桌受到影响,小吕护住自己的茶杯。
“你怎么知道?”杜皓补上称呼,“警理司。”
“去搜吧。”傅砚修抿口茶说,“屋顶上也搜搜。”
“明白。”杜皓说,“我看屋后的林子也搜一下吧。”话毕带着另几个警员走了。
小吕起身:“我也去,只要顺着那把刀查一查肯定能查到向知渺头上,就不信他不认罪。”
人都走后,茶室里只剩独自喝茶的傅砚修,他放杯,出了茶室,慢步在走廊。
他经过小客厅时看见桌子上有个绿绿的什么东西,他去茶室前留意到许宝铃跑院子里捡落叶。
那时身着鲜艳服饰的许宝铃沐浴阳光下,深栗色的发变浅,侧面看眼瞳颜色也浅了。
桌子上的绿色东西应该是许宝铃做的什么,傅砚修迈到桌边一看,几枚大小相近的绿叶被叶脉做成的藤圈串起来,还用叶丝做了个吊环用以悬挂。
傅砚修偏过头,这是一个简单又特别的风铃?还缺两个小铃铛互相碰撞出声吧。
身后轻快的脚步声响起,傅砚修侧头看,许宝铃跑来桌前,手里拿着一根细线。
“许宝铃。”傅砚修问,“你当我警理司处是什么地方?”
许宝铃看他一眼,问:“警理司,这里有啤酒瓶盖,废弃钥匙或者是金属纽扣……”
发现傅砚修衬衫袖上的袖扣能用来做铃铛,许宝铃没有继续说了,圆圆的眼睛看着傅砚修的手腕处。
“我去医院的时候,你睡得像小猪那么死。”傅砚修说。
“这个袖扣能卖给我吗?”
“……”哪知许宝铃打上他袖扣的主意,是要用去做小铃铛吧,傅砚修问:“你现在不是没钱吗?”
“我有一点小积蓄。”许宝铃说。
“你买不起。”傅砚修取袖扣,“你先欠着我的,我想怎么样从你那里拿回来就怎么样拿回来。”
“好。”许宝铃伸出手接了袖扣,眼睛亮晶晶,“谢谢警理司。”
“这边的也给你。”傅砚修说,“许宝铃,你欠我的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会还的,谢谢警理司。”许宝铃抿起唇角,“或许这次我能做出一个活风铃。”
“死还是活,怎么判断?”傅砚修把另只袖上的袖扣也放到了他手中。
“死风铃不能在风中占卜,只有活风铃才行。”许宝铃坐下了,把袖扣放好,捋起细线。
“一定就准吗?”傅砚修看着他的睫毛问。
“只要能做出活风铃和风接头,就一定准。”许宝铃说。
“可你做不活?”
“嗯。”许宝铃兴致没那么高了。
傅砚修问:“怎么样才能做活一个风铃?”
“爸妈还有姐姐都说我快开窍了,我身体里的风铃世家血脉还差点火候觉醒。”
傅砚修没说话。
“只要用心就会开窍了。”他恢复了信心,仰脸看傅砚修,“警理司,如果我开窍了,送你一个占术风铃,不收钱,用来报答你。”
傅砚修和他对视一会儿,落下一句:“我不需要风铃。”转身离开。
“那我就还是给你钱。”许宝铃说。
“许宝铃。”傅砚修没有回头,“我也不缺钱。”
许宝铃便一边捋线一边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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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杜皓一声“凶器找到了!”惹得小吕看过去。
杜皓戴着手套的手捏住屋檐上凹槽处的尖刀。
“小心点儿下。”帮他扶着梯子的警员说,他下梯,问:“向知渺在哪儿?”
“在警厅关着。”警员说。
“我现在去告诉警理司。”小吕往屋里跑,撞上向外跑的许宝铃。
“你做好了?”小吕看向他提在手中的树叶风铃,铃铛却是用袖扣做的,闪闪发光。
“你在哪里找的袖扣呀。”小吕问。
“从警理司那里买的。”他说着走到门口,期待地把树叶风铃高高举起来,正好有风过。
真神奇,小吕睁大了眼睛,那风把许宝铃的头发都吹起来了,可是树叶风铃动也不动,就算是袖扣重了,但是树叶也该飘动呀。
“又没做活。”许宝铃垂头丧气,树叶风铃被他放下。
“可能换上真正的铃铛就能活了。”小吕安慰。
许宝铃转过身背对风和阳光,坠了眼皮,“不是铃铛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还不够用心。”
“真玄乎啊。”小吕说。
许宝铃拨弄这枚死风铃,记下它的模样,这时候小吕说:“下次一定会做活的。”
“谢谢你。”许宝铃说。
“死的?”换上工作制服的傅砚修从走廊里拐出来,看着许宝铃问。
“嗯。”许宝铃说。
小吕板正面孔:“警理司,凶器找到了。”
“知道了。”傅砚修经过他走到许宝铃面前停留,看过许宝铃下垂的眼睛后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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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向知渺提前收买的男人在被审问的时候说了真话。
这把刀是向知渺在七八岁的时候为他生意不好的刀坊招揽了生意,被他当做回礼送给向知渺的。
“那把刀特别利。”刀坊老板抹掉眼泪,“我没想到那孩子会杀人。”
他又说:“警员,你们是不是弄错了?那样的孩子是不会杀人的啊。”
这话还未落到地上,杜皓推门而进,在他说完之后,告诉两位警员:“向知渺认罪了。”
“凶手果然就是他。”警员愤愤,“他诬陷一圈人不说,还诬陷警理司。”
杜皓沉了口气,总感觉自己可能要被警理司给开除了,不管怎么样是他冲动了。
“我去看看那疯小子。”说这话的警员到了3号审讯室里。
向知渺颓然坐在椅子上,被铐的双手无力搭在膝上,一只小腿伸得很开,歪了头歪了鞋面,他用谁也听不到的气音说:“阳朗,我失败了,我还是做得不够好。”
“带走吧。”一个警员说。
“我想回家跟向田见最后一面。”向知渺说。
三个警员互相看看,一个说:“向田是他的酒鬼老爸,也没怎么管过他。”
“那他也挺可怜,看起来都疯癫了。”另外一个说。
“他个凶手可怜什么可怜。”来到3号审讯室的警员说,“死者才可怜。”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这个说向知渺可怜的警员说。
“我去向上面报告一下。”知道向知渺家庭情况的警员说。
不久后,向知渺被五个警员送到家,这五个警员分散站位紧盯向知渺。
向知渺低着头走到向田身前,向田喝得醉醺醺仰靠在椅上,脸颊干红双目浑浊。
“爸,以后少喝点儿酒吧。”向知渺拉开向田身后的抽屉,把刀藏在手心里,“这样真的对身体不好。”
其中一个警员似乎觉得不太对,于是接近向知渺。
向知渺猛地抬手,刀尖准确戳进心脏。
他是和向田手里的酒瓶一起砸到地上的,血水流过碎片边,向田爆出被吓坏般的哭喊。
向知渺本想跟阳朗一样死在护都寺前的,因为整个铃都的地势像一朵花,护都寺可以看做是向日葵的中心。
谁能帮他把心挖出来和阳朗的放在一起吗,早知道他就把阳朗的心放在自己身边了,不过他在把刀戳进阳朗胸口的时候,他的心也就死了。
他睁着眼,他死亡的眼睛还在说:“阳朗,不准你跟许宝铃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