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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是爱是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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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夜晚风很大。
宋绻站在天台上，单薄的白衬衫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瘦削的轮廓。
她的手指已经冻得发青，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一样，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
四十分钟了。
她知道自己等的人一定会来。
终于，身后传来铁门被拉开的声音，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天台上格外清晰。
宋绻没有回头，但她知道是谁——脚步声沉稳、克制，每一步都像是丈量好的，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
薛明清穿着黑色大衣，围巾还松松地搭在脖子上，手套也没摘，手里捏着一份牛皮纸封着的文件。
她站在离宋绻两米远的地方，目光冷淡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她问。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问今天的天气如何。
宋绻笑了，嘴角微微扬起，可眼底却是一片荒芜。
她转过身，直视着薛明清的眼睛，轻声反问：“你打开看了吗？”
薛明清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宋绻最恨她这副表情。 永远冷静，永远克制，永远高高在上，仿佛她宋绻再怎么闹，再怎么疯，都只是薛明清眼里的一场笑话。
“因为我恨你。”宋绻笑着说，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
可她的眼睛却红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顺着脸颊滚落，被风一吹，冷得刺骨。
薛明清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
她歪了歪头，语气依旧平静：“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宋绻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自己贱，我就是喜欢给你找麻烦，我就是想看你生气……”她越说声音越抖，到最后几乎变成哽咽。
可薛明清只是看着她，没有动作，连眼神都没有改变。 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围巾，转身就走。
“停职一个月，反省一下。”
宋绻愣住了。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背叛了薛明清，背叛了公司，甚至把核心机密泄露给了竞争对手，可薛明清给她的惩罚，竟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停职”？ 她猛地伸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可指尖只触到冰冷的空气。
“薛明清！”她冲着她的背影大喊，声音嘶哑，“你就这样原谅我了？！你为什么不恨我？！我背叛了你！背叛了公司！我甚至——” 她的声音哽住，眼泪模糊了视线。 “我甚至把一切都毁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恨我？！”
薛明清的脚步没有停。 她甚至没有回头。
宋绻站在天台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忽然笑了。
“好……”她喃喃自语，眼泪砸在地上，很快被风吹干。
她慢慢走到天台边缘，低头看着脚下如蝼蚁般渺小的城市。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边，心想是等不到日出了宋绻把手放在围栏上，感受着冰冷。
她回想自己的一生——回想着自己在烂泥里苦苦挣扎，薛明清如救世主把自己拉出来的一生。
回想着自己痛苦又幸福，生活在爱意里又在恨意里的一生。
薛明清走进电梯，按下楼层。 电梯门缓缓合上时，她忽然觉得心脏狠狠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疼得她一瞬间弯下腰，冷汗浸透了后背。
她皱了皱眉，按住胸口，不明白这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从何而来。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了。
她刚走出去，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 “有人跳楼了！！”
薛明清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人群围成一圈，惊恐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薛明清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然后，她看到了血泊中的身影。 单薄的白衬衫被血染红，长发散开，像一朵凋零的花。
宋绻安静地躺在那里，眼睛还睁着，像是在看着她。
薛明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跳快的像是要跳出胸腔。
薛明清突然感觉四肢百骸都在发冷，
她的世界，
在这一刻，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