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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朝堂初险!帮弟解围避猜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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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后的清晨,宫道上还残留着湿润的气息,青石板缝里积着浅浅的水洼,倒映着朱红宫墙与飞檐上的琉璃瓦。路昭然乘着步辇往太极殿去,掀开车帘一角,能看见宫女太监们踩着水洼匆匆而过,裙角与袍摆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混合着宫墙苔藓与草木的清新味道。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本薄薄的剧情笔记本,纸张边缘被反复触碰得有些发毛。按照笔记上的记录,今日皇帝召皇子议事,太子必会借机提及路瑾书母族的兵权,撺掇原主打压——原主正是因为这次议事上“积极响应”太子,不仅得罪了镇国公府,还让路瑾书对他的敌意又深了一层,为后续的“灭门”埋下了隐患。
“殿下,太极殿快到了。”小禄子的声音从步辇外传来,打断了路昭然的思绪。他收起笔记本,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石青色朝服——领口的银色龙纹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却衬得他心头愈发沉重。
下了步辇,刚走到太极殿门口,就看见太子路瑾渊正站在廊下与人说话。太子穿着明黄色的常服,腰间系着玉带,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可那双眼睛里却没什么温度。路昭然心里清楚,这位太子看似仁厚,实则最是忌惮路瑾书的才华与母族势力,总想着借他人之手除掉这个“威胁”。
“皇兄来了。”太子看见他,笑着迎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亲昵,“方才还跟几位大人说,今日议事,皇兄定能提出些好主意。”
路昭然强挤出几分笑意,顺着他的话茬应道:“太子殿下过奖了,臣弟不过是尽本分罢了。”他能感觉到太子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压迫感——这是在暗示他,一会儿议事时要“识时务”。
两人并肩走进太极殿,殿内早已站了不少文武大臣,见他们进来,纷纷躬身行礼。路昭然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人群,很快就落在了站在角落的路瑾书身上。
少年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朝服,比昨日那身湿透的青衣要显得精神些,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想来昨日的雨还是让他受了些寒。他站在那里,脊背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眼神平静地看着地面,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可路昭然却注意到,他的指尖偶尔会轻轻蜷缩一下——这是他紧张或警惕时的小动作,原书里曾提过一次。
路昭然心里暗叹:这“白切黑”就算生病了,也依旧保持着警惕,半点破绽都不肯露。
没过多久,太监高声唱喏:“陛下驾到——”
众人连忙跪伏在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缓步走上龙椅,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几位皇子身上,声音带着几分威严:“今日召你们来,是有几件事要议。一是边境粮草调度,二是江南水患赈灾,还有一件……是关于京畿防务的。”
他顿了顿,看向兵部尚书:“兵部,京畿兵权近来可有异动?”
兵部尚书连忙躬身回话:“回陛下,京畿兵权由镇国公府代管,暂无异动。只是……镇国公近日调动了部分兵力,说是加强京郊巡逻,以防流寇。”
话音刚落,太子立刻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刻意:“父皇,儿臣有话要说。镇国公府手握京畿兵权,本是为了护卫京城安全,可近来频频调动兵力,虽说是为了巡逻,却也难免让人忧心。毕竟……镇国公是二弟的外祖父,若兵权过重,恐对朝堂平衡不利啊。”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路瑾书身上,有同情,有忌惮,也有看好戏的。路瑾书依旧垂着头,看不出表情,可路昭然却注意到,他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了。
路昭然心里一紧——来了!太子果然按剧情走了!他捏紧袖中的笔记本,指尖几乎要将纸张戳破。按照原书剧情,原主此刻会立刻附和太子,说“二弟年轻,恐被母族影响,是该约束一二”,可这样一来,不仅会彻底得罪镇国公府,还会让路瑾书彻底记恨上他。
不行,绝不能这么说!
皇帝看向路昭然,语气平淡:“昭然,你是长子,对此事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路昭然身上。太子也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他以为路昭然会像往常一样,跟他站在同一阵线。路瑾书也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路昭然身上,那双深邃的墨色眼眸里,带着几分探究,几分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路昭然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躬身回话:“父皇,儿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有一定道理。京畿兵权事关重大,确实需要制衡,不可让一家独大,以免生出事端。”
这话一出,太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而路瑾书的眼神则冷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又紧了紧。殿内的大臣们也纷纷点头,觉得这话说得在理。
路昭然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二弟向来恭顺,做事沉稳,从未有过越矩之举。镇国公府虽是二弟的母族,却也是大靖的忠臣,世代为朝廷效力,从未有过二心。此次调动兵力,也是为了护卫京城,并非有什么异动。若仅仅因为‘外戚’身份,就贸然打压,恐会寒了忠臣之心,也让其他功臣世家觉得陛下猜忌过重,不利于朝堂稳定啊。”
他这番话,既肯定了太子“制衡兵权”的想法,没得罪太子,又点明了路瑾书和镇国公府的“忠心”,为他们解了围,同时还站在“朝堂稳定”的角度,让皇帝无法反驳。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对路瑾书苛刻的大皇子,今日居然会为二皇子说话。太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路昭然,似乎在说“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路昭然没有看太子,只是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等待皇帝的回应。他能感觉到,一道目光正落在他的背上,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探究——不用想也知道,是路瑾书。
皇帝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昭然说得有道理。镇国公府世代忠良,不可妄加猜忌。京畿兵权之事,暂且搁置,日后若有异动,再议不迟。”
“陛下圣明!”众人齐声附和。
路昭然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这次危机算是化解了!他直起身,悄悄看了一眼路瑾书,少年已经重新垂下头,可那原本紧握的手,却悄悄松开了,脸色也似乎比刚才好看了些。
接下来的议事,路昭然没再多说话,只是偶尔附和几句,心思却一直在琢磨刚才的事。他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会不会引起太子的怀疑,也不知道路瑾书会不会因此对他放下一点警惕。
议事结束后,大臣们纷纷散去。路昭然正准备跟着人群离开,却被人叫住了。
“兄长,请留步。”
路昭然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是路瑾书的声音。他转过身,看见少年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月白色的朝服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干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可眼神却比刚才明亮了些。
殿外的阳光透过朱红的门窗洒进来,落在少年身上,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周围的大臣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太监在收拾东西,远处传来零星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安静。
路瑾书缓步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几分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兄长今日为何帮我?”
路昭然心里一紧,手心瞬间冒出冷汗。他知道,这个问题躲不过去。若是说“真心想帮你”,这“白切黑”肯定不信,还会觉得他有什么阴谋;若是说“为了朝堂稳定”,又显得太假。
他想起原主的性格,硬着头皮,故意皱起眉,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像是被问了个蠢问题:“本王帮你?你想多了。本王只是不想被人当枪使!太子殿下想借本王的手打压你,进而削弱镇国公府的势力,本王可没那么傻,凭什么替他出头,得罪镇国公府?”
这话半真半假,既符合原主“自私”“怕麻烦”的性格,又解释了“帮他”的原因,不会引起怀疑。
路瑾书看着他,眼神里的疑惑似乎淡了些,可依旧带着几分探究:“兄长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路昭然故意提高声音,语气更加不耐烦,“难不成你以为,本王突然转性了,想对你好?二弟,你也太天真了。”
他说完,不再看路瑾书,转身就走,脚步有些仓促,像是不想再跟他多待一秒。可他没看见,在他转身的瞬间,路瑾书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路昭然快步走出太极殿,阳光洒在他身上,却没能驱散他心里的紧张。他知道,刚才那番话虽然暂时蒙混过关了,可路瑾书肯定还在怀疑他。这“白切黑”心思太细,想要完全取得他的信任,难如登天。
“殿下,您刚才……”小禄子跟在他身后,脸上满是疑惑,“您怎么帮二殿下说话了?太子殿下刚才看您的眼神,好像不太高兴。”
路昭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小禄子,压低声音:“你懂什么?太子想借我的手打压二弟,我要是真照做了,得罪了镇国公府,日后太子要是倒了,我怎么办?现在这样,既不得罪太子,也不得罪镇国公府,才是最稳妥的。”
小禄子恍然大悟,连忙点头:“殿下英明!还是您想得周全!”
路昭然心里暗叹:什么英明,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他拍了拍小禄子的肩膀:“走吧,回殿里去。对了,让人去看看二殿下,看看他有没有回自己的寝殿,要是还在外面,就说……就说本王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别耽误了明日的早朝。”
“是,殿下。”小禄子连忙应道。
路昭然继续往前走,宫道上的水洼已经被阳光晒得有些蒸发,空气里的湿气渐渐散去,只剩下温暖的阳光。他回头看了一眼太极殿的方向,心里暗暗想着:路瑾书,这次我帮了你,希望你能少恨我一点。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之间的恩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化解。
而此刻,太极殿内,路瑾书还站在原地。他看着路昭然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刚才路昭然的话,他不知道该不该信。若是以往,他肯定会觉得,这位兄长是在找借口,可今日在祠堂外,他偷偷减罚、送姜汤,还有刚才在朝堂上帮他解围,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觉得,这位兄长,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殿下,该回殿了。”身后的小太监轻声提醒。
路瑾书回过神,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苍白的脸色添了几分暖意。他心里暗暗想着:路昭然,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会盯着你。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会记在心里。若是你真的变了,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的能不一样。
他走出太极殿,抬头看向天空。阳光正好,白云朵朵,没有一丝阴霾。或许,这场雨过后,有些东西,真的会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