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 19 章 ...
-
紧接着，施加在他身上的桎梏骤然崩离破碎。
行动恢复自由的瞬间，伊瑞安猛地抄起身边的衣帽架，以惊人的速度刺向本森，本森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破除禁锢咒语，但他的反应极快，侧身闪过这凌厉的一击。
一柄权杖出现在本森手中，权杖中镶嵌的暗紫色水晶在烛火中闪着不和谐的光。
伊瑞安丢开已经碎裂的衣帽架，召出他那柄陈旧的长剑。
本森轻蔑地扫了一眼他的剑，笑道：“你这把剑挡得住我的攻击吗？”
伊瑞安没有理会他，身影疾速突进。
本森竟单手握着权杖，另一只手直接赤手握住了锋利的剑刃，剑刃割裂了他的手掌流出鲜血，可他似乎并不感到疼。
伊瑞安紧握剑柄，一脚猛踹向本森腹部，却被一种凶悍强大的力量猛然弹开。本森松开了剑刃，伊瑞安握着剑柄不稳地后撤了几步。
下一刻，本森如一道黑影般朝他冲刺而来，伊瑞安迅速向旁闪避，数道漆黑的尖刺紧随而至。伊瑞安在身前急速形成一层魔法屏障，黑刺瞬间击碎屏障，伊瑞安横传剑身接下了这三道致命的黑刺。
“你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弱。”本森说着，挥手间，几道刀剑般的暗刃砍向伊瑞安。
暗刃打击在剑刃上造成的强大冲击逼得伊瑞安连连后退，最终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的脊背猛地磕上墙壁上突出的铁链钩，疼痛让他眼前黑了一阵，牙关咬紧，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他再次朝本森冲去，手中的旧剑骤然变得赤红，极速刺向本森。然而在距离本森半米之处，他的攻击被无形的屏障抵挡住了。
本森伸出苍白的手掐住伊瑞安的脖子，伊瑞安霎时停住了，强大的力量再次控制住他让他动弹不得。但只一瞬，伊瑞安猛地抬起脚踹开他，他手中的旧剑挑起，横握着刺进了本森的身体。
本森握住了剑刃，猛力一折，剑刃瞬间碎裂，他的眼眸充血般猩红。
面对着逐渐露出狰狞面目的敌人，伊瑞安并没有感到畏惧，反而体内逐渐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躁动的力量。
他握紧拳击出，拳头落在本森的掌心，霎时伊瑞安被弹开再次撞在墙上，剧烈的疼痛令他躁动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嘴角渗出鲜血，体内逐渐上涨的力量疯狂叫嚣着。
他伸出手，掉落在地面的碎剑重聚回到他手中。
如闪电般的移速让他的剑化作一颗子弹射向本森，本森向旁闪避，子弹迅速拐弯却即将打在一道无形的屏障。伊瑞安骤然跃起，剑从本森的头顶悍然劈下。本森举起权杖，暗紫色水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接下了伊瑞安的攻击。
“强劲的对手。”本森说着，数十道暗刃浮现，从四面八方将伊瑞安彻底包围。
伊瑞安沉下了眸色，旧剑从他手中脱离迅速转动起来，数十道暗刃打在旧剑上，将剑身刺得千疮百孔。伊瑞安扫了一眼那把即将再次碎裂的剑，伸手将其召回，剑身瞬间碎裂成无数碎片，碎片聚成无数颗子弹，如暴雨般朝本森射击。
无数暗刺从紫水晶中发出，精准地拦截击碎了迎面而来的子弹，剩余的暗刺统统刺向伊瑞安。
幽蓝的火苗腾地飞出，在空气中拉伸变长碎裂扩张，形成一张火网，把暗刺尽数吞噬。火幕迅速收缩，变回一团幽蓝的火苗回到伊瑞安手中。
伊瑞安低垂着头，他额前的金色碎发遮住了他的双眼。他缓缓握住手中的幽蓝火苗，火苗霎时暴涨拉长，化作一把燃烧的金色长剑，剑身闪着闪电般的花火，劈里啪啦地作响。
本森还没来得及看那把凭空而出的闪电长剑，一道金色的影子已经闪至面前，他对上伊瑞安的燃火一般的双眼，那眼眸中流动着璀璨的金色，仿佛足以焚尽融化一切事物。
偌大的舞池中，身着华服的人们扭动曼妙的身姿，动人的交响乐在富丽堂皇的大厅回荡，舞台上大提琴拉出低沉婉转的琴音。飘扬的裙角摩擦过西裤，高高的鞋跟发出的嗒嗒声响吞没在交响乐中。一位美丽的女人正在本森手中随着优雅的舞曲旋转、跃动，她飘逸柔软的长发轻轻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月圆晴朗之夜，舞会中没有一个落单的身影，巨大的玻璃窗外，寂寂的空中也没有一朵阴云。
在寂静的窗外，伯里斯立在灰暗的夜空之下，静静地看着城堡般的建筑那扇窗口里发生的一切。他的目光随着窗内那把燃烧闪着电火花长剑移动，长剑刺在了男人的胸口，对方倒在地上流出鲜血。
舞池中，大提琴的弦音依旧在空中婉转，无数裙摆如盛放的花朵旋转。舞池中央，女人动情地望着本森的眼睛，蕾丝发带在旋转中飘扬。本森紧握着她的手，在她那只洁白薄绒的手套上落下一吻。
窗口里，握着长剑的金发人正一步步走向地上的男人，在他身上补了数剑，随后长剑如光散去消逝，那金发人终于无力般倒在地上。
窗外飘着小小的雪花，是冬天的第一场雪。盖着白布的父亲从宅子中运出，小小的伊瑞安拉着母亲的手，站在家门前的雪地里看着。
那块白布在院门里逐渐远去，融在雪里，直到不见。
那是继妹妹死后的第二个噩梦，他永远地失去了父亲的爱，即使那份爱充满着讨好、弥补、缺憾与愧疚。
整个冬天墨洛文的宅子都覆盖着白雪，母亲和他照旧生活着，白天里他看不到母亲，只能坐在窗台上看雪。夜晚，母亲会悄悄走进他的房间，在他的额头落下轻轻的吻，抚摸他的脸颊。
他们像是相安无事，其实只是冰冷冻结了伤痛，直到春天才化开。
在只剩他和母亲的第一个春天，院子里绿意盎然，花田依旧盛放着星星点点的繁花。可母亲成日坐在房间以泪洗面，她拉上窗帘拒绝温暖的春意，也连同伊瑞安也关在门外。
他那时常常握着花束，等在母亲的房间门口，从白天等到黑夜。只要房间里传来破碎的声响，他就轻轻地叩门，告诉母亲自己还在。
他那时无法理解，他觉得母亲还有自己，就算再伤痛也该熬过去，因为他就熬过来了。但他不知道，那个陪着母亲度过半生的人，即使软弱无能，却也每天在睡前亲吻她的额头，给她陪伴给她温柔。
他那时不知道，直到母亲也离开他的那一天，他才知道母亲眼泪有多痛，才知道那颗心每夜都疼得睡不着，才知道他也会流泪，漠视满园的春意，把自己锁在黑暗里流泪。
死亡与思念，像火一般燃烧着他。.
但他知道他该醒了，母亲希望他活下去，所以他会好好活下去。
伊瑞安静静睁开眼，阳光从大窗照进来，花朵状的吊灯垂下细细的碎宝石在空中轻轻晃动，空气很安静很轻盈，把他梦中遗留的悲伤轻轻托起，不至于流泪却无法放下。
“要喝点水吗？”
伊瑞安侧目，看到床边俯身看他的伯里斯，他担忧地看着自己，脸上难得有笑之外的表情。
伊瑞安轻轻点头，收回目光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灯。
很快，伯里斯端了杯温水进来，还拿了一条毛巾。
伊瑞安撑着身子起来，但腰部的疼痛让他难以发力。伯里斯把他扶了起来，将水杯递到他手里。
喝完水后，伊瑞安用毛巾擦了擦被汗水浸湿的后脑勺和脖颈。
“有哪里不舒服吗？”伯里斯坐在床边问。
伊瑞安摇摇头，他发觉昨晚的记忆有残缺，他的记忆从自己的剑碎了之后就空白了。
伯里斯和他说，他昨晚杀死了本森的傀儡，但莉莉安仍没有找到。
伊瑞安听了两句就没往下听，他此刻没精力去想这个事，有一种持续的、发自心底的不安与无力浮在他的心头，他感到无端的疲惫与低沉，刚清醒过来的感官也变得有些朦胧不清。
伯里斯停止了说话，因为他发觉伊瑞安握着玻璃杯在发愣，他细碎的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脸颊和耳侧，身上透出一种莫名的空洞。
“怎么了？”伯里斯靠近他，看着他略显失神的双眼。
伊瑞安捂了捂心口，语气平淡道：“我想吃点东西。”
伯里斯盯着他看，伊瑞安也静静地看着他，他的双眼失去了平日的冰冷与坚毅，变得柔和却也暗淡无光。
伯里斯从他手里拿过空水杯，温和道：“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伊瑞安说。
“好，我一会儿买回来。要躺下吗？”
伊瑞安摇摇头。
伯里斯走出了房间，他感到怪异。伊瑞安方才身上透着一种苍白的脆弱气息，空洞、无力又悲伤，像一个劫后余生、久病初愈的人。
伯里斯下了楼，午后的街道人来人往。寒凉的风吹着他的发丝，他想到方才没给伊瑞安拿件衣服披着。
他在街边买了几份甜点和热牛奶，又打包了份葡萄酒烩牛肉。
他步调不急不缓，绿色的眼睛看向很远的地方。
如果会这样的话，他不该让伊瑞安太早失控......不对，墨洛文一直都会这样，不管能力达到什么样的水平，燃烧失控的火焰都是必然的。但是现在伊瑞安的能力也不足以承受这样的失控，他得控制住伊瑞安的失控情况。
他回到旅馆，伊瑞安仍坐在床上，他低垂着眼，身上单薄的白色衬衣让他看起来更加脆弱无力。
伯里斯拿了件外衣披在他身上，看着他吃完了甜点，然后把他安置在床上，关上了房门。
夜晚，伯里斯给诺亚写信，简单说了亨斯特家的情况，一个吸血族取代了亨斯特家的次子，亨斯特老爷濒死未死，威廉和莉莉安则不知去向。
写好后伯里斯信丢进了抽屉，他知道即使写信给诺亚也没用，等诺亚来了本森早就清理干净痕迹离开了。指控一位贵族需要铁证，普通的调查、试探甚至魔法检测，本森都能规避。除非在现行时被当场抓获，否则任何指控都会被视为政治诬陷。
与其过早打草惊蛇，不如等待对方再次放松警惕，追捕其背后更大的势力。
他还托诺亚帮他找一本书，关于贝内埃的历史与诅咒。
伊瑞安失控后的状态是他没预料到的，他猜想过伊瑞安可能变得狂躁易怒，无法控制自己，却没想到是无力与脆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