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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探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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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来活了。
看了眼屋内挂着的时钟,确认时间是下午两点,许砚吞了口口水,随即回道:
“我醒了,怎么了?”
听到回应,门外的人便推开了门,脚步轻悄走到桌前,身上那身华丽的燕尾服哪怕在暗室都微光隐隐,标准的毛茸茸欧洲人长相,下巴还蓄着撮精致的小胡子。
——如此打扮和模样,不难猜这就是古堡流里最常见的NPC管家。
想到这,许砚脸一下就冷了,他面无表情坐在原地,余光瞥着对方价值不菲的白手套和锃亮的皮鞋,心里对资产阶级的的奢侈发出声酸溜溜的嫌弃。
“尊敬的子爵阁下,我是庄园管家艾德蒙,公爵吩咐宴会将于后夜准时举行,请您在屋里安心等待,愿神保佑阁下。”
管家笑意盈盈,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面色无比虔诚。
许砚:我其实不想来的,你信吗?
不等他开口,埃德蒙径自转身离开,而许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不好的预感再次窜了出来。
手机又开始嗡嗡震动,出于职业习惯,他立刻将其掏出解锁,而系统留下的那个流氓软件上,此刻又蹦出了三个红点:
【玩家身份:麦顿.德.约克尔子爵。】
【身份说明:新兴的资产阶级代表,依靠新航路三角贸易发家,与传统贵族格格不入,渴求跻身真正的贵族阶级,成为名正言顺的子爵。】
【玩家技能:妙手空空】
此介绍充满系统之艺术深度,充分保证了许砚在看完后,依旧会一头雾水的可怜现状。
瞪着不敢置信的眼睛,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扫完上面的信息,许砚的脸上的苦笑顿时又透出股被风霜摧残过的疲惫,心道就这点仨瓜俩枣的线索,系统到底哪来的脸藏着掖着?
子爵身份他知道,三角贸易他也知道,但这个妙手空空,究竟是什么意思?
偷东西?还是格外会花钱?
人生果然是充满惊喜,而船到桥头也是一定会沉的。
痛苦的扶着额,许砚又一次盯住了华丽的天花板,努力想找出点破局点,但事实证明没有,系统玩弄他,就像上帝玩弄亚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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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古堡二楼。
自帮许砚确认过身份后,艾德蒙只又进来送了顿难吃的饭——据说是为了宴会特意准备的净食,但根据味道来说就是凝固的泔水,后便再也没来过,时限已经给的清楚,目测这就是系统唯一给予玩家的暗示。
——白天仅仅窗外的花园,就来来回回了不下三波人,除非是脑子有病,否则绝对不会挑那个时候出门。
既然艾德蒙今夜已不会再来,而刚才仆人们都已经换班去吃饭,天色越来越黑,此等杀人放火花好月圆,他没有理由不去为自己挣命。
哪怕探索不出什么线索,摸去一楼厨房找点什么水果填肚子,也是可以的吧?
结束完短暂的思考,许砚拉开衣柜,打算为平生第一次当贼置办点行头——
白天他仔细翻查过这个客房,发现举办宴会的莱恩公爵只是没提供合适的食物,但却为每位客人都准备了数量可观的礼服,简直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换好衣服,自门缝确认外面没有人,他便屏住呼吸,轻轻拉开门来到了走廊上。
周边很静,也异常空旷,偌大的空间只有烛火的微黄,十六世纪欧洲动物油蜡或蜂蜡提取的技术并不完善,这些;蜡烛的装饰性远大于实用,晚风穿过尽头的天窗,丝丝烟雾弥漫,连影子都被扯的七零八落。
总而言之,不是一个能见度很好的地图。
不过万幸的是,许砚手里还有21世纪的高科技产品。
早在跟系统拉拉扯扯时,许砚就确认了手机没别的问题,只是没网没信号。基础的记时、拍照、录像、手电筒等功能都可以用,所以哪怕外面黑的不见五指,他也一点都不担心因为照明缘故找不到东西。
打开手电筒,他猫着腰在这些光线死角中缓步向前,以一个不起眼的姿势摸索起这层大的出奇的二楼——
倘若他的房间为起点,向右路过了15间类似的客房便看到了墙,根据印象中古堡对称的设计,这一层至少有30间同样的房间。
所以宴会不会举办在二楼,当然也不会是仆役常活动的一楼。
走了半条走廊,没有看到上下的楼梯间,时间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许砚不想在第一天就冒险,于是打算明天继续。
反正宴会是后天,不差这一小会。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墙,他自走廊的另一侧慢慢往来处蹭,而不知走了多久,他贴在墙壁的那只手,却忽的摸到了种格外不同的木头质感——
客房的门因涂了装饰的漆而有种海鲜般的黏腻,但这里摸起来却异常粗糙,光照下来,每块木板的接缝都参差不齐,粗犷中带着一种经年磨损的破败感。
简直上帝的恩赐,这就是楼梯间的门!
新地图即将解锁,许砚大喜,不假思索便将其拉开,恰在此时,静谧的走廊却突然传来了喧哗声——
该死不死,那群巡逻的侍卫已经吃完了饭,此处毫无遮挡,只要转弯,便能轻易看见他这个毫无防备的蠢货!
“…………这他妈的,能不能不这么倒霉?!”
许砚喃喃的低骂自己的弱智,心道自己还是太没脑子,而这鬼地方居然连新手保护期都没有!
此刻所有客房门口都渗着烛光,走廊简直一览无余,许砚不知道半夜出来算不算违规,但他知道,以理智情况来看,这些带刀的侍卫显然是为他准备的。
怎么办?
怎么办?
惊恐的焦躁和难耐的恐慌轰的一下在心里烧起,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可盔甲碰撞声和对话的喧闹却无处不在,且随着他呼吸越发紧促,甚至还有了越来越大的迹象。
由远及近,由远及近。
拉长的影子罩住了走廊一侧,烛火在沉重铁靴的落地声中发颤,许砚紧贴着门板瞳孔紧缩,完全没意识到此刻他身后,有扇客房门竟自内拉开了个缝———
“怎么这里还有个美人呢……”
门发出声很轻的吱呀,很好掩盖了来人脚步的轻响,他如鬼魂般摸到了许砚背后,随后伴着声低笑,他闪电般探出了手,侍卫在这一刻于拐角处露头,但门边二人却紧紧裹成一团,于电光石火间转进了楼梯间!
“!!”
完全没想到背后会有人偷袭,许砚尚未反应过来得救的欣喜,身体的本能就挣扎着抗拒起来,但奈何抱着他的是个男人,并且还是个力气远超他的男人——
他几乎毫不费力的就化解了许砚的反抗,如同抱着亲密无间的情人般,将许砚牢牢困在了自己怀中:
“别动。”
单手自背后揽着许砚的双臂,另一只手捂着他的嘴,他温热的吐息随着笑意全都喷进了许砚的衣领,紧贴着他后背的胸膛随着说话震动不断:
“这群侍卫可不管你是不是客人,现在可是宵禁,谁出现在走廊,他们就把谁扎成筛子,不想死就别动。”
许砚:“…………”
你揽着我,我怎么动?
他呼吸间全是此人风骚的香水味。皮革,胡椒,以及广霍麝香杂糅带来的霸道感三米内无人能及,这感觉就像一个二百五正不遗余力对着空气孔雀开屏。虽然他真的很想回身一拳打在对方那张傻逼的脸上,但奈何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而不知这样在幽暗里纠缠多长时间,那人才终于松开了许砚。
甫一对方怀里挣脱,接触到新鲜空气,许砚便毫不留情的打了好几个喷嚏,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那股充满蛮横感的香气依旧在他身上挥之不去。
“你不谢谢我吗?没我你现在已经横着抬出去了哦。”
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的反应,轻轻挑了下眉。
他的体型哪怕跟欧洲人比都算出类拔萃的典型,一件休闲衬衣愣是被肌肉撑的板板正正,许砚这种中等身高的人只能看见他光洁的下巴和线条锋利的嘴唇。而一旦抬头与其对视,就能发现此人虽然长相极佳,但挺直高耸的鼻梁,狠狠压向眼眸的剑眉和冷漠的下三白都给这份罕见的俊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血腥气——
侵略性之强,宛如一只正在懒洋洋舔爪子的老虎。
作为同性,且是刚刚被其捂嘴锁喉的的苦主,哪怕知道对方是出于好心,许砚此刻也完全无法对他提起任何好感:
“那你要我怎么谢谢你呢?”
他默默的远离对方几步,静静道。
许砚瞳孔颇深,这种漆黑又不透光的颜色在一眨不眨盯着人时极有威慑力。可对方却根本没注意到这个问题,或者说其实有注意,却完全没把这个清瘦阴柔的男人当成对手来看:
“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他毫不客气的走近,两条长腿轻易又将许砚困在原地,垂眸看着面前人秀美的脸,戏谑道:
“副本这么大你我都有缘遇见,难道这不是天意吗?”
“谁跟你有缘,滚开!”
这个花哨的,浑身香水味,一副流里流气的男人在五分钟内第二次贴近了许砚,眼神中完全没有对他的尊重。这种行为彻底激怒了他,许砚挣脱不开束缚,只能低低的怒吼:
“我谢谢你,谢谢你!满意了吗?!”
真是白日见鬼。
开始的那点对救命的感谢已荡然无存,许砚不明白为什么无限流里还有这种满脑子废话的傻逼,对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把这里当成了大型剧本杀,仗着有点优势就一边装逼一边撩妹!
然而,丝毫没发觉其中被撩的妹变成了自己这层逻辑的漏洞。许砚只知道自己现在必须,立刻,马上,赶紧和这个看上去就神经病的脑残拉开距离,这人身上的味道已经快把他熏吐了!
“别反应这么大嘛,逗你的。”男人看着他皱紧的眉头,摊了摊手,向左侧身,优雅道:“既然不能以身相许,不如结盟如何?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能干的事多吧?”
“阁下是一向喜欢对人开完黄腔后又给个甜枣么?”
许砚嘴角平直,抬手揉了揉被旧皮革和麝香荼毒的鼻子,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我们不熟,阁下的盟约本人消受不起,下次还是不麻烦出手了……本人一条贱命,不劳费心!”
看着他径直离开的背影,被晾在原地的男人也没生气,他站在墙角处抱着臂,嘴角轻轻勾起:
“要赌一下吗?我赌你之后会非常需要我的哦。”
此话说的非常之自大,许砚周身一阵恶寒,脚步微顿:“我们之后能不能遇见都是个问题,话别说的太满。”
男人自黑暗中挑眉:“要赌吗?”
许砚:“赌什么?”
“五分钟后,你会再次遇到我。”
男人掏出手机,当着许砚的面将定时器拉至五分钟,眼神中带着一丝明晃晃的嘲弄:
“而到时候,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结盟的问题……我发誓,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样,既热情又善良的队友了——”
回应他的,只剩门开后涌进来的风声。
“拒绝的别这么快嘛,”男人侧头掏了掏耳朵,在计时器轻微的咔哒咔哒声中,清晰听到了那个拒绝自己的漂亮男人一步步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还有四分半,希望你能活下来。”
他无声的微笑,继而踏出这个狭窄的楼梯间:
“原来这就是妙手空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