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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结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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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楼梯间走出,许砚终于从重压下缓了口气,耳边却响起了那个神秘男人说过的话——
“五分钟后,你会再次遇到我。”
放屁。
从未见过如此装逼且厚颜无耻之徒。
他冷笑一声,加紧步伐往前,但奇怪的是,这次返程的光变得格外亮,几乎到了不再需要手电筒的程度。
许砚心道不好,这里的制蜡技术并不会在半小时内就有突飞猛进的进步,唯一合理的解释则是以量取胜。
——很明显,虽然没有被侍卫抓到,但他还是暴露了自己没在屋里的问题。
是谁?
NPC侍卫明明没有回头,究竟是谁发现了这个破绽?
“我的上帝啊,子爵阁下,您是被魔鬼蛊惑了吗?为什么会身着如此不详的颜色出现在这里?!”
烛光忽的大亮,尽头处艾德蒙拿着只树状烛台,夸张的质疑声响彻整个走廊,保养得当的脸上不复礼貌,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白日的子爵,而是夜晚的恶魔。
许砚掌心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他闲暇时看过无限流小说,一般当NPC出现这种反应,玩家只有两个结果。
一是死有全尸,二是死无全尸。
他刚才就该猜到的,那个男人,那个该死的傻逼肯定是知道什么!否则他怎么会这样悠闲的跟他打赌?!
“我只是饿了,你们的净食实在是太难吃了,所以我想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水果——”
尴尬笑了笑,他试图对此违规做出解释。但艾德蒙却自听到‘净食难吃’这四个字开始,表情就变得十分狰狞,根本没等到许砚说完,那搓整齐的胡子便高高翘起,干瘪的嘴唇里吐出的声调更是尖锐至极:
“那是上帝赐予的净食!你这肮脏无耻的魔鬼!竟敢对神的食物评头论足,我要——我要让侍卫把你烧死——”
啪嗒。
这句诅咒堪称咏叹调的典范,但可惜最后的音符尚未完全吐出便戛然而止。那只烛台掉在了地上,蜡烛散了一地,走廊里那点若隐若现的光照在艾德蒙的脸上,更显的他如今的模样宛如真正要被烧死的恶魔。
——有人自他背后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像只死鸡一样被高高提离了地面。
他双脚离地,四肢像脱水的鱼一样不断抽搐,巨力下破裂的毛细血管把他的面皮和眼白都染成恐怖的酱红色,许砚离他太近,他甚至还听到了对方喉间‘咯咯’的呻吟,无需猜测,这必然是那根可怜的颈椎承受了人体全部重量后的哀嚎!
“上帝要是天天吃这个,那我不如信仰撒旦。”
一阵风吹过,廊间烛火摇曳,同样也照亮了说话人的脸,与许砚的如临大敌不同,他的表情堪称悠闲,一手将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举离地面,另一只手居然还有余力向前举起带着手机——
“咔哒、咔哒、咔哒、”
计时器在此刻归零。
“五分钟整,抱歉,我们又见面了。”
男人俊美的脸上带着笑,声音低沉如酒:
“看来你赌输了哦。”
许砚默不作声,脚却在慢慢的后退——
麻烦你不要手里拎着一个半死的男鬼跟我说话好吗!他在心里怒吼。现在这人给他的印象已经不是不爽,而是非常的恐怖!
一想到这只把人掐个半死的手五分钟前曾捂过自己的嘴,许砚就难以自制的后怕——
他宁愿死,都不想跟这种人有任何关系!
像是看出了他退后的意图,男人脸上的笑意一顿,把手里半死不活的NPC扔垃圾似的一丢,抬腿向许砚靠近,同时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威胁:
“来考虑一下嘛,你看我这么能打,咱俩结盟你可一点都不吃亏呀。”
他尾音带着钩,低沉的声音添了丝做作的甜腻,平稳的步伐在如此恐怖的场景中显出几分痞气。随着二人距离越来越近,许砚才发现这人是真的结实到一点水分都没有,自己这种社畜在他面前简直像女人般毫无威胁————
很好,更吓人了。
“我说了不必,你如果真的想结盟就去找别人吧。本人只想在副本里混吃等死,没想过别的。”
他不着痕迹的后退,对方却仍步步逼近:
“真的想混吃等死?那你为什么不在屋里乖乖待着呢?”
他已走到许砚面前,霸道的香水味再度扑面而来,浓黑的影子投下,毫无缝隙的将许砚完全罩在了里面:
“你在怕我?”
“可你别忘了,是我救了你,是两次哦。”
他脸上笑容依旧,可那双狠戾的眼珠却毫无笑意,它们紧紧的盯着许砚的脸,如同猛兽锁定了柔弱的鹿:
“你不想死,所以才出来找线索,而我在帮你,为什么要拒绝?”
许砚不想跟他对视,偏过头道:“我不觉得我能帮到你,所以算了吧。”
“哦?”
男人弯腰,以一个很别扭的角度,强迫的同许砚四目相对——不同于残暴的作风,他的眼睛居然是那种剔透的琥珀色,暖融融的色泽随着眼神变换流光溢彩,仿佛阳光下的蜜糖:
“那这么说,是你在为我考虑咯?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呀?”
他眨也不眨的看着许砚,试图从这张木木却又难得的美人脸上看出心虚的慌张来——
他就是这样的人,只要自己想到了什么,就总能找到证据去证明。
许砚这辈子从没跟个男人接触过这样近,呼吸不由急促起来,感觉自己现在像是被校霸按到巷口强吻的女学生,除了主动接受,就只能被迫接受:
“好吧我骗你了,我不想跟你一起——”
“那你不跟我一起的话,那这两次见义勇为,我可要收报酬了哦。”
男人又一次嗤的笑出了声,鼻息喷了许砚一脸。轻松挺直身板后,他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却不知何时多了张薄薄的纸片。
他当然不是为了为了调戏对方才凑这么近,漂亮美人虽好,但自己又不是泰迪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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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对方手里那张请柬,许砚眼皮嘣的就是一跳——
他忘了,自己的请柬从激活系统后就一直放在裤兜里,刚才这人靠的这么近,他满脑子都是对对方邀约的拒绝,却没想到他是指东打西,直接把自己唯一的道具给顺了出来!
“你说这个怎么样?”
男人油滑的在请柬上一弹:“这种高级的贵族宴会,请柬是单身宾客唯一的入场券。既然你不愿意跟我结盟,那我自然要为我未来的盟友谋点福利嘛。”
“还给我。”
许砚恶狠狠的盯着他,也不管是否会引来第二波巡逻的侍卫,声音因激动变得格外大:“你想要别的都可以,这个还给我。”
男人耸耸肩:“哦你现在又想走副本了,刚才不是还说要躺平等死吗?”
许砚:“那是因为我不想和你一起!”
“那就不好意思了,不能。”男人作势将请柬往兜里揣: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救了你两次,你拿这条命还我,不亏吧?”
许砚没见过如此蛮横又不讲理的人,这是求结盟吗,这是逼结盟吧?!他到底是哪里招惹了这个傻逼,为什么对方跟块牛皮糖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那我现在改主意了,咱们结盟,你把请柬还我,我把我的线索跟你交换,如何?”
他抬起头,忍着心中的怒气,压低声音道。
“别说的好像地下党交头一样嘛,咱们现在结盟是光明正大的事,应该昭告天下才对——”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男人笑着拿起那张请柬,别胸针般将其卡在了许砚的领口上,动作之放诞,仿佛无形中把他隔着衣服凌迟:
“忘了告诉你,我这个人呢,想要什么就一定要拿到。无论是人还是物,我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全都要。”
他礼貌欠身,退后两步补充道:
“事出有因,现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歧,李世民的李,人生南北多歧路的歧。”
许砚已经自愤怒中回神,此刻眼中全是挫败:
“……那你爸妈还挺有文化。”
敢用主席诗词当大名,请问你马哲重修了没有?
这名字很好听,却与主人不相符。它本该出在唐诗宋词题目的下一栏亦或是高等学府的导师名单上,但偏偏在此刻,它落在了一个玩世不恭的暴力狂身上。
如此反差,让许砚不由心中冷笑原来这世上真有人活的货不对板——顶着这样一个名字杀人越货,自己不怕被雷劈死,他都想替他身上装个避雷针。
只是心里想的再多,他面上的表情依旧是木然的,感谢三年的工作,他无论何时都能拉起一张要死不活的晚娘脸:
“许砚,最大众的那个许,笔墨纸砚的砚。”
李歧:“好名字,人如其名!”
许砚:“…………”
他怎么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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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有必要对着对方的名字挑挑拣拣么?”
走廊里显而易见的尴尬,许砚看了眼倒在一边人事不醒的艾德蒙,眉头皱起:
“你结盟的目的就是这个?那边的人快醒了。”
他的提醒不言而喻,可李歧只是瞥了眼NPC,眼神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的意思:
“虽然他醒了比较麻烦,但也不是不能解决,不要担心啦,咱们可以继续聊嘛。”
许砚:“但我要回去了,麻烦你杀人抛尸的时候不要告诉我,我不想年底审核的时候多一条包庇的案底。”
这话说的一板一眼毫无风情,李歧闻言沉默,半晌后再度摸出了手机,笑了笑:
“那加个好友嘛,加上了就放你回去……我怎么会杀人抛尸呢,我可是流浪动物和偏远山区基金会的大股东哦。”
许砚质疑:“你是不是傻?哪里有网?”
李歧反问:“你是不是傻?难道是加x信吗?”
他当着许砚的面打开自己手机上系统的流氓APP,轻点上面附带的扫一扫——
许砚从没用过这个功能,他以为这东西就是个预警,却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还真copy了x信的社交功能?
六百六十六。
滴一声后好友申请通过,李歧果真如他所言放过了许砚,难为他身高将近一米九,走路居然跟猫一样轻巧:
“大概还有十五分钟侍卫就要回来了,建议快点回到自己屋里,否则的话——”
收起手机,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看向呆站在原地的许砚:
“怎么?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很欢迎哦。”
许砚:“这倒也不必。”
他没有兴趣跟一个二百五共处一室畅谈人生与理想,今天晚上东西太多,他大脑超载,这才反应慢了半拍闹笑话。
“那么就明晚见了……记得想我呦,”
李歧微笑,退后一步隐入了黑暗: “我想你应该知道不来的后果的,对吧?”
——他真的很想不来,但您这威胁他又不是瞎了,他很想逃,但逃不掉。
许砚皮笑肉不笑的抬着嘴角,边后退边细细观察着对方,发觉李歧此刻居然还饶有兴味的盯着他看,一时背后冷汗涔涔,简直下一秒就要厥过去。
他不明白,明明已经加了好友,为什么李歧还要这么看他,且明天只会更危险,明知他文武双废,对方为什么还要拖上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