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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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维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向次卧，在里面转了一圈后，他又回到客厅，一把抢过祝云森手里的红酒杯，仰头把里面的酒液全都喝光。
“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说着，祝云森站起身，准备换回自己的衣服。
“等等。”周维熙叫住他，“今晚就在这儿睡，明早我让司机送你去公司。”
“不用，你今晚住这儿吧，好好休息，我让于总找人开车送我回去。”
祝云森不想继续待在这里，这里让他感觉到不舒服，何况今晚还和周维熙住在一起的话，如果周少爷半夜忽然来了点子，又跑来折腾他怎么办。
见他执意要走，周维熙说：“那我也走，一起回去。”
“你留下休息吧，明早再回去。”祝云森劝他。
周维熙充耳不闻，径自朝着换衣服的房间走去。见状，祝云森也不浪费口舌了，两个人一起换了衣服，走出酒店，坐上周维熙的迈巴赫。
车辆出发之前，于总惴惴不安地问是不是他们服务没做好，往常都是在这儿住一晚第二天上午再离开，现在怎么突然要走。
周维熙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只是淡淡地敷衍了一句，便吩咐司机开车。
望着车窗外缓缓流动的景色，祝云森心想，于总今晚肯定是睡不好觉了。
不过这都与他无关，祝云森放松地靠着身后的真皮座椅，摘下眼镜拿在手里，额前的碎发微微垂落，遮住了半阖的眼。
“困了？”周维熙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问道。
“嗯，我先睡一会儿。”
周维熙让司机把车窗全都升上去，关掉车顶的灯光，给祝云森创造了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
汽车在道路上平稳行驶，昏暗的车厢后排，路边的灯光不时照进车窗内，在祝云森脸上如轻纱般掠过，他双眸轻阖，脑袋微微偏向车窗那边，对着周维熙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那瓷白的肌肤上，几处暧昧的红痕在光影间若隐若现，格外扎眼。
周维熙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那处，眸光逐渐深沉。
被他盯着的祝云森一无所觉，安静地闭上眼睛休息。他今天没吃药，现在睡不着，但也不想和周维熙说话，所以装睡不理他。
眼睛闭上了，大脑反而更加活跃，许多烦心的、想忘记的记忆一齐从脑海里浮现，甚至是历历在目。祝云森一会儿想起周维熙今晚说过的那些话，一会儿想起几年前自己和父亲在填大学志愿时吵架，一会儿又想起公司里还有没解决的事情，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干过的丢脸的事……
总之，大脑就是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不让祝云森安心地入睡，即使勉强睡着了，也是不停地做噩梦。每天晚上都是这样，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生活，看过医生之后，医生给他开了药，他现在要每天吃了药才能睡着。
突然，一道意外的触感抚上了他的脖颈，他一个激灵，猛然睁开双眼，扭头看向触感的主人。
周维熙镇定自若地抬眸和他对视，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祝云森看不懂，只觉得对方现在十分危险。
“有头发，我帮你拿掉。”周维熙声音低缓。
他不慌不忙地伸手在祝云森脖子上又摸了一把，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移到地毯上松开。
光线幽暗的环境里，祝云森看不见他手里捏的头发，但既然周维熙主动解释了，也将手收回去坐好，他也就不再耿耿于怀。
半小时后，黑色迈巴赫缓缓停靠在小区楼下，祝云森和周维熙道别后下车，独自走进楼里。
电梯门打开，家门口靠墙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快递，祝云森先输入密码打开家门，然后把快递搬进去，里面是他在网上买的跑步机。医生建议他每周进行3到5次、每次30分钟的中等强度运动，可以促进内啡肽分泌，改善情绪。
拆开外层的快递包装，祝云森把跑步机暂时放在客厅里，想着今天太晚了，等以后有空了再组装起来。他把快递盒放到家门口，明天早上对门的李阿姨会来捡走。
夜已经深了，但睡觉前还有一件事要做。祝云森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开某个文档，双手放在键盘上，迟迟按不下去打字。
医生建议他每天写日记，把烦心事用文字记录下来，可以帮助理清思路。
祝云森回忆了一下今天自己做了什么，早上被周维熙吓醒，上午开了半天无聊的会议，中午和父亲吃饭时发生争执，下午在公司继续摸鱼，晚上和周维熙去清河闲庭酒店，泡完温泉后被要求接受特殊服务，提心吊胆又糊里糊涂地蒙混了过去。
实在是不轻松、不愉快的一天。
他在电脑前干坐了十分钟，最后在文档里简单打下两行字，便去洗漱、吃药、睡觉了。
祝云森本以为像今晚这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不成想到了周五，周维熙又邀请他去清河闲庭酒店，还是仿佛在试探着什么一样。祝云森依旧毫无头绪，而且周维熙言语间透出咄咄逼人之意，他没有办法，只好点名让程弈再来陪自己演一场戏，这才让周维熙消停了。
次卧里，祝云森和程弈抽着烟聊天。
正因为他们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知道彼此日后不会有交集，所以才能说一些平时不能说的真心话。
程弈向他吐槽自己的导师这周又做了什么傻逼事，祝云森和他吐槽周维熙经常有一些折腾人的想法，搞得自己越来越疲惫。
听完他的讲述后，程弈意味不明地笑了，“你不用这么怕他，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祝云森好奇他为什么这么笃定。
程弈抽了口烟，慢悠悠道：“依我看，他挺喜欢你的。”
“喜欢？”祝云森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对，没把我当人的那种喜欢。”
程弈顿时一脸感兴趣的表情看向他。
“你不知道，维熙家里养了只布偶猫，名字和我的小名一样，呵，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会说人话的宠物罢了。”他夹着烟送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后吐出烟雾，动作优雅斯文，白雾缭绕间，清俊的面容也平添了几分靡丽。
程弈烟也不抽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饶有兴致问道：“他今年多大？”
“你说维熙？二十。”
“啊，二十，果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自言自语道，然后又问：“你很讨厌他吗？”
祝云森沉默了片刻，垂眸注视着烟身末端的火星，低声道：“虽然他看不起我，但他对我态度挺好的，经常给我送贵重东西，我家里人也因为他受到了许多照顾。论迹不论心的话，我没有讨厌他的理由。”
“也就是说，你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喽。”程弈嘴边的笑意淡了许多。
“刚认识他那会儿，我什么都不懂，确实很开心，但是现在，和他相处的时候我压力很大，我希望自己从来都没认识过他。”
他抽了一口烟，伸手轻轻弹掉烟灰，“不过还好，维熙下半年就要去美国留学了，最迟八月份出国，到时候我就能自由了。”
“他不会带你一起去美国吗？”程弈问。
“他为什么要带上我？”祝云森有些惊讶，“就算他想带我去，我也肯定不会答应。”
程弈赞同地点点头，“你做得对。就算周维熙现在喜欢你，但年轻人一天一个想法，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变了，到时候你处境很被动，还是尽早离开他最好。”
“嗯，我明白。”
“哎，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你了。”程弈一手支着脑袋，笑吟吟地看向祝云森。
“？”
“我这个人仇富。俗话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但我觉得富人哪有良心，有良心他们就挣不到钱，没良心的挣得更多，所以我非常讨厌外面那个周维熙。还有好些人是既没钱又没脑子，极力美化富人的一切，争着给富人们当孝顺奴才，我本来以为你也是这种人，原来你脑子还是清楚的。”
祝云森自嘲地轻笑了笑，觉得他说的并没错。
“而且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能让我看到富人大吃瘪，我可太高兴了。”
祝云森继续礼貌地轻笑着，然后听见他语气随意地问：“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啊？……嗯，你人不错，如果是在外面遇见的话，说不定我们可以做朋友。”
两次交谈下来，祝云森和程弈聊得十分投缘，他从没如此畅快地讲出过自己的心里话，而程弈理解他的烦恼，也不会说一些正确的废话来劝导他，正是他想要的知心朋友。
“那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吗？”程弈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
“？”
“逗你的，哈哈。”
手里的烟抽完了，程弈摁灭烟头，拿起桌子上的红酒喝了一口，这瓶红酒是祝云森上次喝过觉得不错的那款，今天让于总送了一瓶进来，给程弈也尝尝。
程弈手里拿着酒杯轻轻晃动，注视着里面像血一样深红色的微黏液体，喃喃自语道：“像我这种职业的人，就算遇上了真心喜欢的人，也没资格跟人家告白。”
“这你就想错了。”祝云森神色淡淡，“追求幸福的资格每个人都有，谁都会有不光彩的过去，总有人会爱你，理解你，不介意你这段经历。”
话音落下，程弈缓缓将目光移到他身上，眼神里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凝视着他许久。
倏地，他眯起眼睛笑了，“你人真好，这些话听得我差点要爱上你了。”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来。”
祝云森举起桌上自己的酒杯，程弈也伸长胳膊，玻璃相碰的清脆声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