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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同居“噩梦”与男神的真面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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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颂把脸死死埋在膝盖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整个世界,尤其是隔绝掉耳朵里那句如同魔音灌耳、持续循环播放的——“是挺想骗回家的。”
骗回家?骗谁?骗他宋颂?!
荒谬!离奇!不可理喻!华硕那个两面三刀、虚伪透顶的暴君,脑子里到底进了多少吨的恒河水,才能对着他说出这种……这种鬼话?!
脸颊依旧烫得像两块烧红的烙铁,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撞得他肋骨生疼。这感觉太陌生,太失控了,比被强行灌下一碗苦药汤还要让他无所适从。愤怒的余烬还在心底噼啪作响,可更多的是一种被巨大未知砸懵了的茫然和恐慌。
他,宋颂,一个根正苗红、取向笔直(至少他自己坚信如此)的阳光少年,被青梅竹马的“好兄弟”坑进了和尚庙,开学第一天就当众被对方堵在墙角,用一种近乎调戏的语气说要“骗回家”?!
这剧情发展是不是过于魔幻现实主义了?!
“冷静!宋颂!冷静!”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试图用物理降温法驱散那诡异的燥热和混乱的思绪,“那混蛋肯定是在报复!报复我当众骂他!对!一定是这样!他就是想看我出丑!想看我方寸大乱!卑鄙!无耻!阴险小人!”
他反复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强行将那句魔咒般的低语归咎于华硕恶劣的报复心理,这才感觉稍微找回了点呼吸的节奏。对,就是这样!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自己的宿舍在哪!赶紧找个安全的窝躲起来,远离那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危险源!
宋颂扶着冰冷的门板,腿还有点发软地站起来。环顾四周,这显然是一间双人宿舍。空间不算太大,但干净整洁得令人发指。两张标准的上床下桌,靠窗摆放。其中一张床铺已经铺好了深蓝色的床单,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如同刀切斧凿出来的豆腐块,枕头摆放的位置精确得像是用尺子量过。桌面更是光可鉴人,书本、文具摆放得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连一丝灰尘都欠奉。
另一张床铺则空着,显然是他的位置。桌面上空空荡荡,带着新家具特有的生涩味道。
“呼……”宋颂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还好还好,虽然环境像样板间一样冰冷,但至少室友看起来是个极度自律、可能还有点洁癖的家伙。这种人通常边界感很强,应该不会太难相处……吧?总比跟个邋遢鬼或者社交恐怖分子同住强。
他拖着疲惫又受惊过度的身体,走向属于自己的那张空床铺,准备先安顿下来,再想办法联系家里那两个“卖子求荣”的“帮凶”严刑逼供。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门板内侧贴着的宿舍人员信息卡。这种卡片每个宿舍都有,上面会印着入住学生的名字和班级。
宋颂的名字赫然在列:高一(三)班,宋颂。
他的目光随意地往旁边一挪,准备看看这位自律到变态的室友尊姓大名。
下一秒。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片冰冷的麻木。宋颂感觉自己的眼球像是被冻住了,死死地黏在信息卡上另一个名字上,无法移动分毫。
那名字只有两个字,却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烫穿了他的视网膜,直抵大脑深处,将里面刚刚拼凑起来的、脆弱的心理防线轰得粉碎!
“高一(三)班,华硕。”
华硕!
那个名字像淬了毒的冰锥,带着极致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狠狠扎进宋颂的瞳孔。
高一(三)班?!同班?!
同!宿!舍?!!
“嗡——!”
宋颂脑子里像是有一千只蜜蜂同时起飞,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淹没了一切思考能力。他猛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身后的衣柜门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震得他骨头生疼,却远不及心头那股灭顶的寒意!
同班?!同宿舍?!24小时?!360度无死角?!无缝衔接?!
华硕!那个刚刚在走廊里用恶魔低语说要“骗他回家”的暴君!那个他发誓要远离八百米、最好永世不见的危险源头!竟然……竟然是他未来至少一年的同!宿!舍!友?!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彗星撞地球!所有形容毁灭性打击的词汇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坑害了!这他妈是赶尽杀绝!是瓮中捉鳖!是把他这只可怜的小白兔直接塞进了大灰狼的嘴里,还贴心地帮忙把狼嘴合上了!
“华——硕——!”一声凄厉的、饱含着血泪控诉的咆哮,终于冲破了宋颂被震惊堵死的喉咙,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凄惨地回荡,“我艹你大爷的!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走投无路的小兽,猛地扑向那张信息卡,指甲用力抠刮着“华硕”那两个字,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名字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然而,油墨打印的字迹纹丝不动,冰冷地嘲笑着他的徒劳。
就在宋颂悲愤欲绝,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螺旋升天,用物理方式彻底告别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时,宿舍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门,被推开了。
一股清冽的、带着室外阳光和青草气息的空气涌了进来,同时涌入的,还有那道挺拔如松、穿着深蓝色清源男高校服的熟悉身影。
华硕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印着某大型超市logo的购物袋,另一只手臂上随意地搭着他的校服外套。他走进来,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回到自己领地的主人。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惯有的淡漠疏离,只有额前几缕碎发被风吹得微乱,泄露了一丝刚运动过的痕迹。
他随手将购物袋放在那张干净得像陈列柜的桌子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宿舍,最后落在了僵立在门边、脸上还残留着悲愤交加、指痕清晰(刚自己拍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宋颂身上。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一种无声的、却比刚才走廊里更令人窒息的张力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华硕的视线在宋颂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上停留了零点五秒,然后极其自然地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他走到自己床边,将校服外套挂好,动作从容不迫,姿态优雅得如同在拍画报。
“你的东西,”他开口,声音是宋颂熟悉的那种清冽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楼下宿管处签收。”他朝购物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宋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鼓鼓囊囊的购物袋里,露出的分明是他房间里常用的那套海贼王联名款床单被套,还有他那个宝贝得不得了、里面塞满了零食和漫画的储物箱的一角!甚至连他床头那只丑萌丑萌的鲨鱼抱枕都露了个头!
一股寒气顺着宋颂的脊椎骨嗖嗖地往上窜。这混蛋!不仅把他弄进男校,分到同班同宿舍,还……还把他家都搬来了?!这算什么?打包行李,送货上门?!他宋颂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一件可以随意处置打包的私有物品吗?!
“华!硕!”宋颂的怒火彻底压倒了恐惧和刚才那点诡异的悸动,他像颗被点燃的炮仗,猛地冲到华硕面前,仰着头,用尽全身力气瞪着他,试图用眼神在他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烧出两个洞来,“你什么意思?!同班?!同宿舍?!还把我东西搬来?!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所有物吗?!你凭什么?!”
他吼得声嘶力竭,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华硕那张冷白的脸上。
华硕微微垂眸,看着眼前这只炸毛跳脚、张牙舞爪的小兽。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近乎纵容的无奈,快得如同错觉。他抬手,不是推开宋颂,而是极其自然地、用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去了溅到自己制服前襟上的一粒……疑似面包屑的东西?(宋颂刚才悲愤中可能啃过手指)
动作轻柔,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感,却让宋颂浑身汗毛倒竖!
“清源宿舍资源紧张。”华硕收回手,语气平淡得像在宣读教务处的通知,“高年级优先分配。我作为学生会主席,有责任协助新生尽快适应环境。”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宋颂那张气鼓鼓的脸,补充道:“尤其是你这种……生活自理能力堪忧的新生。”
生活自理能力堪忧?!堪忧?!
宋颂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这混蛋!不仅安排他的人生,现在还公然质疑他的生存能力?!
“我自理能力好得很!用不着你假好心!”宋颂梗着脖子反驳,试图证明自己的独立性,“我自己能铺床!能整理!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华硕的目光,已经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那张属于他的、此刻还光秃秃的床板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又带着一种无声的、极具穿透力的审视和……嫌弃?
宋颂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光顾着悲愤,随手把领到的被褥包裹往床板上一扔,此刻那包裹软趴趴地瘫在那里,皱巴巴的,像一团被遗弃的破布。跟他室友那张棱角分明、堪称艺术品的“豆腐块”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华硕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眼神里流露出的、清晰无比的“果然如此”的意味,比任何言语的嘲讽都更具杀伤力!
宋颂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羞愤交加。
“我、我那是还没来得及整理!”他试图挽回尊严。
华硕没接话。他直接绕过宋颂,走到那张空床铺前,俯身,动作利落地拆开被褥包裹。深蓝色的被套在他手中展开,布料抖动的弧度都带着一种精准的美感。他铺床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每一个褶皱都被抚平,每一个边角都被拉直。不到三分钟,一张同样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如同复制粘贴般的“豆腐块”赫然出现在宋颂的床铺上。跟他自己的那张并排而立,如同两个接受检阅的孪生士兵。
宋颂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神乎其技的操作,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这……这他妈是人干的事?!他铺个床单都能把自己裹成木乃伊!
华硕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微不足道的小任务。他转过身,看着还处于石化状态的宋颂,语气平淡地丢下一颗炸弹:“作息时间表贴在书桌左上角。今晚七点,开始晚自习。”作息时间表?!
宋颂猛地扑到自己的书桌前。果然,在桌面的左上角,端端正正地贴着一张打印好的A4纸,标题是加粗黑体的:《宋颂日常作息规范》。
他颤抖着手指往下看:
06:00 - 06:15 起床洗漱
06:15 - 06:45 晨读(英语/语文)
06:45 - 07:15 早餐
07:15 - 07:30 整理内务(参照标准:华硕床铺)
07:30 - 12:00 上午课程
12:00 - 12:45 午餐
12:45 - 13:30 午休(禁止喧哗、玩手机)
13:30 - 17:30 下午课程/自习
17:30 - 18:30 晚餐/自由活动(禁止垃圾食品)
18:30 - 21:30 晚自习(地点:宿舍/图书馆/教室)
21:30 - 22:00 整理当日笔记、错题
22:00 - 22:30 洗漱
22:30 熄灯就寝
字字清晰,条条框框,精确到分钟!连他妈“禁止垃圾食品”、“参照标准:华硕床铺”这种丧心病狂的备注都有!
“这……这……”宋颂指着那张“卖身契”,手指抖得如同帕金森晚期患者,气得话都说不利索,“华硕!你凭什么?!这是我的时间!我的自由!你管天管地还管我拉屎放屁吗?!我不干!”
“哦?”华硕慢条斯理地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随手翻开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书,头也没抬,“你可以试试。”
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封般的冷意。仿佛在说:反抗?后果自负。
宋颂一腔悲愤的怒火,撞在这堵无形的冰墙上,瞬间哑火。他瞪着华硕那副置身事外、专心看书的侧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知道,华硕绝对干得出来!以前在家他还能躲进自己房间锁上门,现在……同处一室,他连最后的堡垒都失去了!
完了。他的自由,他的尊严,他的人生,彻底沦陷了。被迫“同居”的地狱生活,就此拉开帷幕。
宋颂很快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24小时活在男神的阴影下”。
早晨六点整,手机闹钟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一声呻吟,宿舍里那盏该死的顶灯就“啪”一声,被准时按亮。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所有睡意。
“起床。”华硕清冷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精准地在宋颂耳畔响起。
宋颂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被窝里弹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睡眼惺忪地咆哮:“华硕!你有病啊!这才几点?!鸡都没起呢!”他试图把自己重新埋进温暖的被窝。
然而,被子纹丝不动。华硕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床边,一只手稳稳地按住了被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六点零一分。你还有十四分钟洗漱。”
宋颂:“……”
他认命地、带着满腔悲愤,像只被押赴刑场的囚犯,挪进了卫生间。刷牙的时候,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龇牙咧嘴,无声地控诉华硕的暴政。
六点十五分,当他顶着一脸水珠,哈欠连天地走出卫生间时,华硕已经端坐在书桌前,晨读的英文资料摊开在面前,晨光熹微中,侧脸线条完美得如同雕塑,专注的神情自带圣光。
“坐下,晨读。”华硕眼皮都没抬一下,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椅子。
宋颂磨磨蹭蹭地坐下,摊开自己那本崭新的、散发着油墨味的英语书,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母,感觉它们像一群正在跳舞的蚂蚁,催眠效果一流。眼皮子又开始打架。
啪!
一本硬壳笔记本精准地、不轻不重地敲在他脑袋上。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太疼,又能瞬间驱散睡意。
“坐直。出声读。”华硕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冰泉般的凉意。
宋颂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地挺直腰板,开始用堪比蚊子哼哼的音量读单词。华硕偶尔会纠正他的发音,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得像BBC播音员,让宋颂本就脆弱的自信心雪上加霜。
早餐在食堂。宋颂看着琳琅满目的窗口,眼睛发亮,直奔炸鸡排和可乐而去。然而,他的手腕在半空中被一只微凉的手精准地扣住。
“垃圾食品,禁止。”华硕的声音不容置疑,直接把他拖到了清粥小菜和豆浆的窗口,“营养均衡。”
宋颂看着盘子里绿油油的青菜和白花花的豆腐,欲哭无泪。他想偷偷把藏在裤兜里的一小包辣条摸出来解馋,结果刚撕开包装袋,一股浓烈的香精辣味还没来得及散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了过来,两根手指极其自然地、如同拈走一片落叶般,将那包刚开封的辣条抽走了。
“没收。”华硕面无表情地将辣条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宋颂:“……” 内心疯狂OS:华扒皮!周扒皮都没你狠!
上午的课业繁重。宋颂听着讲台上老师催眠般的讲课声,看着黑板上天书般的公式,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正在成片死亡。他偷偷摸出手机,想刷会儿搞笑视频提提神。屏幕刚亮起不到三秒,一道冰冷的视线就如同实质的冰锥,从教室前排精准地投射过来,钉在他脸上。
宋颂一个激灵,手机差点脱手。抬头看去,坐在前排正中央的华硕,正微微侧过头,深邃的眼眸隔着几排同学,平静无波地看着他,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浓得化不开。
宋颂瞬间蔫了,老老实实把手机塞回桌洞,内心哀嚎:这日子没法过了!连开小差的自由都没有!
午休时间,宋颂刚想趴在桌子上补个觉,华硕已经拿着一本习题集走了过来,直接放在他面前:“上午数学课的拓展题,现在做。”
宋颂看着那几道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的几何题,感觉眼前发黑:“大哥!饶命啊!让我睡会儿行不行?”
“晚上睡眠充足,不需要额外午休。”华硕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一副监工的架势,“效率低下才需要额外补觉。”
宋颂:“……” 我竟无言以对!他只能含泪拿起笔,在学神的“贴身辅导”下,绞尽脑汁地与几何图形搏斗。当他好不容易憋出一个自认为还算靠谱的答案时,华硕扫了一眼,薄唇微启,吐出几个字:“思路混乱,步骤冗余,答案错误。” 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却字字如刀,精准地扎在宋颂脆弱的小心脏上。毒舌!鹤顶红都没你的嘴毒!宋颂内心疯狂吐槽。
最让宋颂崩溃的是内务整理。他好不容易按照“豆腐块”的标准,把自己那床被子叠得像个勉强能入眼的方块,正沾沾自喜,华硕走过来,只看了一眼,眉头就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然后,在宋颂惊恐的目光中,华硕直接上手,三两下把他辛苦半天的成果拆开,重新铺平、折叠、压实、塑形……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几秒钟后,一个棱角分明、线条硬朗、完美复制他本人标准的“豆腐块”再次诞生。
华硕拍了拍手,指着那艺术品般的被子,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和无奈:“标准。照着学。”
宋颂看着自己那被无情拆解又重塑的被子,再看看华硕那张毫无波澜的俊脸,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精分!绝对的精分!人前装得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人后就是个强迫症晚期加控制狂魔!你丫不去当军训教官真是屈才了!
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持续了几天。宋颂感觉自己像被套上了紧箍咒的孙猴子,而华硕就是那个随时会念咒的唐僧,360度无死角地“关爱”着他。反抗?无效!申诉?无门!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急需一点自由的空气,一点……没有华硕的空气!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是枯燥乏味的政治课。宋颂听得昏昏欲睡,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去见周公。下课铃声如同天籁,他几乎是第一个弹起来,抓起书包就想冲出教室,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至少逃离几分钟也好!
“颂颂!”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腔调在身后响起。
宋颂脚步一顿,没好气地回头。是损友陈晨,这家伙正挤眉弄眼地看着他,又偷偷瞄了一眼前排刚站起身、正被几个拿着习题册的学霸围住的华硕。
“干嘛?”宋颂有气无力。
“憋坏了吧?”陈晨凑过来,压低声音,“走,带你去个好地方!透透气!保证没……”他朝华硕的方向努努嘴,意思不言而喻。
宋颂眼睛瞬间亮了!如同久旱逢甘霖!他用力点头:“走!”
两人像做贼一样,趁着华硕被学霸们缠住问问题的间隙,迅速溜出了教室后门,朝着远离教学区的方向狂奔。
“去哪儿?”宋颂边跑边喘着气问,感觉自由的空气如此甜美。
“体育馆!游泳馆!”陈晨兴奋地说,“今天游泳队训练,全是腱子肉!养眼!”
宋颂:“……” 他对腱子肉没什么兴趣,但只要能远离华硕,看啥都行!
清源男高的游泳馆是新建的,设施一流,巨大的玻璃穹顶让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池水。馆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和潮湿的水汽,人声鼎沸,加油声、哨子声、还有身体拍打水面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充满了活力。
宋颂跟着陈晨挤在看台上,目光随意地扫视着下方几个泳道里奋力划水的健硕身影。说实话,画面是挺有冲击力的,水珠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滚动,肌肉线条在阳光下贲张有力……但宋颂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华硕那张冷冰冰的脸和那张精确到分钟的作息表。
“唉……”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自由是自由了,可一想到回去还要面对那个暴君,心情就无比沉重。
“喂,新来的?”一个爽朗的、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打断了宋颂的愁绪。
宋颂下意识地转头。
一个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的看台栏杆旁。他没穿校服,只套着一条黑色的泳裤,肩上随意搭着一条白色毛巾。水珠顺着他线条流畅的肩颈、紧实的手臂和块垒分明的腹肌不断滚落,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湿漉漉的短发被他随意地捋向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异常明亮、如同跳跃着阳光的眼睛。他的笑容很大,很灿烂,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带着一种毫无阴霾的、极具感染力的坦荡和热情。
是林骁。清源男高的风云人物之一,游泳队队长,蝉联两届市中学生运动会游泳冠军。宋颂在开学典礼后的宣传栏里见过他的照片和介绍。
此刻,这位阳光健气的泳队队长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宋颂,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友善。他身上的水汽和蓬勃的生命力,像一阵清新的风,瞬间吹散了宋颂心头的阴霾。
嗯?叫我?”宋颂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林骁笑着走近两步,他身上带着刚从泳池出来的湿润气息和淡淡的氯水味,并不难闻,反而有种清爽感。他上下打量着宋颂,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新奇的物品。“开学那天在礼堂门口……跟华神叫板的那个,对吧?”他的语气带着点调侃,却没有恶意,反而有种“哥们儿你牛逼”的赞赏意味。
宋颂的脸瞬间有点发烫。那天的社死场面被当众提起,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呃……是、是我。”
“哈哈!够胆!”林骁爽朗地大笑起来,伸手用力拍了拍宋颂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宋颂一个趔趄,“我叫林骁,游泳队的。你是宋颂?新转来的?”
“对,宋颂。”肩膀被拍得有点疼,但林骁那毫无城府的热情和坦率,让宋颂紧绷了几天的神经莫名地放松了一些。
“不错不错!”林骁似乎对他很感兴趣,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忽然凑近了一点,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有点困惑又有点兴味的笑容,“啧,你身上……有股味儿。”
“啊?”宋颂吓了一跳,赶紧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没什么味儿啊?难道是刚才跑过来出汗了?
“不是汗味。”林骁摆摆手,笑得有点促狭,又带着点探究,“怎么说呢……跟这里所有人都不太一样。”他指了指周围那些喧闹的、散发着强烈雄性荷尔蒙的男生们,“一种……嗯……很特别的味道。”他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形容词,最终放弃了,只是又拍了拍宋颂的肩膀,“挺有意思的!我喜欢!”
宋颂被他这直白又有点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有点懵。特别的味道?什么鬼?
“给!”林骁似乎也没打算解释,他随手从旁边放着的运动包里摸出一瓶还带着凉气的运动饮料,不由分说地塞进宋颂手里,“看你蔫蔫儿的,补充点能量!以后在清源有啥事,报我名字!”他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一口白牙,阳光得晃眼。
冰凉的水汽透过瓶身传到手心,驱散了一丝夏末的燥热。宋颂看着手里那瓶蓝色的饮料,又看看林骁那张写满真诚和阳光的笑脸,心头一暖。这是进入清源男高以来,第一个对他释放出纯粹善意、不带任何审视或敬畏的“外人”。这种感觉……真好。
他刚想开口道谢,一股熟悉的、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冰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身后席卷而来!
那是一种无形的、却极具存在感的低气压,瞬间冻结了周围的空气。宋颂后颈的汗毛刷地一下竖了起来!
他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头。
看台的入口处,华硕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深蓝色校服,身姿挺拔,如同冰雕玉琢的塑像。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穹顶落在他身上,却仿佛无法带来丝毫暖意。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穿透了喧嚣的人群和晃动的光影,精准地、牢牢地锁定在宋颂的手上——
那只手里,正握着林骁刚刚塞过来的、还带着水珠的蓝色运动饮料。
以及,林骁那只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带着水汽、骨节分明的手。
华硕的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审视和……极其浓重的、不加掩饰的不悦。仿佛自己的领地里,闯入了不该存在的生物,还试图染指他圈定的所有物。
宋颂握着饮料瓶的手指,瞬间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