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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竞赛风波与隐秘的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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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男高的学习氛围，像一张无形却紧绷的弓，而期中临近的学科竞赛选拔，就是那根即将离弦的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悬在每个人头顶。
宋颂正趴在课桌上，试图用笔尖戳死练习册上那只拦路虎般的几何题，一张打印着《清源高中学科竞赛报名表》的A4纸，如同判决书般，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飘飘地压在了他摊开的练习册上。
宋颂猛地抬头，对上华硕那双平静无波、如同寒潭的眸子。
“填了。”华硕言简意赅，语气平淡得像在通知他今天值日。
宋颂看着报名表上“数学组”后面那个被提前打好的勾，以及旁边清晰打印的“宋颂”二字，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华硕！你又来？！谁要参加什么鬼竞赛！我这点水平去当炮灰吗？！”他抓起报名表就想撕。
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稳稳扣住，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感。
“锻炼。”华硕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目光扫过他练习册上那惨不忍睹的解题步骤，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总比在这里浪费时间强。”
“你！”宋颂气得想咬人，“你这是赶鸭子上架！是谋杀！”
“鸭子上架前，得先学会划水。”华硕松开手，留下报名表，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只留下一个冷淡的背影，“晚上开始特训。”
特训？！宋颂眼前一黑，感觉人生彻底无光。
于是，地狱模式开启。宋颂被迫进入了“华硕式魔鬼特训营”。
每晚十点，宿舍熄灯后，属于宋颂的那半张书桌，台灯会准时亮起。华硕会带着他梳理竞赛知识点，讲解历年真题。过程极其“惨烈”。
“辅助线做这里？你是打算给图形织毛衣？”华硕指着宋颂画得乱七八糟的草图，声音清冷，毒舌点评精准打击。
“函数单调性判断错了。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他抽走宋颂的草稿纸，用红笔在上面画了个巨大的叉，力道几乎要戳破纸背。
“这道题思路完全跑偏。笨死了。”总结陈词，毫不留情。
宋颂被打击得七窍生烟，无数次想把笔摔在华硕那张完美的俊脸上，大吼一声“老子不干了！”但每次对上华硕那双沉静、专注、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力量的眼眸，那点勇气又瞬间泄得一干二净。他能感觉到，华硕是真的在教他，虽然方式极其恶劣。
压力像不断加码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宋颂心头。竞赛日期一天天临近，他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这天深夜，面对一道综合了空间几何和函数极值的变态题目，他绞尽脑汁想了快一个小时，草稿纸画了十几张，思路却像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将笔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头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带着压抑的哽咽：“不做了……我根本不行……我就是个笨蛋……”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绝望。
宿舍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台灯的光晕在宋颂蜷缩的身影上投下孤独的阴影。预想中更刻薄的嘲讽并没有降临。
过了几秒，旁边传来椅子轻微的挪动声。华硕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没有像往常一样居高临下地训斥。
他沉默地拉开宋颂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起那张被宋颂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草稿纸，扫了一眼上面混乱的线条和公式。然后，他抽出一张新的草稿纸，拿起笔。
“看着。”华硕的声音响起，不再是那种冰泉般的清冷，而是放低放缓了许多，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耐心的引导感。
他没有直接讲答案，而是从最基础的图形性质开始分析，一步步引导宋颂理解题目的本质。“这里，为什么想到做垂线？因为我们需要构建一个可测量的关系。看这个二面角……”他用笔尖在纸上清晰地标注，线条干净利落，讲解逻辑严密，却意外地用了很多宋颂平时理解事物时喜欢用的比喻和联想，比如“就像搭积木”、“像走迷宫找最短路径”。
宋颂怔怔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华硕的侧脸。台灯的光线柔和地勾勒着他完美的下颌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神情依旧专注，甚至带着点严肃，但那份让人喘不过气的冰冷压迫感却消失了。此刻的他，专注讲解的模样，竟让宋颂恍惚间看到了小时候那个虽然板着脸、却会耐心教他拼复杂拼图的“硕哥哥”。
一种久违的、被认真对待和引导的安全感，悄然弥漫开来，驱散了心头的绝望和冰冷。
就在宋颂沉浸在题目的思路中，感觉堵塞的思维开始松动时，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钻入鼻腔。
他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华硕的讲解顿了一下，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他放下笔，起身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保温桶，又拿出两个干净的碗。
保温桶盖子拧开，浓郁的、带着药材清香的鸡汤味瞬间充盈了整个宿舍。汤色清亮，能看到里面炖得软烂的鸡肉和枸杞红枣。
华硕盛了一碗，放在宋颂面前，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甚至带着点嫌弃：“笨死了，脑子不够用还饿着。喝了。”
宋颂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汤，又看看华硕那张没什么表情、却莫名显得没那么讨厌的俊脸，鼻子又是一酸。他低下头，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鸡汤顺着食道滑下，暖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不少。汤的味道很好，清淡不油腻，带着恰到好处的鲜甜，显然不是食堂出品。
他默默地喝着汤，眼角余光偷偷瞄着华硕。对方已经坐回位置，拿起他刚才讲解的那道题，在上面补充了几个关键步骤的注解，字迹遒劲有力。
一股极其复杂又陌生的情绪，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宋颂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是感激？是触动？还是对眼前这个“双面人”更深的困惑？他分不清。只觉得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似乎被这碗深夜的鸡汤和这难得的、不带嘲讽的讲解，悄然软化了一丝缝隙。
竞赛当天，考场气氛肃杀。宋颂坐在位置上，手心全是汗，脑子里拼命回想着华硕昨晚强调的几个关键点和易错陷阱。试卷发下来，题目果然很难，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按照华硕教的思路，一步步往下做。
考试进行到一半，宋颂被一道证明题卡住，正抓耳挠腮，一瓶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轻轻碰了碰他放在桌角的手背。
宋颂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华硕不知何时交卷出来了（他作为种子选手，做题速度惊人），正站在他座位旁边的过道上。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身姿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瓶水，然后抬起手腕，修长的食指在表盘上轻轻点了点，无声地提醒他注意时间。
做完这些，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离开了考场，仿佛只是路过顺手。
但就是这瓶及时递来的水，和那个无声的时间提醒，像一剂强心针，瞬间让宋颂焦躁的心安定了不少。他定了定神，重新投入到题目中，思路似乎也清晰了一些。
几天后，竞赛结果公布。宋颂挤在公告栏前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紧张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当他在数学组三等奖的名单末尾看到“宋颂”两个字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等奖！虽然是末尾，但这可是汇聚了全市高手的竞赛！他一个被华硕硬塞进来的“炮灰”，居然真的拿到了名次？！
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他冲出人群，兴奋得想原地蹦三下。一抬头，正好看见华硕站在不远处，似乎刚看完结果，正和负责竞赛的老师说着什么。
宋颂按捺不住激动，几乎是冲了过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华硕，声音带着点雀跃：“华硕！华硕！我拿奖了！三等奖！”
华硕结束了和老师的交谈，转过身。他垂眸看着眼前这只因为一点小成绩就兴奋得脸颊泛红、眼睛发亮的小动物，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他薄唇微启，只吐出两个平淡无奇的字：
“还行。”
语气冷淡，听不出丝毫喜悦。
宋颂高涨的热情瞬间被浇熄了一半，像被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果然……还是这么冷淡刻薄。他撇撇嘴，小声嘟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然而，就在他失望地低下头时，眼角的余光却清晰地捕捉到，华硕那一直紧抿的、透着疏离弧度的薄唇，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虽然那弧度微小得如同错觉，转瞬即逝，但他眼底深处，那如同寒潭般冰封的眸底，分明掠过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像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激起的涟漪虽微，却足以证明那潭水并非死寂。
宋颂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他呆呆地看着华硕转身离开的挺拔背影，刚才那点失望被一种更微妙、更难以言喻的情绪取代。
“颂颂！可以啊你！”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怔忪。林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笑容灿烂得晃眼，“深藏不露啊！三等奖！走走走，必须庆祝一下！哥请你喝奶茶！加双倍珍珠！”
林骁的热情像个小太阳，瞬间驱散了宋颂心头那点微妙的情绪。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运气好，运气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林骁豪爽地搂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地拖着他往小卖部走，“喏，这个送你！”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包装简单的小盒子塞给宋颂，“恭喜首战告捷！”
宋颂打开一看，是一对黑色的运动护腕，质地柔软，做工精良，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银色闪电标志，很酷。
“骁哥，这……”宋颂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
“小意思！看你训练时手腕空空的，戴着这个保护一下！”林骁笑得坦荡，“走！喝奶茶去！”
两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朝小卖部走去。宋颂拆开护腕的包装，好奇地翻看着，脸上洋溢着被朋友认可的开心笑容。
就在他刚从小卖部阿姨手里接过那杯加满料的冰奶茶，满足地吸了一大口时，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极其自然地、如同摘走一片落叶般，将他另一只手里刚拆开还没来得及吃的、独立包装的小袋薯片抽走了。
宋颂愕然转头。
华硕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侧，手里捏着那袋“赃物”，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淡扫过宋颂嘴角沾着的一点奶茶渍，又扫过他手里那杯罪恶的冰饮，最后落在他惊愕的脸上。
“垃圾食品，没收。”华硕的声音平稳无波，将那袋薯片塞进自己的裤兜，动作流畅自然得仿佛天经地义。他甚至没看旁边笑容微僵的林骁一眼，只对宋颂丢下一句：“晚上加练错题。” 便转身汇入了人流。
宋颂捧着冰奶茶，看着华硕消失的背影，又看看旁边表情有点微妙的林骁，再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气得差点把奶茶捏爆！
“华！硕！你个周扒皮！强盗！还我薯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