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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泳池边的“宣示主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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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的体育课是选课走班制。宋颂本着“能躺不坐”的原则，果断选了相对轻松的游泳课——至少泡在水里不用跑圈。林骁作为游泳队队长，自然也在泳池里如鱼得水。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在波光粼粼的泳池上。游泳课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男生都在深水区扑腾或比赛。宋颂则缩在浅水区角落，套着个可笑的游泳圈，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水花，像只笨拙的旱鸭子。
“喂！颂颂！躲这儿干嘛呢？”林骁矫健的身影如同一条游鱼，哗啦一声从水里冒出来，带起的水花溅了宋颂一脸。
宋颂抹了把脸，没好气：“学渣的自我修养，远离学霸，保平安。” 他指的是深水区那几个游泳特长生。
林骁被他逗乐了，趴在泳池边，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少来！你这纯粹是偷懒！来，哥教你！保证让你摆脱这‘救生圈’的束缚！” 他说着，不由分说地伸手，抓住宋颂套在腰间的游泳圈边缘，作势要把他往深一点的地方带。
“别别别！骁哥！我惜命！”宋颂吓得哇哇大叫，死死扒着泳池边缘不肯松手。
“怕什么！有我呢！”林骁笑得爽朗，手上用了点巧劲，半哄半拽地把宋颂从角落拖了出来。他绕到宋颂身后，双手扶住他的腰侧，帮他调整漂浮的姿势，“放松，身体放平，对，就这样……腿别乱蹬，感受水的浮力……”
林骁的手掌温热而有力，带着水汽，稳稳地托在宋颂腰侧和后背上。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鼓励的笑意，耐心地指导着动作要领。阳光暖融融的，池水微凉，这种毫无保留的、带着点哥们儿义气的亲密接触，让宋颂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竟也真的在林骁的帮助下，笨拙地扑腾着，有模有样地漂浮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新奇又兴奋的笑容。
“对！就这样！颂颂你可以啊！悟性不错！”林骁也高兴起来，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宋颂光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表示鼓励，另一只手还扶着他的腰帮他稳定重心。两人靠得很近，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得像一幅青春洋溢的画卷。
“手臂划水，像这样……”林骁正兴致勃勃地比划着动作。
泳池入口处，一道颀长冷峻的身影，如同骤然降临的寒流，瞬间冻结了这片区域的温度。
华硕站在那里。他显然不是来游泳的，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深蓝色校服，裤线笔挺，皮鞋锃亮。他似乎是来找负责泳池管理的体育老师，或者只是“恰好”路过。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冰层隔绝，无法带来丝毫暖意。他的目光穿透晃动的波光和水汽，精准地、牢牢地锁定在浅水区那两个身影上——确切地说，是锁定在林骁那只极其自然地搭在宋颂赤裸肩头的手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骤然被投入冰海的寒星，瞬间敛去了所有光芒，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的审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而凝滞了几分。
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浅水区角落走来。步伐沉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巡视领地的雄狮。
宋颂正被林骁托着练习打腿，笑得没心没肺，一抬头，就撞进了华硕那双冰封的眸子里。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头顶！
林骁也察觉到了异样，扶着宋颂的手微微一顿，侧头看向来人。看到是华硕，他挑了挑眉，脸上依旧挂着阳光的笑容，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和玩味。
华硕走到泳池边，停下脚步。他没有看林骁，目光直接落在宋颂那张因为惊吓和沾着水珠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水声和喧闹：
“学生会例行安全巡查。”
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像是在宣读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章程。然后，在宋颂和林骁都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极其自然地弯下腰，朝水里的宋颂伸出手。
那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
宋颂下意识地伸出手，下一秒，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他整个人被华硕从水里轻松地“拎”了出来！
哗啦——！
水花四溅。
宋颂像只被拎出水的猫，赤着脚站在冰冷的瓷砖上，浑身湿透，水珠顺着头发、脸颊、身体不断滚落，冷得他打了个哆嗦，脑子还有点懵。
紧接着，一块干燥柔软、带着淡淡皂角清香的大毛巾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住，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
华硕的动作甚至称得上有些粗鲁，用毛巾用力地揉搓着宋颂还在滴水的头发，力道大得让宋颂头皮发麻，忍不住“嘶”了一声。
“水凉。”华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调子，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手上的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感冒发烧，别指望我照顾。”
这话听起来像是嫌弃和警告，但裹在身上的毛巾带来的暖意，以及那虽然粗暴却有效地阻止了他继续暴露在冷空气中的动作，让宋颂混乱的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他……是在关心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怎么可能！他就是怕麻烦！
林骁站在水里，看着华硕这一连串行云流水、充满独占意味的动作，从“拎人”到“裹毛巾”再到“擦头发”，眼底的玩味越来越浓。他双手撑在池边，轻轻一跃，也上了岸，水珠顺着他健硕的身材滑落。他甩了甩头发，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阳光笑容，目光在华硕和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宋颂之间转了个来回，然后半开玩笑、半是试探地开口：
“啧，□□对咱们宋颂同学，管得可真够严的啊？”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笑容带着点促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管自家小媳妇儿呢？”
轰——！
“小媳妇”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宋颂耳边炸响！他裹在毛巾里的身体猛地一僵，脸颊瞬间爆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他猛地掀开罩在头上的毛巾一角，露出涨得通红的脸和羞愤交加的眼睛，对着林骁气急败坏地吼：
“林骁！你胡说什么！谁是他小媳妇！你才是小媳妇！你全家都是小媳妇！！！”
吼完，他又觉得这话对着华硕吼好像更不对，立刻又把脑袋缩回毛巾里，只感觉脸上烫得能煎鸡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咚的声音震得他自己耳膜发麻。
华硕的动作在林骁说出“小媳妇”三个字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给宋颂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带着冰冷审视地落在林骁脸上。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和无声的警告，仿佛在说：我的事，轮不到你置喙。
他没有反驳林骁的话。
也没有承认。
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冷冷地看着他。
这无声的沉默，比任何辩驳都更具冲击力！
林骁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迎视着华硕的目光，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噼啪作响。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华硕收回目光，不再理会林骁。他伸手，将裹着宋颂的毛巾边缘又紧了紧，确保不会漏风，然后极其自然地扣住了宋颂的手腕——隔着厚厚的毛巾。
“走了。”他声音冷淡，拉着还处于震惊、羞愤、心跳失序状态中的宋颂，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宋颂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只能跌跌撞撞地跟上。他回头，看到林骁还站在原地，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滴落，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那目光里，有探究，有了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宋颂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华硕没否认？他是什么意思？林骁为什么那样看他？那句“小媳妇”的调侃像魔咒一样在脑子里盘旋，搅得他心慌意乱。手腕被华硕隔着毛巾攥着的地方，明明隔着一层厚厚的棉布，却仿佛能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道和……灼热的温度。
他像只被拎着后颈皮的小动物，被华硕不容抗拒地“提溜”着，在周围无数道或好奇、或震惊、或暧昧的目光注视下，狼狈地逃离了泳池边。身后，只留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冰冷又炽热的对峙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