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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山中暂憩 ...

  •   溪水冰冷刺骨,两人紧咬牙关逆流游行,终于靠岸。若凝回头一看,胤宸面色苍白,嘴唇发紫,脸上的血已被水冲淡,却更显虚弱。
      她不敢耽搁,一手搀起他,一手抓着湿漉漉的岩壁,沿溪而行。夕阳映入林间,金红斜照,密林深处传来鸟啼与风声。
      不久,她找到一处隐秘山洞,洞口被杂草半掩,内里干燥、空气清凉,足可避风。
      若凝迅速铺好披风,将胤宸安置其中。若凝撕开胤宸沾血衣襟,眼神霎时一沉。伤口深可见骨,周边焦黑发紫,显然不只是皮肉创伤。
      她指尖一探,眉头皱起,「……里头似乎还卡着剑尖。」
      她咬牙将衣襟割开,取出随身药粉按上,却见血渗不止。胤宸眉头紧皱,随即陷入昏厥。
      「不行……还是止不住。」若凝低声喃喃,目光焦急。
      她起身奔出洞外,熟练地沿山坡搜寻草药,翻开每一片叶子细看——终于在阴湿的石缝中找到一株断血草。她指尖带血,却毫不停顿地小心采集,包裹后疾步返回。
      洞中,火堆升起,药草被捣碎与水调匀后敷上胤宸胸口,若凝屏息替他包扎,指尖颤抖,脸色紧张。
      夜色渐浓,洞外虫鸣渐响。她捞来溪中小鱼,在火堆上以竹枝架起,浓香四起。鱼汤冒着热气,她舀起一匙,试温后喂进胤宸口中,他眉头微动,终于咽下。

      胤宸醒来时,洞中火光摇曳。若凝倚在岩壁边,捧着鱼汤望向他,眼里掠过一丝放松的光。
      「你醒了?」她轻声问。
      胤宸喉咙干涩,「我们……还在山中?」
      「嗯,刚才给你敷了草药。」她坐近些,语气平稳,「之前我与兄长曾避战乱于山中数月,那时自己上山采草药、熬汤制药,多少学会些皮毛。没想到,现在竟派上用场。」
      胤宸望着她,眼中浮出些许暖意,「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若凝沉默了片刻,低头吹了吹汤,「若天下安宁,百姓无忧……这样的生活,其实也很好。」
      火光映在她眉眼,温柔而坚毅。
      她又转眸看向洞外,「鄯善兵见我们坠河,生死不明,应该不会立刻强攻,徒然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绍安应已拿下翼洲,发现我们未归,必会来寻。只是……希望快些。」
      胤宸看了她许久,忽轻声道:「妳曾说,不知自己生辰……不如,就定今日吧。对我而言,这日……弥足珍贵。不知对妳而言……」
      若凝愣了一下,随即抬眸看他,唇角微勾,「好,就今日。往后此日,便是我的生辰。」
      胤宸怔住,片刻才笑了,笑容干净又傻气,似有些不敢相信。

      夜深风寒。胤宸忽感四肢冰冷,额冒冷汗。若凝察觉异样,摸他额头,已是滚烫。
      她急急取下自己外衣盖上,见他仍颤抖,便扶他入怀,将他紧紧抱住,额贴额,静静守着火堆。
      「撑着……你撑过来,就没事了……」
      外头风声呼啸,火光在洞内摇曳,两人紧靠彼此,如在风暴中取暖的浮木。

      天明时分,胤宸的烧渐退。洞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将军——!」
      是绍安的声音。
      片刻后,数名白泽军士兵破林而出,衣甲沾露、神色焦急,凌绍安亲自寻来,一眼看见洞前的若凝与躺在地上的胤宸,神色剧震。
      「将军!」他快步走近,眼中泛着悬着的担忧「您没事吧?!」
      若凝面色苍白,声音低哑,「先别管我……胤宸伤得太重,已昏迷两日,快带他回营!」
      绍安见胤宸气息微弱,面色灰白,连忙转身大喊:「快!用担架!立即抬他回营,通知军医备好药!」
      士兵立刻上前协助,将胤宸小心抬上马车。白泽军终将两人送回军营。

      回营后,正德立刻为胤宸处理伤口。
      他翻开纱布时脸色一沉,「……竟还有断剑残片卡在体内,这毒发是因为剑尖上的药粉。」
      若凝脸色一白,咬紧牙关。
      「这病势凶险,高烧不退……能不能过这一关,就看今晚了。」正德低声道。
      夜深如墨,帐中灯火微颤。
      若凝坐在榻边,一边为胤宸更换冷巾,一边忍着倦意。她眼神熬红,指尖却依然稳定。

      胤宸终于在清晨前缓缓转醒。他睁开眼时,看见若凝伏在身旁木椅,手支额头,眼睛半闭,疲惫难掩。
      他动了动手指,发出一声轻响。若凝立刻惊醒,眸光对上胤宸的眼,微愣「你醒了!」,随即伸手探他额。
      「退烧了!」她眉眼放松,唇边一抹疲倦却欣慰的笑浮现,「等我唤军医。」
      她起身出帐,披风在夜风中微微一震,脚步迅捷,神色沉静而克制。帐外天色尚暗,东方才隐隐透出鱼肚白,一层薄雾笼罩整个军营,火光与雾气交织,仿佛一道朦胧的梦境。
      军医早在帐边候着,一见将军离去,立刻入帐施诊。他翻开胤宸的衣襟,轻手细看那已微微红肿的伤口,气味虽仍带些余毒气息,但伤口周边已不再发黑。
      军医点头:「毒气已退,脉象稳定……再服药两日,应无大碍。」
      帐帘再度一掀,绫鹰快步趋前,低声禀报:「京中来信,似有要事。」
      若凝听闻,微一颔首,目光掠过床榻上的胤宸,确定他暂无大碍,这才转身,快步离开。
      正德则弯身继续为胤宸细细换药,他的动作熟练而稳妥,动作间却不□□露出心疼神情。药包换妥后,他长叹一口气,低声交代:「后头的事,就交给你们家仆照料了。」
      「是。」家仆长亿上前接手,态度恭敬,动作也小心翼翼。
      他一边轻轻理着被角,一边压低声音说:「世子,您这回可吓坏我了,您昏迷了整整三日,将军为您三日三夜未阖眼,几乎不曾离开帐内一步。奴才看得心惊胆颤……」
      胤宸闻言,手指微微收紧,神情顿了一瞬,眼神从空茫中缓缓看向长亿道:「你说什么?她守了我三日?」
      长亿应声道:「是啊!若非您醒来,只怕她还要撑着不肯歇息。」
      胤宸的眼神缓缓转向帐门。她才刚离开的地方,布幔依旧微微飘动,仿佛残留着她的气息。他望着那片动静,神色渐渐变得复杂,目光里交织着惊讶、悸动与一丝说不清的悔意。
      良久,他轻轻一笑。
      那笑容极淡,不含喜悦,倒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一种早该懂,却直到今日才被击中的答案。
      「世子?您哪里不舒服吗?」家仆担忧地凑前查看。
      他摇了摇头,目光远远落在晨光逐渐渗入的布幔上,语气低沉却清晰:「……不,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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