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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糖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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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金辉透过沈宅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胡桃木餐桌上流淌。空气里弥漫着现烤面包的麦香、煎蛋的焦香,还有林逸面前那碗特调水果酸奶的清甜气息。
沈逸坐在桌边,姿态慵懒地趴在交叠的手臂上。浅金色的发丝柔软地散落,遮住了小半光洁的额头。他嘴里叼着半片涂满蓝莓果酱的烤吐司,碧蓝的猫瞳半眯着,带着初醒的懵懂和满足,像只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大猫。头顶那对三花色的猫耳朵彻底放松下来,软软地贴着发丝,随着他咀嚼的动作,**极其惬意地、幅度极小地抖动着耳尖**。那条同样花色的猫尾巴,更是毫无防备地垂在椅子后面,尾巴尖儿那簇蓬松的绒毛,**极其自然地搭在了旁边林逸坐着的椅子腿上**,偶尔还无意识地蹭一下。
“唔……爸,” 沈逸咽下嘴里的吐司,声音带着点含混的鼻音,软软的,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冰冷疏离。他碧蓝的猫瞳看向正在给他杯子里倒牛奶的林逸,里面漾动着清晰的依赖和一丝孩子气的抱怨,“今天的煎蛋……边边有点焦了。” 他伸出筷子,戳了戳自己盘子里那个边缘带着点金黄焦脆的煎蛋,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一个小疙瘩,头顶的猫耳朵也跟着不满地抖了抖。
林逸正小心翼翼地端着牛奶壶,生怕洒出来。听到儿子这软糯的抱怨,白色猫耳瞬间警觉地竖起转向沈逸!碧蓝的猫瞳里先是掠过一丝紧张,低头仔细看了看沈逸盘里的煎蛋,边缘确实有一点点过火的金黄,但整体蛋白嫩滑,蛋黄溏心,明明是他最爱的火候!
“焦了?!” 林逸的声调瞬间拔高,带着点炸毛的委屈,白色猫尾“唰”地一下高高翘起僵直!尾尖的绒毛都炸开了,“哪里焦了!明明刚刚好!溏心的!你昨天还说就喜欢这样!” 他放下牛奶壶,白皙的脸颊因为被“挑剔”而微微鼓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碧蓝的猫瞳控诉般瞪着沈逸。那神态,比起生气,更像是在撒娇和被“冤枉”后的委屈巴巴。
沈逸看着林逸瞬间炸毛的样子,碧蓝的猫瞳里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转瞬即逝。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用筷子尖儿把那点“焦边”特意挑出来,举到林逸眼前晃了晃,声音拖得更长,带着点故意的娇气:“喏,这里,都黑了!苦的!” 头顶的猫耳朵配合地抖了抖,表达着“委屈”。
“沈逸!” 林逸彻底炸了!白色猫尾疯狂甩动,拍打着椅背,发出“啪啪”的轻响。他伸手想去抢沈逸的筷子,“小没良心的!爱吃不吃!下次你自己煎!” 他碧蓝的猫瞳因为激动而水润润的,脸颊绯红,完全是孕早期那个被激素支配、一点就炸的“娇气包”重现。
“好了。” 一直沉默用餐的沈憬放下刀叉,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稳住了餐桌上的“猫飞猫跳”。
他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金边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炸毛控诉的林逸,又落在“委委屈屈”举着焦蛋边的沈逸身上。沈憬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勾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纵容。
他没有责备沈逸的“挑剔”,也没有立刻安抚林逸。而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越过餐桌,精准无比地用叉子叉走了沈逸筷子上那点被嫌弃的“焦边”**,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然后在沈逸微微睁大的碧蓝猫瞳和林逸瞬间呆滞的目光注视下,沈憬极其自然地将那点“焦边”送进了自己嘴里,咀嚼,吞咽。整个过程面不改色,沉稳如山。
“火候刚好。” 沈憬放下叉子,目光重新落回沈逸脸上,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下次想吃更嫩的,提前说。”
沈逸:“……”
他看着父亲面不改色吃掉“焦边”的样子,再看看旁边因为沈憬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而彻底懵掉、炸毛都忘了收的林逸。碧蓝的猫瞳里那片强装的“委屈”瞬间破功,一丝极其浅淡、却真实无比的笑意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他几不可查地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哦”,低下头,**极其自然地用筷子戳破了盘子里那个溏心煎蛋**。金黄的蛋液流淌出来,瞬间被他用吐司片蘸着送进了嘴里,动作带着点小报复般的满足。头顶的猫耳朵也重新惬意地抖了抖,尾巴尖儿在林逸的椅子腿上无意识地蹭了蹭,喉咙里甚至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小奶猫满足时的“咕噜”声。
林逸看着父子俩这无声的“交锋”和瞬间的“和解”,再看看自己盘子里那个完美的煎蛋,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炸毛有点傻。他白色猫尾蔫蔫地垂了下来,耳尖的绒毛也软塌塌的,碧蓝的猫瞳带着点小委屈和小幽怨,偷偷瞪了沈憬一眼——都怪他!干嘛那么惯着崽崽!害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笨蛋!
沈憬仿佛没接收到林逸的怨念信号。他拿起手边的咖啡杯,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沈逸低垂的、沾着金黄蛋液的唇角,又掠过他搭在自己伴侣椅子腿上、惬意蹭动着的猫尾巴尖儿。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带着一种无声的掌控和了然。
早餐在一种微妙的、带着暖意的氛围中继续。
沈逸吃着蘸满蛋液的吐司,碧蓝的猫瞳因为满足而微微眯起。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抬起头,看向沈憬,声音恢复了点平日的清冷,却依旧带着一丝在父母面前独有的放松和……不易察觉的依赖:
“爸,竞赛班的训练时间改了,晚自习延长一小时。” 他皱了皱鼻子,头顶的猫耳朵因为提到“延长”而不满地抖了抖,“**好烦。**” 这句抱怨,不再是冰冷的陈述,而是带着点孩子气的、寻求理解和支持的意味。
沈憬端起咖啡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看向沈逸,清晰地捕捉到了儿子眼中那片冰封湖面下,此刻因课业压力而泛起的一丝真实的烦躁涟漪。这种在父母面前毫不掩饰的情绪流露,是信任,也是依赖。
“知道了。” 沈憬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需要接,提前说。” 简单的回应,没有过多安慰,却蕴含着最坚实的后盾意味。
沈逸几不可查地“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早餐。那点因为课业延长带来的烦躁,似乎因为父亲这简短有力的承诺而消散了不少。他拿起一颗放在手边的蜜桃糖,熟练地剥开粉色的糖纸。
就在他准备将糖丢进嘴里时,指尖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碧蓝的猫瞳瞥了一眼被揉成一团的糖纸,又极其自然地、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倦怠,**随手将糖纸朝着餐桌旁边的垃圾桶方向一弹。**
粉色的糖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小小的弧线。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落地声。
糖纸没有落入敞口的垃圾桶,而是**落在了光滑的地板上,距离垃圾桶边缘只有几厘米**。它在晨光中折射出一点迷离的粉光。
沈逸似乎没注意到,或者根本不在意。他已经将那颗晶莹剔透的蜜桃糖丢进了嘴里,左颊因为含糖而微微鼓起,碧蓝的猫瞳满足地眯起,头顶的猫耳朵惬意地抖了抖。
林逸正小口喝着酸奶,白色猫尾在椅子后面小幅度地晃悠。沈憬的目光则掠过地上那张小小的粉色糖纸,镜片后的眸光微微一闪,随即恢复沉静,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晨光安静流淌,餐桌上的食物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沈逸含着糖,享受着这片刻的、在父母面前毫无保留的放松与亲近。昨夜的心悸、混乱、顾逢野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注视……似乎都被这晨光与蜜桃的甜香暂时驱散。
他身后的地板上,那张粉色的糖纸静静躺着,像一枚被无意遗落的小小印记,等待着某个必然会将它拾起、如同拾取圣物般珍藏的疯狂信徒。
晨光穿透市一中高大的梧桐树冠,在通往教学楼的林荫道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斑。空气里残留着露水的清新和早餐摊的烟火气,喧闹的人声如同涨潮的海浪,在沈逸踏进校门的瞬间,便自动向两侧分开,留下一道无形的真空带。
沈逸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步伐不疾不徐。晨光勾勒出他挺拔清瘦的身影,浅金色的发丝在光线下泛着冷调的光泽。他微微低着头,兜帽没有拉起,但那对标志性的三花色猫耳朵,此刻却**警觉地竖立着**,耳尖的绒毛在微凉的晨风中几不可查地抖动,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无声地驱散着周遭试图靠近的一切窥探和喧嚣。碧蓝的猫瞳低垂,视线落在自己脚前几步的地面,眼神平静无波,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冰湖泊,倒映着匆匆闪避的鞋影和摇曳的树影,却映不入半分情绪。
周身散发的气场不再是昨夜在沈宅餐厅里那带着孩子气抱怨的柔软,而是重新凝结成了坚不可摧的、生人勿近的冰冷屏障。昨夜在父母面前炸开的尾巴,此刻也**极其安静地、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垂在身后**,尾尖的绒毛不再蓬松惬意,而是微微向内收敛,形成一个戒备的弧度。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漠然,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打闹、窃窃私语,都只是拂过冰面的微风,激不起半分涟漪。
“逸哥早!”
“逸哥!”
几个同班男生试图打招呼,声音在触及沈逸周身那无形的冷气时,瞬间卡壳,讪讪地收了声,只换来沈逸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目光甚至没有偏移半分。
他像一座移动的冰山,沉默地穿过喧闹的走廊,走向初一(1)班教室。教室门口,时云一正眉飞色舞地和几个男生吹嘘着什么,娃娃脸上洋溢着过剩的精力。看到沈逸走近,他立刻像被按了开关,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逸哥!早啊!今天气色不错!” 时云一试图活跃气氛,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沈逸那对竖立的猫耳朵和明显疏离的尾巴。
沈逸的脚步没有停顿,碧蓝的猫瞳淡淡地扫了时云一一眼,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纯粹的、看待背景板般的漠然。他几不可查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径直越过他,走进了教室。
门在他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噪音。
教室里的空气似乎也比外面凝滞几分。早到的同学或埋头看书,或小声交谈,但当沈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所有的声音都默契地低了下去。目光如同聚光灯般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探究、敬畏,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沈逸对此恍若未闻。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靠窗的位置。目光在触及座位的刹那,碧蓝的猫瞳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麻烦”的波动,快得无法捕捉。
他的课桌和椅子,依旧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文具摆放得如同用尺子量过。旁边的座位(顾逢野的座位)同样如此。
沈逸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带着惯有的利落和一丝刻意压制的力道,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刺响。他将书包塞进桌肚,拿出课本和笔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一丝多余的目光投向旁边。
然而,就在他刚坐稳的瞬间——
一股极其熟悉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冷冽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无声地、不容抗拒地漫延过来,瞬间侵入了他的感官领域。
顾逢野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旁边。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坐姿端正如同标枪,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摊开的物理竞赛题集。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硬朗而沉静,仿佛昨天篮球场那暴戾的一幕从未发生。只有他翻动书页时,指尖带着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谨慎,泄露了肋下伤口的隐痛。
沈逸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他没有转头,但碧蓝的猫瞳在书页上方微微抬起,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扫过顾逢野专注的侧脸,落在他握着笔的、指节分明的手上。那双手,昨天曾爆发出骇人的力量,格开了伸向他尾巴的骚扰。
一股极其细微的、混杂着被窥视的烦躁和……一丝被强行唤醒的、不合时宜的心悸,再次在沈逸左胸腔深处蠢蠢欲动。他强行压下那股陌生的躁动,将目光死死钉在自己摊开的书页上,指尖无意识地用力,在书页边缘留下一个清晰的折痕。
顾逢野似乎完全沉浸在题海中。他的目光专注,笔尖在草稿纸上流畅地演算着复杂的公式,发出沙沙的轻响。然而,沈逸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如同实质般的、灼热的视线,如同最忠诚的影子,始终盘踞在自己身上,未曾离开分毫。每一次翻书的动作,每一次指尖划过纸面的微响,都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存在感,挑战着他竭力维持的冰冷堡垒。
这无声的、粘稠的注视,比任何言语都更让沈逸感到一种被侵犯的恼怒。他烦躁地从裤兜里摸出一颗蜜桃糖。粉色的糖纸在指尖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看也没看,极其利落地剥开糖纸,**随手将揉成一团的糖纸丢进桌肚角落的垃圾袋里**,动作随意得像丢弃一张废纸。然后将那颗晶莹的硬糖丢进嘴里。
左颊因为含糖而微微鼓起。清甜的蜜桃香气在口腔弥漫开来,带来一丝短暂的安抚。他几不可查地眯了下碧蓝的猫瞳,头顶竖立的猫耳朵似乎放松了极其微小的一丝弧度。
然而,就在他舌尖卷着糖块,试图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书本上时——
旁边,顾逢野演算的笔尖极其轻微地停顿了一下。
沈逸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顾逢野那只放在桌下的手,**极其迅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准和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探向了桌肚深处!**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桌肚的阴影里,如同最灵巧的捕食者,**极其精准地、不容置疑地捏住了沈逸刚刚丢弃的那张、还残留着指尖余温和蜜桃甜香的粉色糖纸!**
动作快如闪电,又轻如鸿毛!
顾逢野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摊开的题集上,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无意识的习惯。他极其自然地将那张小小的糖纸攥在手心,然后**极其自然地放进了自己校服外套内侧、那个最贴近胸口的口袋里**。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多余的解释。做完这一切,他继续演算,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逸的呼吸有瞬间的凝滞!碧蓝的猫瞳深处,那片冰封的湖面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一股强烈的、被冒犯的冷意混合着一种被彻底看穿的羞恼,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他的心脏!他猛地侧过头,冰冷的视线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狠狠刺向顾逢野!
顾逢野仿佛感受到了那冰冷的注视。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迎上沈逸带着怒意的碧蓝猫瞳。那眼神里没有慌乱,没有歉意,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贪婪的专注和一种扭曲的满足感。他甚至几不可查地、对着沈逸微微勾了一下唇角,那弧度极淡,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挑衅和……占有。
沈逸的指尖瞬间收紧,捏皱了书页!左胸腔那颗该死的心脏,在顾逢野那无声的挑衅和刚刚完成的“收集”仪式刺激下,再次失控地狂跳起来!咚咚咚!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他摇摇欲坠的冷静!
他强迫自己转回头,死死盯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试图用冰冷的理性冻结那恼人的心跳和沸腾的怒火。但头顶那对三花色猫耳朵,却因为主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再次绷紧竖立,耳尖的绒毛微微颤抖着。
桌下,那条垂着的猫尾巴,也极其烦躁地、带着警告的意味,猛地甩动了一下,尾尖的绒毛扫过椅腿,发出极其轻微的“啪”声。
顾逢野的余光贪婪地捕捉着这一切——沈逸紧抿的薄唇,绷紧的猫耳,烦躁甩动的尾巴,还有那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的、因自己而起的剧烈心跳和冰冷怒火。
巨大的满足感和扭曲的兴奋感瞬间淹没了肋下的隐痛。他低下头,继续演算。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仿佛变成了无声的凯歌。
他的“猎物”,高冷如冰。
他的“领地”,再添珍藏。
这场无声的角力,在每一个被丢弃又被拾起的糖纸瞬间,在他每一次贪婪的注视下,持续升温。冰山之下,暗流汹涌,无人知晓那冰封的外壳,何时会被那滚烫的、扭曲的执着彻底熔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