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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杯气泡水 ...

  •   望椿莱上报完江冬暖的节目,淡定地从舞台侧面的楼梯下场,站在观众席边上,视线跟随着从后台出场的江冬暖。

      江冬暖对舞台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面对着密密麻麻一片对她喝彩和鼓掌的观众,她得体地淡笑着,朝观众席鞠了一躬。

      而后,微微偏了偏头,径直看向了台下的望椿莱。

      望椿莱呼吸一滞,捏着节目卡片的手紧了紧。

      好在江冬暖只是对她勾了勾唇,没有看她太久,掌声停止后她就抬起纤细的手臂,架着小提琴,谱出她的乐章。

      温柔婉转的琴声响起,台下躁动的人纷纷安静下来,整座礼堂只剩下江冬暖拉出的乐曲余音在回荡。

      舞台灯光打在她身上,使得所有人都看清了台上的人。

      她身着白裙,手臂挥舞间曳曳生姿。那身洁白在这一刻宛如变成了细腻的羽毛,连聚成为她张开的羽翼。

      她像一只优雅漂亮的白天鹅,仅是站在那里,颔首垂头间就能吸引整个人间。

      这一刻,所有人都愿意为她注目,为她驻足。

      她在舞台上站着,灯光在她的衬托下都显得黯淡。

      好像她不属于舞台,而是舞台属于她。

      她说过,她喜欢春天。但她不知道,春天更想朝她奔去。

      望椿莱的目光好似生来就该被江冬暖捕获,无论看多少场江冬暖的演出,她都会被摄去心神。

      定定地看着,望椿莱的思绪逐渐飘远,她回想起刚才休息室里发生的一切。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江冬暖这话一出,望椿莱的大脑立马就宕机了,她呆呆地思考了很久江冬暖这句话的意思,等反应过来后,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

      江冬暖很尊重她,没等到回答,她就没有任何动作,唯有脸上还留有一抹笑。

      望椿莱脑子里一片空白,开口时甚至有些口齿不清:“为……为什么?”

      她说这句话不是因为真的想知道江冬暖要抱她的原因,而是因为这是江冬暖第一次那么直白、又那么客气地询问她能不能抱一下;她只觉得像是有一股激流把她全身上下都冲了一遍,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下意识地吐出这三个字。

      谁料到,她一句“为什么”出口,江冬暖竟直闭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望椿莱敏锐地听到了,一颗心立马提起来,被高高地悬起。

      这是……对她失望了吗?

      望椿莱嘴唇嚅嗫,想说些什么,江冬暖却再一次打断了她。

      “阿莱。”江冬暖的语气含有太多情愫,最多的是无可奈何,“这次我有一点……不太想找借口了。”

      望椿莱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江冬暖。

      外头掌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江冬暖看一眼休息室的门,忽然走上前一步,抱住了望椿莱。

      身上是柔软又温暖的触感,鼻翼间满是江冬暖身上特有的香味。望椿莱怔怔地被江冬暖搂在怀里,整个人连发丝都变得无比僵硬。

      江冬暖没抱她太久,很快松开了她。但短短两三秒钟的拥抱,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怀中温软抽离,望椿莱木然抬头,脸上的神情用失魂落魄来形容也不为过。

      见望椿莱还傻站着,江冬暖眉眼弯起,抬起手屈着手指在望椿莱的额头轻敲两下,声音温着:“上台了,小主持人。”

      望椿莱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冷静地从休息室出去,又走上台致辞的了。她浑浑噩噩的,只能好歹维持住她的体面。

      她不明白她和江冬暖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可潜意识里,她又隐隐约约地知道。

      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比前面的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望椿莱的思绪骤然回笼,目光聚焦,看清台上鞠躬的人的身影。

      演出已经结束了。

      江冬暖微微躬身后又站直,下台前,她再次看了一眼望椿莱。

      望椿莱的心猛地跳动一下。

      江冬暖在用口型无声地与她说话,隔着遥遥之距。

      我等你。

      望椿莱一向很有职业素养,不管做什么事,她都会尽心尽力。

      但现在,她有些分心了。

      心不在焉地报完剩下的节目,在活动最后致上结束辞,下午六点整,整场文艺汇演终于完美地拉上幕布。

      望椿莱没有急着去休息室找江冬暖,她先回到后台,从她的柜子里抱出了她买的那一束向日葵,准备送给江冬暖。

      将向日葵小心翼翼地抱着,望椿莱走向休息室,仍然觉得恍惚。

      灯光,呐喊,掌声。一切都像一场梦。

      时间有些晚了,大多参赛着和观众都去吃晚饭了,大礼堂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被笼罩于夜色之中。

      望椿莱抱着花,走得有些慢,等走到休息室门外时,身后传来令她熟悉又安心的女声:“阿莱。”

      正要去按门把手的手臂一僵,望椿莱转身,看见了让她混沌了一下午的人。

      江冬暖已经换下了礼裙,穿着常服,唇色也不那么深了。

      梦境里那只高贵的白天鹅,现在正在凡间,温柔地唤她“阿莱”。

      望椿莱抱紧了怀里的向日葵,心里紧张得要命,浅浅地勾起一抹笑,掩饰好她的几分不自然:“冬暖。”

      江冬暖也扬着唇角,一步步朝望椿莱走近。直至离望椿莱还有四五步的距离时,一道男声不适时地打破了两人之间和谐的氛围。

      “江冬暖!”

      望椿莱反应得比江冬暖本人还快,几乎是声音响起的下一秒,她就偏头看向了突然出现在走廊里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西装,可他脸上尚有稚嫩,压不住他的衣装。仅一眼,望椿莱就认出了他是江冬暖同专业的同学。

      男人手上抱着玫瑰花,又是特地来这里找江冬暖的。他的心思,望椿莱不用想都知道。无非是来祝贺江冬暖演出成功,然后邀请江冬暖共进晚餐。

      空旷的走廊上仅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都抱着花束,目的也相同,多少有点尴尬。

      望椿莱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干脆垂眸,沉默地看怀里的向日葵。

      她看不见江冬暖的表情,只能听见男人在朝她们靠近:“江冬暖,你今天的表演特别精彩,我……”

      “不好意思。”江冬暖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男人的话,语气淡淡的,透露出一股疏离,“我想先和我朋友说话。”

      柔中带冷的一句话迫使望椿莱一瞬间抬起头寻找江冬暖,对方背对着她,双手随意地放进衣服口袋里保暖,模样淡定又自然,满是不在意。

      江冬暖说完,男人面色一变,紧接着开口:“江冬暖,我就只想说几句话,你能不能……”

      “我对男的不感兴趣。”往日总是温柔的江冬暖此时连说话都不太耐烦。

      她无视一脸菜色的男人,轻身就走,不忘伸手抓住愣在原地的望椿莱的手腕,扯着她一起往休息室里走。

      “啪啦”一声,休息室的门被关上,将两人与门外的男人彻底隔绝开来。

      进了休息室,江冬暖有些冰凉的手在望椿莱纤细的腕上停留了半刻才收回。

      望椿莱绷着一口气,手腕上凉丝丝的感触久久无法消散。

      江冬暖拉着她走时面色冷冷的,可抓着她的手却柔柔的,压根没用几分力气,望椿莱只能感受到对方指腹间的柔软。

      垂在身侧的右手小指不经意地动了动,望椿莱再抬眸,发现江冬暖又恢复了平常温温柔柔的样子,虽然没在笑,但她眼神是温和的。

      休息室里只剩她们俩了,她们不说话,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望椿莱想了想,决定先打破沉默,勾起唇,开玩笑道:“那么伤人呀?他一句话也没说完呢,你转身就走了。”

      望椿莱本以为江冬暖对于这个玩笑会一笑而过的,可出乎她的意料,江冬暖不但没笑,反而一脸认真地反问:“你希望我和他说话吗?”

      对上江冬暖的眸子,望椿莱嘴唇微张,欲言又止,最后也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江冬暖问得太认真了,问出的问题也将望椿莱打了个措手不及。

      许久没听见望椿莱的答复,江冬暖没有任何不耐烦柔声催促:“嗯?”

      望椿莱很害怕江冬暖用这样的语调和她说话,她怕她一听,就什么都想告诉给她了。

      全身上下的矛盾都在挤压刺激着望椿莱。过了大半响,她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你喜欢的话。”

      我希望你和喜欢的人说话。

      这是望椿莱掩埋了三年的心声,直至今日,这都是望椿莱的愿望。

      可现在,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望椿莱僵硬地站着,在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将要冷却之前,江冬暖终于出声了。

      “唉。”她叹了口气,“我不喜欢。”

      “噢。”望椿莱应,“那我就不希望。”

      江冬暖好似真的很无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目光落在望椿莱怀里的向日葵上,换了个话题:“这是?”

      “啊,我今天早上去买的。”江冬暖这一提,望椿莱才想起她的主要目的。

      她将花束朝江冬暖那儿递了递,笑着说:“送你的。庆祝我们冬暖又顺利完成一次演出。”

      江冬暖总算笑了,伸手接过那束向日葵:“很漂亮,我很喜欢。”

      看着江冬暖细细地抚弄向日葵的花瓣,好像是真心喜欢的样子,望椿莱脑海中浮现刚才走廊上那位西装男人的脸。

      “冬暖,”望椿莱想了又想,有些忍不住了,而在江冬暖看她时这种“忍不住”尤为强烈,“和玫瑰比起来,你更喜欢哪个?”

      不经意间就说出来的话如同一块巨石砸进了望椿莱心里平静的水面,以至于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嗯……”望椿莱脸热,想为自己辩解一下,“我意思是……”

      “更喜欢你送的。”

      望椿莱一愣:“嗯?”

      “我说,”江冬暖一字一顿,“我最喜欢你送的。”

      明明可以说更喜欢向日葵,但江冬暖偏偏要说“更喜欢你送的”。

      就好像,只要是望椿莱送的,无论是什么,江冬暖都喜欢。

      想到这样的解释,望椿莱唇一张,脸“唰”一下红了。

      望椿莱在休息室里换好衣服,两人收拾一番,赶在清洁阿姨进来打扫卫生之前出了大礼堂,接着随便在食堂里吃了点东西。

      她们两个人都是本地人,家离学校近,因此都申请在校外居住。所以饭后她们也没顺着人群回寝,而是出了校门,去坐地铁回家。

      时间尚早,反正对于那些要在圣诞夜与亲人、友人或爱人在外游玩的人来说的确还早。望椿莱与江冬暖上车后,列车里的人格外少,只有几个上班族满面疲惫地坐在位置上,阖着眼休息。

      空位太多,望椿莱和江冬暖找了个周围没人的地方坐下了。

      列车行驶,疾驰而发出的“轰隆”声不绝,与此同时,车厢里的小电子屏正播放着视频,大多是最近的小广告。

      电子屏里传出的说话声好歹让列车里显得不那么冷清。

      列车过了约莫两个站,电子屏突然播放起喜气洋洋的圣诞祝福视频,屏幕中火红一片,还响起了大家耳熟能详的圣诞歌。

      “Merry Christmas. I give you my heart...”

      望椿莱看了一小会儿,笑了声,微微侧头对江冬暖说:“冬暖,圣诞快乐。”

      “你也是,”江冬暖也笑着,“圣诞快乐。”

      望椿莱心里甜甜的。她傻傻地笑几声,几秒后,却又有些自责地蹙起眉:“我都没有给你准备圣诞礼物。”

      江冬暖轻笑:“我也没有。”

      “你有。”望椿莱看她,“你给我画了圣诞树。”

      “那是昨天的事情。”江冬暖说得一本正经。

      望椿莱听了,嗔她一眼:“也算。”

      江冬暖莞尔,指了指怀中的向日葵:“那这也算。”

      这天晚上,两个人都异常幼稚,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在进行一些没有意义的、无聊的斗嘴。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感觉让望椿莱十分放松。

      两人对话间,列车又到了一站。两个少女从站台走进车厢,脸上是快乐的笑容,语气也难掩兴奋:“外面居然下雪了。”

      “是啊,今天还刚好是圣诞节,太巧了吧。”

      两个少女在车厢的另一头坐下,对话声再也听不见。

      望椿莱若有所思,居然下雪了。

      与往年不同,今年的初雪比以前的任何一年都要早。但相同的是,今年的初雪,她们仍是和江冬暖一起渡过的。

      暗自喜悦着,望椿莱偏过头看江冬暖,却见对方正垂首,素白的手指轻轻打理着向日葵花束的包装纸。

      将在意表现得淋漓尽致。

      江冬暖打理得认真,望椿莱也不出声打扰她,就坐在她身边做一个安静的陪伴者。

      视线里,江冬暖用指腹一寸寸抚摸过向日葵的花瓣和花蕊,可就在要抚去包装纸的褶皱时,她却突然愣住了,动作一顿。

      然后望椿莱就眼睁睁地看着江冬暖从包装纸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粉色的小卡片。

      眼看着江冬暖开始阅读卡片上的字,望椿莱眉心一跳,连忙坐直了身子,焦急的情绪使她无意识地将手搭在了江冬暖的大腿上:“那个……这张卡片是买花的时候店员送的,我……”

      “我也是。”江冬暖突然说。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望椿莱什么也反应不过来,未说完的话被咽回肚里,只愣愣地眨了下眼:“啊?”

      江冬暖再次看了一遍卡片上向日葵的花语,而后将手中的卡片翻了个面,让望椿莱看清了卡片上的那一句“我会永远朝向你”。

      望椿莱还在愣神,江冬暖又再一次开口:“我也是。”

      列车停停走走,又有几个乘客下了车。

      不知何时起,她们所在的这节车厢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于是被江冬暖这么深深地凝视着,望椿莱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个小世界里。

      小世界的主人,名叫江冬暖。

      望椿莱呼吸渐急,两片唇瓣开开合合,一句完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张卡片,望椿莱本来并不想让江冬暖看见。可她贪心了,想将自己的心意寓于卡片中,通过向日葵的花语告诉江冬暖。

      她从来不是个胆大且直白的人,就算愿意把卡片送给江冬暖,她也要把它藏在包装纸的夹层之中,既希望江冬暖看见,又不敢让江冬暖发现。

      而现在,江冬暖不仅看见了,还认真地对她说,她也是。

      隐藏了三年的喜欢本无归处,如今,却触到了另一片软海。

      望椿莱无端生出一种慌张感,她像是一只没有系好线绳的氢气球,逃避着,想要远走,甚至与江冬暖对视的勇气也没有:“我不是……”

      “不是”些什么,她喃喃许久,也没说出来。

      江冬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她今天叹的第三口气,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始作俑者却还在装傻,一味地埋头,不敢正视自己发烫的心脏。

      “轰隆——”

      列车发出巨响。

      小电子屏上的广告还在继续,先前为列车带来热闹,现在却只有吵。

      “阿莱。”江冬暖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成为两人之间挑破那层薄到透明的窗户纸的人。

      望椿莱不动,她便抬手,手掌轻轻托住望椿莱的脸,略微用了点力,掰正望椿莱的头,让望椿莱直视她。

      望椿莱的眼有点红,眸中水光泛滥,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将自己的脸从江冬暖掌上移开。

      有点乖,也有点可怜。

      江冬暖垂眸看着她,眼里情绪疯狂地翻涌着,望椿莱从没有见过江冬暖这么具有侵略性的一面。

      保持这样的姿势大半晌,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望椿莱看见江冬暖朝她靠近,她下意识闭上眼。随即唇角一热,那是……

      江冬暖在亲吻她的唇角。

      望椿莱瞪大眼,什么别扭逃避她都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只能感受到唇边有什么软软的、温热的东西贴着,带着属于江冬暖好闻的气息。

      像金秋落下的梧桐树叶,轻轻的,悄无声息,可是望椿莱的心里翻涌起了涛天骇浪。

      亲吻比拥抱更显得漫长,江冬暖吻她时,时间像是被慢放了,声音也被延迟了,她们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的存在。

      望椿莱被轻吻着,呼吸都止住了,直到大脑供氧不足,她开始控制不住喘息,江冬暖才慢慢地离她远了些。

      “望椿莱。”江冬暖的语气是破罐子破摔的无奈,“我喜欢你,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得出来?”

      “扑通——”

      悬挂许久的水滴落入了大海的怀抱。

      飘在半空中的氢气球被人牢牢地握好。

      如同尘埃落定,望椿莱怔怔地望着江冬暖满是爱意的眉眼。

      遇见江冬暖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成为谁的首选。

      可遇见江冬暖后,她所有自暴自弃的想法都被推翻。

      认识以来,江冬暖的每一次出游都只与她相约。

      即便是有重要来电,江冬暖也会先听她的未语之言。

      地铁到站购票,江冬暖总让她在前。

      每一场演出结束,江冬暖都会第一时间向她报备。

      江冬暖的手绘圣诞树礼物,只有她一个人拥有。

      江冬暖歌单里的每一首歌,演唱者都是她化名的“念冬”。

      下台后面对追求者纠缠,江冬暖竟然先在意她的感受。

      初识那天,江冬暖告诉她,不要礼让别人而委屈自己。

      可她们成为朋友的这几年来,江冬暖常常以她为先。

      江冬暖对她实在太好,这让她贪心,喜欢上了江冬暖。

      她曾不止一次地认为,她永远也不会怀疑自己对江冬暖的喜欢。因为她喜欢上的,是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

      害怕心意坦露会使两人越走越远,三年来她都没敢越界,只陪在江冬暖身边,安分地做着江冬暖的知心好友。

      今天,江冬暖却亲自打破了她们之间的界线,亲吻她,告诉她,她喜欢她。

      虽然早感受到江冬暖对她溢出的喜欢,可在江冬暖确确切切地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前,她总是不断麻痹自己,不敢相信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直至刚才,江冬暖捧着她的脸,用比林间涓涓清溪更为温柔动听的声音向她表明心意,她心间的巨石猛地一响,终于落定。

      情绪从惊慌,惊喜转为庆幸。

      她很荣幸,能成为江冬暖第一个喜欢的人。

      江冬暖让她知道,她也可以是一个人的首选。

      无数乱七八糟的思绪疯狂挤入望椿莱的大脑,但她准确地抓住了那条以时间为节点的细线,紧握于手心之间时,与江冬暖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成为一幅又一幅画面展示在她眼前。

      心跳声大到要把地铁飞驰的轰鸣声掩盖,望椿莱深深地看着江冬暖,恍惚中想起不久前来自江冬暖的轻吻与表白,她的脸后知后觉地开始变红。

      指甲掐着手心的肉传来微微痛感,望椿莱咬住下唇,毫不掩饰地纠结,还不知道要怎样回应江冬暖。

      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地铁的到站播报通知在列车内回响:“女士们先生们,列车即将到站。下一站,幸福路。”

      接着,英文版本的播报通知开始,片刻不停。

      在嘈杂的环境中,望椿莱习惯性仰头去看车厢壁上实时变化更新的电子站台屏,还没有清楚上头的字,右手突然覆上一道柔软。

      江冬暖握住了她的手。

      江冬暖的手微凉,仿佛带着无限的勇气。她握住望椿莱的力度很小,但望椿莱觉得,自己被江冬暖紧紧地牵住了。

      犹豫过后,望椿莱下定了某种决心,回头与江冬暖对视。那一霎,名为暧昧的火花喷薄而出,泛滥着,在两人狭小的距离间交缠,形成爱的颜色,编织出叫作现实的梦,星星点点,格外醒目。

      望椿莱被江冬暖覆住的手手指微蜷。她想,原来真的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发现望椿莱在走神,江冬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问:“下车么?”

      列车速度渐缓,轰鸣声随之减弱,地铁播报员官方的声音再度响起,列车就要靠边停下了。

      可望椿莱早就靠岸了,像一只海面上漂泊数载的小舟,终于找到属于她的港湾。

      她低头,手掌动了动,将自己的掌心与江冬暖的掌心紧密贴合,手指也嵌入到江冬暖的指缝中。

      十指相扣间,温暖在凌寒冬日里谱出了春天。

      与此同时,贴合着的,还有两颗炙热到发胀的心脏。

      在列车停下之时,望椿莱再度看向江冬暖,在对方些许诧异的目光中,她扯出一丝笑,声音里是无可摧毁的坚定:“我们走。”

      “叮——”

      车厢门开了,外头是一片亮眼的白。

      这一站就是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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