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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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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然的指尖轻轻勾了勾林深的掌心,声音带着点刚缓过来的软糯:“再走会儿吧,不想回去。”
林深低头看他,路灯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忍不住笑了,反手把他的手牵得更紧:“好啊,走到你想回去为止。”
两人沿着江边往回踱,江风卷着水汽扑在脸上,比刚才又凉了些。简然踢着路边的碎贝壳,忽然指着远处晃动的光斑:“你看,有人在钓鱼。”
林深顺着他指的方向望,果然见堤岸蹲着个穿马甲的身影,鱼竿在夜色里支成道斜斜的线。
“以前我爸也爱钓鱼,”简然的声音轻下来,“总说等钓着大鱼,就给我做松鼠鳜鱼。”林深没接话,只是把他的手往自己口袋里揣了揣——夜风确实凉了。
“后来呢?”过了会儿,林深轻声问。
“后来他的鱼竿落了灰。”简然笑了笑,却没带多少难过,“不过刚才吃烧烤的时候,我突然想,其实不一定非要松鼠鳜鱼,烤脆骨也挺好吃的。”
林深停下脚步,转过来认真看他。简然迎着他的目光,忽然踮脚,飞快地在他脸颊碰了下,像蝴蝶落了又飞。
“走快点吧,”他红着脸转身,脚步却轻快得像踩着风,“再晚该困了。”
林深摸着发烫的脸颊,望着他的背影笑出声,大步追上去,重新牵住那只带着凉意的手。
江风里,两个影子挨得更近了些,连脚步都踩成了一样的节奏。
两人并肩走了许久,简然的脚步渐渐慢下来,打了个无声的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的湿意。林深瞥见了,放慢步子配合他的节奏:“困了?”
简然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带着点迷糊的鼻音:“有点,但……”他往林深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蹭着对方的胳膊,“这样走挺舒服的。”
夜已经很深了,江边的人渐渐散了,只剩下零星晚归的路人,脚步声在空旷里格外清晰。
林深忽然停下来,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简然嘴里——是橘子味的,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漫开。
“含着,提提神。”他自己也剥了一颗,含在嘴里说话有点含混,“等会儿送你到楼下,我再走。”
简然含着糖,没说话,只是把林深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糖在嘴里慢慢化着,甜味顺着喉咙往下淌,连带着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变得温温柔柔的。
快到小区门口时,简然忽然轻声说:“林深,谢谢你。”
林深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脸上,把刚才没褪去的红晕照得明明灭灭。“谢什么?”
“谢你……”简然顿了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谢你今晚陪我,谢你带我吃烧烤,谢你……”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仰头看他,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
林深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傻不傻,跟我还说这些。”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以后有我在,不用一个人硬扛着。”
简然没应声,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橘子糖的甜味还在舌尖,可心里的甜,好像比糖还要浓些。
走到楼下时,简然掏钥匙的手顿了顿,指尖在冰凉的金属上划了划,没抬头:“……我一个人睡,总觉得屋里太空。”
林深看着他垂着的眼睫,忽然笑了,把刚摸出手机想发消息的手收回来:“那我今晚不走了。”
简然猛地抬头,眼里闪过点惊讶,又很快被藏不住的欣喜盖过:“可你……”
“我跟我妈说过了,今晚在男朋友家借宿。”林深晃了晃手机,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天气,“再说,你这儿沙发看着挺软,借我躺一晚呗?”
推开门,简然开灯时手都带着点雀跃。
林深跟着走进来,目光扫过客厅——和他白天来时一样整洁,只是此刻暖黄的灯光漫下来,倒比傍晚多了几分烟火气。简然转身往卧室跑:“我去给你找毯子!”
林深靠在沙发上,听着卧室里窸窸窣窣的响动,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简然抱着条格子毯出来,脸颊还泛着红:“有点薄,要不要再加点?”林深接过毯子,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不用,实在冷,挤挤就暖和了。”
简然瞪他一眼,却没真生气,转身去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没开灯,只借着窗外的月光说话,从上学时的糗事聊到以后想去的地方,简然的声音渐渐轻快,像被风吹散了所有沉郁。
后来简然打了个哈欠,头不自觉地往林深肩上靠。
林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靠得更稳些,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夜色:“睡吧,我在。”
简然没应声,呼吸很快变得均匀。林深低头看他,月光在他脸上镀了层柔和的光晕,那些白天藏在眼底的孤单,此刻都被安稳取代。
他轻轻把毯子往两人身上拉了拉,心里忽然很确定——所谓陪伴,大概就是让一个人的夜晚,从此有了能安心依靠的温度。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窗帘没拉严,漏进一弯月牙儿,在地板上淌出片清辉。简然是被渴醒的,脑子还迷迷糊糊的,喉咙干得发紧。
他摸索着想坐起来,却先撞上一片温热的胸膛。
意识猛地清醒了些,他眨了眨眼,借着月光看清身边的人——林深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地拂过他额角,手臂还松松地圈在他腰上,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感。
简然的心像是被温水泡了泡,软得一塌糊涂。
后半夜的凉意还浸在空气里,他却一点不觉得冷,反而往林深怀里又拱了拱,把脸贴在对方温热的颈窝,鼻尖蹭到他锁骨处细腻的皮肤。
林深被他弄醒了,没睁眼,只是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简然的声音也黏糊糊的,像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就是想再靠靠。”
林深低低地笑了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像温柔的共振。
他往旁边挪了挪,给简然腾出更舒服的位置,下巴轻轻搁在他发顶:“睡吧,天亮还早。”
简然嗯了一声,把脸埋得更深。黑暗里,能清晰地听见林深的心跳,一下一下,和自己的重合在一起,安稳得像此刻窗外不会摇晃的月光。
刚才那点因口渴而起的烦躁,早就被这怀抱里的温度熨帖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沉甸甸的安心。
天刚蒙蒙亮时,窗帘缝里透进的光柔和得像层纱。
简然是被厨房传来的轻响弄醒的,他翻了个身,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余温还浅浅地印在床单上。
他慢吞吞坐起来,揉着眼睛往厨房走,就见林深系着他那件略大的围裙,正站在灶台前煎蛋,晨光落在他侧脸上,把发梢都染成了浅金色。
油星在锅里滋滋地跳,混着牛奶的甜香,把清晨的空气都酿得暖暖的。
“醒了?”林深回头看他,手里的锅铲没停,“再等会儿,马上就好。”
简然没应声,光着脚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后背,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软糯:“怎么起这么早?”
林深笑,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想让你醒了就有早饭吃。”
他把煎得金黄的蛋盛进盘里,转身时顺势把他往旁边带了带,“去洗漱,粥在锅里温着,是你爱喝的南瓜粥。”
简然被他推着往洗手间走,眼角余光瞥见餐桌上摆着的餐具——两个碗,两双筷子,旁边还放着一小碟他爱吃的腐乳。
这些细碎的、带着烟火气的细节,像温水漫过心尖,让他忽然觉得,所谓“家”,大概就是每个清晨醒来,都能闻到这样的香味,看到这样的人。
等他洗漱完出来,林深已经把早餐摆好了。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切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餐桌上,简然咬了口煎蛋,外酥里嫩,带着恰到好处的咸香。
林深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往他碗里又舀了勺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简然抬头看他,晨光在林深眼里漾开细碎的光,和昨晚月光下的温柔不同,此刻的他,带着鲜活的暖意,像这清晨的阳光一样,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他忽然笑了,往林深碗里夹了块蛋:“你也吃。”
窗外的鸟鸣声清脆,厨房里的粥香还没散,两个年轻的身影坐在晨光里,慢慢吃着早饭,偶尔说句话,空气里浮动的,都是安稳又踏实的味道。
原来告别孤单,就是从这样一个有烟火、有彼此的清晨开始的。
简然换好校服出来时,林深正靠在门框上看手机,见他领口没理好,伸手帮他把拉链往上拉了拉:“走了,再磨蹭要迟到。”
两人并肩往公交站走,晨风吹得校服外套猎猎响。刚过巷口,就见张阿姨家的大黄狗颠颠跑过来,尾巴摇得像朵花。
简然怕狗,下意识往林深身后躲,林深却弯腰摸了摸狗脑袋:“这是认人呢,昨天给它扔了块烤脆骨,记仇还是记恩啊?”
话音刚落,大黄狗突然站起来,前爪搭在林深校服裤上,留下两个灰扑扑的爪印。
“完了,”林深低头瞅着裤子笑,“等会儿进教室,老班得以为我去掏狗窝了。”简然忍不住笑出声,从书包里翻出湿巾递给他,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别动,让我蹭蹭。”
说着就往他胳膊上靠,把爪印印了个浅淡的影子在他袖子上,“这样才像一起闯祸的。”
公交刚好到站,两人挤在后门,林深伸手护着简然后背,免得被人潮撞着。车过十字路口时,简然突然指着窗外笑:“你看!物理老头老师骑电动车,围巾缠车轮上了!”
林深探头去看,果然见物理老师正手忙脚乱地拽围巾,电动车歪在路边,头发被风吹得像团乱草。两人捂着嘴憋笑,肩膀抖得停不下来,直到车开远了,简然还在念叨:“难怪他总说围巾是累赘……”
快到学校时,林深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摸出颗糖塞给简然:“昨天烧烤摊老板给的,橘子味,跟你那天吃的一样。”
简然捏着糖纸低头笑,晨光落在他发旋上,校服领口露出的锁骨处,还留着点没褪尽的浅红——是昨晚靠在林深颈窝蹭出来的。
进校门时,值周生拦住他们:“同学,校徽!”
林深手忙脚乱摸口袋,简然却从自己领口摘下一枚递过去:“先用我的,我书包里还有备用的。”
林深刚把校徽别好,上课铃就响了,两人相视一笑,拉着手往教学楼跑,校服下摆扫过台阶,带起一串轻快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