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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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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没再说什么,只是把简然抱得更紧了些。他能感觉到怀里人还在微微发颤,像只被冻坏了的小兽,便把围巾解下来,重新绕回简然脖子上,一圈圈缠得扎实。
“冷不冷?”他低头问,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软,手指蹭过简然冻得发红的耳垂,“刚才在警局没哭够?现在眼睛还红着。”
简然往他怀里缩了缩,不说话,只把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
林深笑了,抬手揉乱他的头发,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去:“好了,没事了。围巾我回头洗干净,还能围。”
他顿了顿,拇指轻轻摩挲着简然后颈的皮肤,那里还带着点雪的凉意:“你要是还气不过,明天我陪你去买新的,买两条,换着戴。”
怀里的人还是没动静,只有呼吸轻轻拂在他衣襟上。林深便低头,用下巴轻轻磕了磕他的发顶,声音放得又轻又缓:“回家给你煮点热的,你不是喜欢喝甜汤吗?我带了冰糖和雪梨。”
简然终于有了点反应,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瓮在林深怀里,像团揉软的棉花。
林深牵着他往楼道走,雪落在两人发间肩头,他时不时侧头看一眼身边人,见他睫毛上还沾着点湿意,便伸手替他拂掉,指尖碰到的地方温温的。
“别憋着了,”他轻声说,“等会儿到家,想哭就哭一会儿,我看着呢。”
简然脚步顿了顿,反手攥紧了林深的手,力道大得指节都泛白了。林深没说话,只是回握得更紧,牵着他一步步走向家,身后的风雪被关在门外,只剩下彼此掌心相贴的温度。
林深牵着简然拐进窄巷时,积雪已经没过脚踝。简然家是老式平房,木门上的红漆掉了大半,门楣挂着串褪色的灯笼,被雪压得微微下垂。
林深先推开门,侧身让简然进去,自己弯腰拍掉两人肩头的雪。院子里的水缸结了层薄冰,屋檐下悬着冰棱,像串透明的刀子。
“先进屋烤烤火。”林深拉着他往正屋走,推开门的瞬间,煤炉的暖意扑面而来。他熟门熟路地往炉子里添了块煤,火苗“腾”地窜高些,映得简然的脸亮堂堂的。
简然脱了湿外套,坐在炉边的小马扎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炉沿。林深蹲下来,把他的手抓过来捂在掌心,呵了口热气:“手都冻僵了。”
他的掌心很暖,带着点煤烟的味道,简然任由他焐着,忽然往他身边凑了凑,肩膀抵着他的胳膊。
“我去烧点水。”林深想站起身,却被简然轻轻拽住衣角。
“不忙。”简然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散了炉边的热气,“再坐会儿。”
林深便重新坐下,转头看他。炉火在简然眼里跳动,把他长长的睫毛映出浅淡的影子。林深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脸颊上那道淡红的印子,简然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疼吗?”他问,声音低低的。
简然摇摇头,往他这边靠得更紧,最后干脆把头搁在林深肩上。“林深,”他闷声说,“我刚才其实很怕。”
林深没说话,只是抬手搂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得更稳些。煤炉里的煤块偶尔“噼啪”响一声,屋外的雪还在下,簌簌地落在屋顶,像谁在轻轻敲着瓦片。
“现在不怕了。”过了好一会儿,简然又说,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似的迷糊。
林深低头,鼻尖蹭过他的发顶,笑了笑:“嗯,我在呢。”
他伸手关掉桌上昏黄的台灯,只剩炉火的光在屋里晃。简然的呼吸渐渐平稳,像只找到巢穴的鸟,安安静静地靠着他。林深就这么搂着他,听着窗外的雪声,直到炉上的水壶“呜呜”地响起来,才小心翼翼地挪开身子,起身去烧水。
简然抬起头,看着他在灶台边忙碌的背影,灶台上的瓷砖沾着点水渍,被炉火映得发亮。他忽然觉得,刚才那些冰冷的、尖锐的,好像都被关在了门外,屋里只有暖,和眼前这个人。
水壶的鸣笛声被林深伸手按住,白汽从壶口漫出来,模糊了他半边侧脸。他倒了两杯热水,把其中一杯递到简然手里:“先暖暖手。”
简然捧着搪瓷杯,掌心被烫得微微发麻,却舍不得松开。水汽氤氲里,他看见林深转身去翻柜子,从最底层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是半包红糖。“还有点姜,”林深说着,往锅里丢了几片姜,又挖了两大勺红糖,“煮点姜糖水,发发汗。”
灶台的火光舔着锅底,红糖慢慢化开,甜辣的气息混着煤烟味飘出来。简然看着林深的侧影,他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流畅的线条,正低头用勺子轻轻搅着锅里的糖水,动作熟稔得像在自己家。
“以前总看奶奶煮这个,”林深忽然开口,侧头冲他笑了笑,“说受了冻就得喝这个,比吃药管用。”
简然没说话,只是把脸往杯子上凑了凑,让温热的水汽熏着眼睛。刚才在警局没掉的眼泪,这会儿倒有点忍不住,不是难过,是心里那点又酸又软的情绪在作祟。
林深把煮好的姜糖水倒进两个粗瓷碗里,端到桌上时还冒着热气。“慢点喝,别烫着。”他把其中一碗推到简然面前,自己先捧起另一碗,吹了吹才抿了一口。
简然学着他的样子吹了吹,小口喝下去。辣意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很快就暖烘烘地散开,连带着手脚都不那么凉了。他偷偷看林深,见他正低头喝汤,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心里忽然就踏实了。
“碗放着吧,等会儿我洗。”林深见他要收拾碗筷,伸手按住他的手腕。简然便乖乖坐下,看林深利落地把碗拿到水槽边,水龙头滴着水,在寂静的屋里敲出清脆的响。
等林深擦着手走回来,简然忽然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点位置。林深在他身边坐下,炉火烧得正旺,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被揉在一起的两团墨。
“累了吗?”林深问,伸手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要不先躺会儿?”
简然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脸埋在他胸口。“就这样待着。”他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
林深便不再动,任由他靠着,手轻轻搭在他背上,一下下慢慢拍着。屋外的雪好像小了些,只有风还在巷口打着旋,发出呜呜的响。屋里很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还有炉子里煤块偶尔爆开的轻响。
“林深,”简然忽然抬起头,眼睛在火光里亮晶晶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林深低头,在他鼻尖上轻轻捏了一下,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你说呢,小鱼?”
简然被这个称呼逗得弯了弯嘴角,重新埋回他怀里,声音软得像团棉花:“那你以后也别觉得我麻烦。”
“好。”林深应着,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很快,林深从药箱里翻出碘伏和棉签时,简然正蜷在床角,低着头抠床单。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那几道红痕看得更清楚了。
“过来点。”林深的声音很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简然磨磨蹭蹭挪过去,刚要说话,就被林深捏住下巴轻轻抬起来。“别动。”
棉签蘸着碘伏碰到眉骨的擦伤时,简然疼得嘶了一声,下意识往回缩。林深立刻停手,指尖轻轻按着他的后颈稳住他,另一只手拿着棉签悬在半空,用气轻轻吹着伤口:“快好了,忍一下。”
他的呼吸带着点温热的气,拂在简然皮肤上,痒得人心里发颤。简然盯着他专注的眉眼,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连捏着棉签的手指都透着股认真劲儿,忽然就没忍住开口:“林深,我不想叫你全名了。”
林深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嗯?”
“你好细心,”简然的声音有点发紧,耳尖悄悄红了,“我能不能叫你……小医生?”
林深明显愣了一下,眼里闪过点惊讶,随即漾开笑意,连带着眼角的弧度都软了下来。他低头继续用棉签处理完最后一点伤口,才放下东西,伸手捏了捏简然的脸颊:“好啊。”
指尖的温度带着点碘伏的凉意,简然却觉得那处皮肤烫得厉害。
“那我就是你的小医生,”林深看着他泛红的耳根,故意把尾音拖得轻轻的,“以后哪里疼了,都找我看,好不好?”
简然没说话,只是猛地低头,把脸埋进林深颈窝,闷闷地“嗯”了一声。林深笑着搂住他,闻着他发间淡淡的雪气,觉得这屋里的暖意,好像比炉火烧得更旺了些。
林深正低头把用过的棉签扔进铁盒,听见这声带着点狡黠的“小医生”,指尖顿了顿,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手里还在归置药瓶。
直到头顶落下一道灼热的视线,他才抬眼,撞进简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少年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脸颊上的红晕还没褪尽,声音裹着点刚被安抚好的软糯,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试探:“我嘴疼,亲亲?”
林深手里的动作彻底停了。
窗外的雪还在簌簌落着,把夜色衬得格外静。煤炉里的火苗“噼啪”跳了一下,映得简然眼底的光更烫了些。林深看着他微肿的下唇——刚才打架时蹭破了点皮,此刻正泛着淡淡的红,像颗被雪冻过的樱桃。
他喉结轻轻滚了滚,没说话,只是倾身靠近。
简然的呼吸猛地屏住,眼看着林深的脸在眼前放大,带着清冽的雪气和淡淡的药味。预想中的柔软触碰落下时,很轻,像羽毛扫过伤口,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视。
直到那点温热离开,简然还愣着,睫毛颤得像要掉下来。
林深抬手,指腹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唇,声音低哑得像被炉火烤过:“还疼吗,病人同志?”
简然猛地回神,耳尖“腾”地红透,猛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窝闷笑:“不疼了!小医生医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