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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灵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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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响，大地随之震颤。茸鹅手里的笔终于握不稳了，啪嗒掉在纸上，溅起一片墨花，把她抄写的诗经拦腰截成了残片。祖母的藤帐里点着跟往常一样的凝神香，这曾经是茸鹅喜欢的气味，可如今，这种气味里混入了不安和恐惧，从此在茸鹅的记忆里再也清洗不掉。
再不做点什么就要大难临头了，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这种焦虑如影随形，令她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外面在打仗。父王派出了所有的精兵，他说，灵草族骑兵骁勇善战，灵草族密林又是我们的主场，在这种情况下，即使面对的是天界四象军，鹿死谁手仍未可知。
可是未知……胜负未知，代价也未知。从昨天起，茸鹅就没有再见过父王、母妃、哥哥和她年仅十七岁的弟弟了。此刻他们正在战场上的何处，她也完全不知情。她被保护在祖母的藤帐里，整个灵草族最远离战场的地方，但丝毫也感觉不到安全。
“鹅儿，过来，不要抄书了，坐在祖母身边。”祖母捻着念珠，向她举起一双温热的手。
“祖母，但是我想看看外面……”茸鹅倔强地把头拧过去，藤帐的窗帘紧闭着想要遮挡一切，但是隔着窗帘也不难看出整片天空都染红了，有如白昼。
“小公主……别看。”她的侍卫夏斑刚刚从外面巡视回来，夏斑只比茸鹅大两岁，却射得一手好箭，只有他独自一人守护祖夫人的藤帐。他常年守护在茸鹅姐弟左右，常以哥哥自居，平时嬉笑怒骂，但关键时刻总是非常冷静。然而这次，茸鹅看出他极力装作镇定的样子，但早已面如土色。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我这里有个更好玩的。”夏斑嘴角撑起一抹苍白的笑，缓缓从门口向她走来，手上拿着一朵绽放得娇艳的极乐花。可他步伐摇摇晃晃，不等把花交到茸鹅手上，竟然扑通一声，原地跪下了。
茸鹅本就脆弱的神经立马崩断。她丢掉笔，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藤帐，天空果然被火和灵阵的光芒照亮，血腥味填满了她的鼻孔。她顾不上思考，跑向最近的瞭望台，登上去才发现台上还有一个人。
是她的老师——辰丰。八年前龙族派往灵草族的特使，在灵草族住了八年，向灵草族传授了无数龙族的灵术和知识，甚至救了无数人的命。而今天，他们是敌人了。
“老师……”这两个字一出口，泪就像洪水一样决堤了。
她想问问老师，这到底是为什么。
但辰丰没有看她，他嘶哑地说：“鹅儿，你还记得我跟你们讲过的五大灵象吗？”他眉头紧锁，仰头望向天边：“这便是……五灵象之一，观岚座。”
茸鹅当然记得。万物有灵，控制灵的术就是灵术，灵术变化万千，普通人终其一生也难以得其千分之一二。但总有天赋异禀的人，当修炼突破了灵术的限制，就会产生灵象。灵象是接近万物本源的神迹，是天下至精至纯的力量，灵象一出，万物皆听命。五大灵象，分别名为梵净天、无业海、冥谛火、观岚座和五尘流。掌握其中任何一种灵象的人，都会被奉为神君，受万人敬仰。
辰丰颤抖着在面前画了一面玄光镜。那个正在施展灵象的人，高坐于云层之上，像是普度众生的神明。但是众生在他脚下纷纷匍匐，四象军的光羽箭像暴雨一样泼洒下来，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引颈就戮。
“天界龙族南荆军统领，朱雀将军、乾元君闻翎。”辰丰喃喃道。
神明是龙族的神明，不是万物的神明。这神明是用来为龙族征服九州大地的，对于外族来说，他是恐怖的敌人。
“不要！”茸鹅趴在栏杆上哭喊嘶吼，“你们凭什么这样用灵象！凭什么！”
茸鹅突然感到浑身脱力，两腿发软。即使远隔千里，灵力低微的人也会受到灵象的影响。只有灵力深厚的人，才能抵御灵象的威力。
“不好！”辰丰急道，“他们扩大了攻势，这里危险，我挡不住光羽箭，我们快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流矢开始零星散落，箭矢的呼啸声仿佛死神的召唤。
一个黑色的身影闪了过来，用肉身在茸鹅面前支撑起一块小小的屏障，挡住了那致命的一箭。
是夏斑。
茸鹅甚至还没来得及哭喊，夏斑的躯体已然坠落在她眼前。
“这么多光羽箭，龙族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夏斑看了一眼插在自己胸口的长箭，最后望向茸鹅，“公主……请把我的身体当做盾牌，千万不要……死……”
光羽箭，散人灵力，夺人性命，无药可救。这位善于射箭的少年，在最美好的年纪，却被一支流矢杀死了。
茸鹅只感觉嗓子发干，泪水顷刻间糊满脸颊。在被辰丰拖走之前，她又抬头看了一眼那悬在空中的玄光镜。镜中掠过一位目光沉郁的少年，身穿南荆军的铠甲，手持宝剑，看样子正在冲锋。他看上去与夏斑年龄相仿，两人却分属不同的阵营，也拥有截然不同的命运。
他不是凶手，但他也是那万千凶手之一。他也只是一个少年，但却长成了蔑视人命的恶魔。
九州一百八十纪年，天界讨伐灵草族，灵草族战败，沦为天界属国，每年向天界进贡灵草珍宝二十万。天界在灵草族屯兵，从此开始了对灵草族无休无止的压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