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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心甘 ...

  •     “赵公子,请您稍候些时刻,我给司令部去一通电话通报一声。”

      田青安顿好突然登门拜访赵氏实业的经理与少东家,将电话拨去了司令部。

      “爷,有一位赵公子来小公馆拜访您,他自称是赵氏实业的少东家,想在榕城投资一家纺织厂和烟草厂,来与您磋商洽谈。”

      江愆不免觉得有些蹊跷,赵氏实业是南方知名的企业家,明面上做的是烟草、洋灰、纺织等实业,涉猎范围很广泛,然而赵氏的董事长背地里是一家军工企业的掌权人,可以说是黑白两道通吃。可之前赵氏与江氏从未有过任何往来,也未递出过任何合作邀约,连个拜帖都没递过,怎么突然就是少东家上门拜访?

      江愆思索片刻,还是没能拒绝,眼看局势一天更比一天危急,即使江家一直有稳定的军火供应商,但是若能与赵氏实业达成合作,搭上他背后的军工企业,绝对能让江氏如虎添翼。于是他道:“让他直接来司令部吧。”

      “我也这么和他说的,可是那位赵公子说,军队煞气太重,他一向体弱多病,怕被冲撞着,因此才冒昧拜访小公馆。”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理由。

      江愆更觉蹊跷,几乎已经断定赵氏实业并非诚心合作,此番只怕是图谋不轨。

      他低声对着电话里的田青说:“我即刻回去,你谨慎看着,尤其是二楼。”

      赵乾清穿着剪裁考究的英式三件套西装,呢料挺括,驳领窄而精致,一只怀表金链垂于胸前。西裤笔直,裤线锋利,脚下蹬着是一双锃亮的皮鞋,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圆框金丝边的眼镜,举手投足之间洋溢着西洋的矜贵起度。

      他坐在会客厅气派舒适的皮沙发上,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他嘴唇略碰了碰茶杯便放下了,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我更习惯于喝咖啡。”

      田青站在一旁,弯了弯腰:“抱歉,赵公子,江公馆没有咖啡这些西洋的玩意儿,请恕招待不周了。不过司令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烦请您稍坐片刻。”

      赵乾清微笑着点点头,十分绅士优雅,“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田青为他指了指方向。他不好跟着客人去洗手间,只能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走廊尽头。这位赵公子举止行为像是读书人,尤其是像留过洋的读书人。他身量大约一米七五,虽不壮硕但是隐隐可见肌肉绷紧了西装,甚至他有可能习过武,怎么看也不是他自称的“体弱多病”的模样。

      转过走廊进了卫生间,赵乾清随意地洗了把手,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一整个一楼都无任何异常,大概率沈濯枝被江愆关在了二楼。

      可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就在客厅的正中央,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才能上的了二楼呢?这位江司令应该也不会心血来潮邀请他参观自家公馆。不若趁着深夜,来一出夜探江公馆?自从在土匪山头被沈濯枝救下之后,他便在身手上狠下了一番功夫,如今爬一个江公馆的二楼已是不在话下。

      他回到客厅的路上,目光状似不经意间扫过二楼,能看到楼梯口处有人影晃过,应该是有卫兵把守,其他的诸如房间布局,一概看不清楚。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江愆从司令部赶了回来。
      描写一下江愆的气势。赵乾清与他势均力敌。

      赵乾清来之前便做了万全的功夫,从选址评估到市场调研再到成本计划均应有尽有,江愆仔细翻看一番,并未发现什么破绽,只好道:“感谢赵氏实业能选择榕城,我会仔细考量的。”

      “赵公子看着如此年轻,竟如此年轻有为,在下真是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再吹嘘什么实业兴邦,也比不上您,肩上担着一城百姓的安危啊。”

      江愆伸出疤痕纵横交错的手与他一握,赵乾清看起来只是一位养尊处优、生活优渥的公子哥,一双手细腻又纤长,然而掌跟、指腹处具有厚厚的的茧,江愆眸光一暗,那是枪茧。

      “江司令,那我不多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江愆吩咐田青送客。

      沈濯枝自那日之后再未见过江愆。只是身上换过的药证明他或许曾经来过,如果江愆没有变态到让旁人为他那个地方上药的话。

      沈濯枝不懂江愆。是觉得与他春宵一夜后愧对新婚的妻子吗?还是只一夜荒唐之后就已经厌弃了他,觉得不过如此?

      他还住在曾经的那个卧房。繁复奢华的水晶吊灯,窗前书桌上精致的琉璃灯、还有衣柜里为他准备好的长衫短袄,茶几上一摞最新的话本儿,都与从前别无二致。他的手指滑过一排整齐的各色长衫,终究还是没有再穿竹青色的那件,转而选了一条浅灰色。他的屁股还隐隐做痛,不敢再坐书桌前,只斜躺在沙发上,也再无了翻看话本儿的闲情逸致,只一味盯着窗外发呆。

      已是春深时节,柳絮因风而起,在空中兜兜转转、飘飘洒洒。沈濯枝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漂泊的柳絮,浮生若梦飘零久,尘世如潮辗转多,孤影成囚,谁来救我?

      一滴泪顺着眼角淌落。从朝阳初升至夕阳晚落,他又苦等一日,未见江愆的身影。晨起,你是否为新婚妻子画就娥眉?夜半,你是否红袖添香伴你身侧?

      那又何必将我囚在这里?不闻不问。

      “喵呜,喵呜”,云团儿这几日被家里骤然出现的那么多警卫吓着了,不肯好好吃饭。它明明嗅到了他第一仆人沈濯枝的气味,为什么沈濯枝不来陪他玩儿?真是个坏人类!它趁着燕儿不注意,偷偷溜出门缝儿,“坏人类不来陪本喵玩,本喵决定亲自去兴师问罪。”

      然而云团儿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便被他的第二仆人捉到了。江愆将他抱在怀里,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你知道他回来了是吗?云团儿真聪明。但是他生病了,云团儿,你不要打扰到他休息,好不好?”

      “喵呜~”云团儿用下巴蹭了蹭他的手指,舒服的咕噜起来。

      江愆将怀里的云团儿递给田青,他在楼梯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也隐去了踪迹,沈濯枝拨开了琉璃灯的开关。

      突然,他听到窗户传来很轻的但有规律的敲打声,“笃笃,笃笃”。

      沈濯枝疑惑地拉开窗子。

      “乾清!”沈濯枝惊呼一声,又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双手捂住自己的唇,动作之间露出两只纤细的手腕上的红痕,在琉璃灯昏黄的灯光下,刺伤了赵乾清的眼和心。

      他神色一暗,利落的翻过了窗子。

      “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濯枝不仅胸口有伤,露出的一小截脖颈也满是痕迹,有些地方已红的发紫,不敢想象那被布料覆盖之下的肌肤,又是何等光景。同为男人,赵乾清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调查清楚江愆有如此癖好!他竟将自己心爱之人亲手推入了如此深渊!

      赵乾清红着眼眶,一把抓住沈濯枝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走!”

      沈濯枝摇摇头,艰难地将手抽出来:“我……不走,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别管什么任务了!我们不可能靠你牺牲这些来换取情报!”

      沈濯枝还是摇头。

      赵乾清在他眼里又看到了那种哀伤又温柔的神色:“我愿意留在这儿。”即使被囚在这儿,他也愿意。

      短暂的拥有孳生了更多的奢望。

      原来所有的原则、底线、骄傲、自尊,都在拥有之后化为齑粉,他愿意做江愆笼中一只雀鸟,或是海上一叶孤舟,只求在他身边罢了。

      赵乾清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沈濯枝。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站定在了门口,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进门。

      沈濯枝将赵乾清推到窗边,低声又急切地道:“你快走吧。不用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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