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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初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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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愆的军靴踏上了戏台的红毡,整个戏院骤然死寂。
宽大有力的手掌擒住了杨妃纤细的手腕,泥金折扇“啪”地一声坠地,描金护甲划过江愆的掌心,带出一道血痕,他却好似浑然不觉。
喉结剧烈滚动,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一年的寻找,无数个日夜的煎熬,此刻全都化作胸腔里翻涌的血气。天地万物此刻全部化为乌有,他眼里只剩下沈濯枝,穿透杨贵妃的华丽的珠翠和浓重的墨彩,他只见沈濯枝。
擂鼓般的心跳震耳欲聋,是江愆的,是沈濯枝的,谁也分不清楚。
“季雨。”
“江……愆。”沈濯枝没有挣动,手腕被江愆攥的发疼也生生忍下。
故友重逢应该是什么情形?相视一笑再互道一声“好久不见”吗?
总之,不该是他现在的样子,幽深如潭的眼睛掀起似海般的波澜,眼泪在眼眶里肆虐打转,眼尾已经被洇湿了,弄花了杨妃精致华贵的妆容。
在眼泪决堤的前一秒,一句“好久不见”已经悬在嘴边,一个手刀劈上沈濯枝的后颈,整个人向后倾倒,被江愆抱在了怀里。
沈濯枝双手被反捆在身后,即使江愆特意将麻绳换成了绸缎,他细腻的手腕和脚腕依然被勒出一道道红痕。
房门口有四名警卫员,后腰处均别着手枪,走廊、楼梯口以及窗下,无一不是警戒森严。
江愆推门而进,示意门口的几个警卫退远些。
沈濯枝还在昏迷着,柔软的黑发贴在前额,显得他乖巧又安静。
他初来小公馆时也是这幅模样,这算不算是历史的重演?或许是阴差阳错,或许是命中注定,江愆再一次遇见沈濯枝,再一次将沈濯枝绑回了小公馆,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手。曾经是他太过执着于两情相悦,现在看来,即使是他一厢情愿,也要把人牢牢地握在手里。
江愆伸出手,解开他月白长衫的盘扣。一颗,两颗。
纤细的脖颈和突出的锁骨一览无遗。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如玉一样细腻的肌肤,仿佛只要稍微用力,就会白璧微瑕。
其余的扣子也全被解开,指腹一路下滑,从胸口到小腹。或许是薄茧刮的他太痛了,沈濯枝纤长的睫毛抖动起来——他要醒了。
不待沈濯枝睁眼看清眼前人的模样,火热的嘴唇吻了上来,他单薄的肩膀被一双大捏住,或许骨骼都在咔咔作响,但他已经听不到了。所有的血液一瞬间冲向大脑,脑内轰鸣作响。
是你吗?江雪臣?
他问不出口,辗转亲吻的唇不给他留下半分的
喘息空隙。
他睁开眼,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男人就在他的眼前,他火热的唇舌正在他的口腔里搅弄,掠夺了他所有的空气。
他在亲吻我,可为什么他要绑住我的手脚?
他在亲吻我,可他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他在亲吻我,可他为什么从未去过栖月山一次?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久别的思恋在这一刻被愤恨淹没,他狠狠咬了江愆一口。血腥味立刻在两人舌尖上泛开,却依旧没能阻止这个亲吻,究竟是江愆穷追不舍,还是沈濯枝也不愿放开?
滚烫的手掌一路向下抚到他腰侧,紧接着这只大手发力,搂着他的腰将他翻过来,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唇,不允许他发出任何声音。
沈濯枝痛的不由得惊呼一声,却被人捂住了口鼻,只剩下几声闷哼。
痛,太痛了,沈濯枝痛的浑身都战栗起来。
江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只要是你给我的,无论什么我都愿意承受,但为什么要以这样屈辱的方式?为什么不肯和我说一句话?为什么要捂住我的嘴?
难以言喻的委屈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淋湿了江愆覆在他唇上的大手。
江愆听到了沈濯枝啜泣的声音,冰凉的液体沁湿他的手掌,浇灭了最后一丝的希望。
沈濯枝不愿意!沈濯枝不爱他!
为什么!
“沈濯枝,你哭什么?”被情欲染透的声音带着沙哑,却没有任何温情。这是江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没有任何温言软语,一开口就是冰冷无情的质问。
曾经那个“阎罗面、菩萨心”的江愆已经不见了,不会在轻笑着说他是小青梅、为他推秋千,不会再温柔仔细地叮嘱他穿衣吃饭……
“江愆,我疼……”可是江愆捂住他的嘴,他只能模糊地发出几个音节。
“在骂我畜牲吗?沈濯枝?无所谓,畜牲就畜牲。”
“沈濯枝,你是我的了,即使你不愿意,也是我的了,你休想再逃走。”
沈濯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了过去。
他轻轻拍了拍沈濯枝的脸:“季雨,季雨。”没有任何回应,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江愆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他确实是畜生。
他小心翼翼为沈濯枝清洗干净,换上了新的睡衣亵裤。
“田青,叫周医生来。”
“这……这……这不是沈公子吗?”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五十多岁见多识广的老大夫了,一闻到房间里的味道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别提沈濯枝领口处露出来的大片的红痕。
他还记得这位年轻的沈公子。为他戒大烟的时候,他就很是佩服他小小年纪心智如此坚韧,他为很多人戒过大烟,可真正能撑过去的,也不过寥寥三人,而沈濯枝是其中年纪最小的,却也是心智最坚的。
当初沈公子在江公馆时,与江司令明明关系匪浅,且也十分亲密。听说后来沈公子一个人离开了,他很是不解,但是雇主家的事情,他没有资格过问。
没想到今日再见到沈公子,居然是这样的情形。
郎有情妾有意,明明是一对儿有情人,怎么闹到这幅样子?
他偷偷瞥一眼江愆脸上的巴掌印儿,没想到沈公子看着羸弱,没想到这掌下竟有万钧之势啊!
老大夫深深叹了一口气,摇着头搭上了沈濯枝的脉。还好,从脉象来看,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大烟瘾没有发作过,他先放下了一半的心。沈濯枝的脉虽然有些虚浮,但只是刚刚有些激烈了,受了些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递给江愆一瓶药膏,“这是外伤的药,一日三次按时上药。”他看向江愆的眼神的眼神隐隐有些责备,“在他伤好之前你要好好收敛自己。”
江愆嘴里咬着一支香烟,并没有点燃。他接过药瓶,点了点头。
“还有”,周大夫又递给他一个小瓷瓶:“……下次做好事前准备工作。”
江愆难得老脸一红,轻咳一声:“谢谢,我知道了。”
“丁零零”,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惊的赵乾清眉心一跳,心脏紧接着也急促起来。
他按下心里的不安接起来电话:“喂?”
“赵先生,白日沈先生登台表演之时,江愆冲上台将他打晕带走了,之后江公馆驻守的卫兵整整多了一倍,我们的人一丝消息也探听不到!”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