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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请多指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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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的嗡鸣声与机械键盘的敲击声交织在TE电子竞技俱乐部的训练室内。温然戴着纯黑的降噪耳机，将外界声音隔绝得干干净净。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在屏幕冷光中勾勒出一道紧绷的弧线，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随着操作不时反射出一道冷光。
"砰！"
游戏中的AWM狙击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屏幕右上角跳出第七个击杀提示。
"温神！对面那个主播在直播间哭诉了！"林野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他说要举报你开挂。"
温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鼠标轻轻一甩，准星瞬间锁定三百米外一个正在移动的黑点。他的食指在鼠标左键上悬停半秒，等到目标即将躲入掩体的瞬间——
"砰！"
第八个击杀。
"告诉他，"温然松开鼠标，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下次记得换条Z字形跑路，直线移动就是活靶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刃，透过战队语音清晰地传入每个队友耳中。训练室里其他几个队员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每当温然用这种语气说话，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温然正准备换弹，训练室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战队经理老陈带着一个陌生男孩走了进来，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各位，停一下。"老陈拍了拍手，"介绍新队员。"
温然头也不抬，手指依然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中的角色利落地翻过矮墙，狙击镜再次打开。新人？TE战队每年要试训十几个，能留下的不超过两个。他对此毫无兴趣。
"大家好，我是沈曜，今年19岁，主打突击位。"清朗的男声在训练室响起，像一束阳光突然照进冰窖，"很荣幸能加入TE，特别是能和我的偶像温然前辈一起战斗。"
温然的手指顿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对上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站在老陈身边的男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比温然高出小半个头。微卷的栗色头发看起来柔软得不可思议，左脸颊那个若隐若现的酒窝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不符合职业选手气质的亲和力。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训练室的灯光下呈现出蜂蜜般的质感，此刻正毫不掩饰地锁定着温然，里面盛满的热忱几乎要溢出来。
"温然前辈，我看了你所有的比赛录像！"沈曜几步走到温然身边，动作快得老陈都没来得及阻拦，"去年全球总决赛上你那记盲狙太帅了，我练了整整三个月都没法复刻那种手感！"
温然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柑橘香气。他下意识往后仰了仰，皱眉打量着这个过分热情的新人。近距离看，沈曜的睫毛长得离谱，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的线条让他笑起来时多了几分英气。
"那是比赛经验，"温然冷冷地说，重新转向屏幕，"不是靠练就能练出来的。"
"但前辈16岁出道时就打出过类似操作啊。"沈曜丝毫不觉尴尬，反而凑得更近，指着温然的屏幕，"就像刚才这枪，提前量计算得太精准了！"
温然猛地摘下耳机。金属耳罩与桌面碰撞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训练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19岁？青训营MVP？"温然上下打量着沈曜，目光像X光一样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次级联赛和顶级联赛是两个世界。"他重新戴上耳机，"别打扰我训练。"
老陈赶紧把沈曜拉到一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沈曜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温然一眼，嘴角的笑意丝毫未减。
"温神，对新人也太凶了吧。"林野在语音里小声嘀咕，"人家可是你的头号粉丝。"
温然冷笑一声，屏幕上的角色利落地爆了第九个敌人的头："上一个这么说的，三个月后就偷了我的战术笔记卖给对手。"
那是两年前的事。当时的TE主力突击手王烁，表面上是温然最好的朋友，背地里却因为嫉妒而背叛了他。那场关键的半决赛，对手完全预判了温然的每一个走位，导致TE惨遭淘汰。事后调查发现了王烁的背叛行为，他随即被俱乐部开除并终身禁赛。
从那以后，温然对队友永远保持距离，尤其是那些一开始就表现得过分热情的人。
训练赛结束，温然摘下耳机，发现沈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不足半米的地方，正专注地看着他的屏幕。
"有事？"温然头也不回地问。
沈曜像是早就等着他开口，立刻递上一瓶冰镇矿泉水："前辈，能指点我一局吗？我刚打了一局排位，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瓶身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沈曜的手指滑落，在桌面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水洼。温然盯着那滴水看了两秒，没有接。
"去找教练。"
"教练说让你带新人熟悉TE的战术体系。"沈曜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确实是教练发来的消息，"就一局，拜托了？"
温然正要拒绝，队长周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温然，新人需要指导，这是队长的命令。"
周正是TE的创始成员之一，也是温然为数不多尊重的人。他叹了口气，起身走向沈曜的座位。
"哪里不明白？"
沈曜调出比赛录像，指着其中一个片段："这里，我明明听到脚步声了，但预瞄的位置还是错了。"
温然扫了一眼："地图理解有问题。"他俯身握住鼠标，快速在地图上标了几个点，"这些是常用狙击点，比赛时要注意。这个位置90%的玩家会从左侧绕，因为右侧有视野盲区。"
沈曜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温然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过分——他的胸膛几乎贴着沈曜的后背，右手还覆在对方握着鼠标的手上。更糟的是，沈曜身上那股柑橘混合阳光的气息正毫不客气地往他鼻腔里钻。
温然像触电般直起身子，后退两步："自己看录像研究。"
"原来如此！"沈曜却像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桌子，"前辈果然厉害！"
温然转身要走，沈曜突然又问："对了前辈，你晚上一般几点睡？我听说你都是凌晨两点才休息，这样对身体不好。"
温然挑眉："关你什么事？"
"我是想说，如果你熬夜训练的话，我可以陪你。"沈曜笑得人畜无害，"反正我也习惯晚睡。"
"不需要。"温然冷硬地拒绝，大步走向休息区。
身后传来沈曜的声音："那前辈要喝咖啡吗？我去帮你泡！"
"不用！"
温然倒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闭上眼睛。这个新人太烦人了，像只甩不掉的小狗。他摸出手机，看到战队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林野】：新人好帅啊！女粉要暴涨了！
【周正】：实力不错，刚才看了他的数据，反应速度联盟前五
【教练老李】：就是话多了点，跟温然完全两个极端
【数据分析小张】：你们没发现吗？新人从进门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温神
温然烦躁地锁上屏幕。他讨厌成为焦点，更讨厌被陌生人过分关注。尤其是沈曜那种赤裸裸的崇拜眼神，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也曾那样仰望过某个前辈，直到被现实狠狠打脸。
电竞圈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是温然用惨痛教训学会的道理。
晚上七点，战队在基地附近的火锅店为沈曜举办欢迎会。温然本想借口训练缺席，却被周正硬拉了过来。
"你是队里的王牌，新人欢迎会必须到场。"周正不容拒绝地说，"别整天板着张脸，人家又没得罪你。"
温然不情不愿地坐在角落，看着队友们轮流向沈曜敬酒。沈曜来者不拒，脸上始终挂着明朗的笑容，时不时引发一阵笑声。
"温然前辈，我敬你一杯。"不知何时，沈曜已经端着酒杯站在他面前，"希望以后能和你好好配合。"
温然抬眼，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火锅店暖黄的灯光下，沈曜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时露出的酒窝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白色T恤的领口有些宽大，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锁骨。
"我不喝酒。"温然冷淡地说，"明天还有训练。"
"那我以茶代酒。"沈曜丝毫不觉尴尬，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前辈随意。"
温然勉强抿了一口可乐。沈曜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前辈，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沈曜压低声音，"去年全球总决赛第三场，你为什么选择在那个位置架枪？当时解说都说那个点很危险。"
温然愣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专业的战术问题，不是普通粉丝会注意到的细节。
"因为对手的狙击手有向左移动的习惯。"温然不自觉地回答，"前三局我注意到他每次撤退都会下意识向左转，那个点正好能卡住他的退路。"
"果然如此！"沈曜眼睛一亮，"我就说前辈不可能随便选点，弹幕上那些喷子根本不懂。"
温然微微惊讶。他没想到沈曜会这么了解他的比赛细节，甚至连弹幕评论都记得。
"你...看了多少我的比赛？"
"全部。"沈曜毫不犹豫地回答，"从你出道战开始，每一场有录像的比赛我都看过至少三遍。特别是输掉的比赛，我一直在研究如果是你会怎么处理。"
温然心头涌起一丝异样。这种程度的关注已经超出了普通粉丝的范畴。
"为什么？"
沈曜笑了笑，眼神突然变得深邃："因为我想超越你啊，前辈。"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温然头上。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温然？"周正疑惑地看过来。
"我回去训练了。"温然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
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温然深吸一口气。果然如此，又是一个冲着"击败温然"来的新人。电竞圈就是这样，后浪永远想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他只是没想到沈曜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前辈！等等！"
温然加快脚步，但沈曜还是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沈曜气喘吁吁地说，脸上写满懊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温然甩开他的手："省省吧，这种话我听得多了。"他冷笑一声，"想超越我？先打进首发阵容再说。"
"前辈，你误会了。"沈曜急得额头冒汗，"我的意思是...我想成为配得上和你并肩作战的队友，不是要取代你。"
温然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他。
沈曜深吸一口气，眼神突然变得无比认真："三年前，我在网吧看了一场线上赛。当时有个叫'Cold'的狙击手，用一把没人用的冷门枪，在决赛圈1v3逆转取胜。那个人...是你吧？"
温然瞳孔微缩。Cold是他出道前用的ID，知道的人很少。
"那场比赛改变了我的人生。"沈曜的声音轻柔下来，"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要成为职业选手，要走到你所在的地方。"
路灯下，沈曜的眼睛闪烁着温然看不懂的光芒。不是野心，不是算计，而是一种更纯粹的东西。
"所以请相信我，前辈。"沈曜轻声说，"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温然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移开视线，声音干涩："随你怎么说。我要回去了。"
这一次，沈曜没有追上来。
回到基地，温然直接去了训练室。他需要游戏来平复混乱的思绪。登录账号，他随机排进一局游戏。
然而今天的操作格外不顺，连续几枪都打偏了。温然烦躁地摘下耳机，发现沈曜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正专注地盯着屏幕。
"你在干什么？"温然冷声问。
沈曜转过椅子，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帮你打完这局。17杀吃鸡，还不错吧？"
温然看向屏幕，果然看到了"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字样。他的账号数据里多了个17杀的记录。
"谁让你碰我电脑的？"温然怒道。
"我看你状态不好，就..."沈曜站起身，突然凑近温然，"前辈，你其实很在意我说的话，对吧？"
温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措手不及。沈曜身上有淡淡的柑橘香气，混合着少年特有的热度，让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少自作多情。"温然硬邦邦地说，"还有，以后不准碰我的设备。"
"遵命！"沈曜做了个滑稽的敬礼动作，然后压低声音，"不过前辈，你耳朵红了哦。"
温然猛地捂住耳朵，随即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恼羞成怒："滚去睡觉！明天早训迟到的话，我会亲自向教练建议把你下放到二队。"
沈曜眨眨眼："前辈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是在警告你！"
沈曜大笑着离开训练室，留下温然一个人站在电脑前，心跳莫名加速。
这个新人...太危险了。温然摸着仍在发烫的耳朵，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和沈曜保持距离。
然而命运似乎另有安排。第二天早训结束，老陈宣布了一个消息：
"由于宿舍调整，从今天起，沈曜搬到温然的房间。温然，你那边是双人间，就你一个人住太浪费了。"
温然手中的能量饮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反对！"
与此同时，沈曜欢呼出声："太棒了！谢谢经理！"
温然转头怒视沈曜，却发现对方正冲自己狡黠地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
"请多指教，前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