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失速》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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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酒吧的灯光昏暗迷离。陆厌梨坐在吧台前，几杯烈酒下肚，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白色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透着醉意。
“陆厌梨？”耳边传来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他抬起眼，眯了眯，才看清来人是他姐姐，陆厌柠。她穿着风衣，眉眼清秀，和他有几分相似。只是气质不同，陆厌柠一向冷静稳重，与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你怎么在这儿？一个人喝成这样？”她皱起眉，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陆厌梨苦笑了一下，甩了甩手里的空杯：“还能为什么？心里憋得慌呗。”姐姐叹了口气，替他叫了杯醒酒茶，等他慢慢缓过来，才开口：“说吧，你又惹什么事了。”
陆厌梨沉默了很久，手掌在桌面上敲了敲，嗓子里憋出一句：“姐，你说……要是我喜欢上一个人，怎么办？”
“喜欢人？”陆厌柠愣了下，随即挑眉：“你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以前不都是玩玩就过？”
陆厌梨沉默了很久，指尖在酒杯口一圈圈转着，目光却盯着空无一物的桌面。
终于，他闷声笑了一下，笑意里全是苦涩：“其实……刚开始根本不是认真的。”
“嗯？”陆厌柠皱了皱眉。
“那天我跟朋友在酒吧，他们起哄，说我一个月内能不能把他追到手。”
陆厌梨垂下眼，嗓音低哑，“我当时喝多了，也不想在他们面前丢脸子，就顺嘴答应了。”他手里死死攥着酒杯，玻璃发出“咯吱”的细响。“本来就是赌一场，玩玩而已。可谁知道……越接近他，我就越觉得不对劲。”
陆厌柠静静看着他，没有打断。“他安静、冷漠，看谁都淡淡的，可偏偏……”
陆厌梨喉结滚了滚，眼神有点乱，“偏偏长在我审美点上。妈的，我光是看他写题，都能心跳得快爆了。”他说着忽然笑了一声，却怎么听怎么像自嘲：“姐，我是不是栽了啊。”
空气安静了几秒。陆厌柠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语气却格外认真：“厌梨，你要弄明白一件事。赌约是他们的，可感情是你的。”她的眼神像是要把话刻进他心里：“如果你真的是喜欢，就先把那场赌约停掉。不然，你是在拿他开玩笑，在伤害他。”
陆厌梨怔怔地盯着酒杯，喉结上下滚动。姐姐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扎在他心里。
他没再说话，只是闷声把最后一口酒喝掉，嗓子里一股辣意，却没能压住胸口翻涌的乱。
“走吧。”陆厌柠起身，替他把账单签掉，扯了扯他的胳膊。“喝得差不多了，再坐下去只会更乱。”陆厌梨抬眼，盯着她几秒，最终还是没反驳，闷声“嗯”了一下，站起身。
酒吧的门被推开，外头夜风扑面而来，吹得人脑子清醒了几分。街上的霓虹依旧明亮，人声鼎沸，可陆厌梨忽然觉得格外吵。
他走在前头，白色的头发在风里乱飞，双手插兜，整个人看似吊儿郎当，实际上脚步有点沉。
姐姐跟在他旁边，不时瞥他一眼，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车子停在街口。两人一前一后上车，发动机轰鸣，夜色一点点被甩在后面。一路无言。
直到驶进别墅区，车子停在熟悉的大门前。陆厌柠熄火，扭头看了他一眼：“厌梨，好好想想吧。你要是真的喜欢，就别再拖了。”
周末的早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床上。陆厌梨翻了个身，白色的头发乱成一团，昨晚的酒意早散了，可脑子却更乱。
他盯着天花板，眼神空了半分钟，忽然想起言秀安。昨天的一幕幕又冒出来：破旧的楼房，冷淡的声音，还有那句“这是我家”。心口闷得难受，他干脆一骨碌坐起来，抓了抓头发：“操，这样下去老子要憋疯。”
随手拿起手机，他在联系人里翻到那个刚存没多久的号码。犹豫了两秒，还是点开聊天框，飞快打字：
【喂，今天出来玩不？】
【就当……放松一下。】
打完看了一眼，嫌自己说得太生硬，又删了重打：
【中午有空吗？出来转转？】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他咬了下牙，心一横点了出去。
消息发出去，心跳忽然加快，像是等裁决一样。
他盯着屏幕，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
几分钟后，手机震了一下。
【去哪？】
短短两个字，却让陆厌梨呼出一口气，嘴角忍不住勾起笑。
“妈的……”他低低骂了一句，却抑不住心底翻涌的兴奋，立刻飞快回消息：
【随便，游乐场？街机厅？你挑。】
陆厌梨偏过头，靠在座椅上一直盯着手机仿佛要把手机盯出个洞来。
消息框里安静了一会儿，屏幕终于亮了。
【图书馆。】
陆厌梨愣了两秒，差点没笑出声来。“图书馆？……好吧还真是言秀安的风格。”
换作平时，图书馆是他最不可能去的地方安静、压抑、到处都是死读书的人，哪儿有酒吧、赛车场来得痛快可他盯着那两个字，心口却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兴奋。有言秀安在，就不一样。
他飞快打字回去：【行！几点？我开车来接你。】
对面过了几秒才回复：【十点。】
陆厌梨看着屏幕，笑得眼尾都亮了。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冲到衣柜前，一件件翻衣服，嘴里还念叨：“图书馆就图书馆，有他在，老子哪儿都能去。”镜子里倒映出他灿烂的笑，白色的发丝乱糟糟，却衬得眼神格外明亮。那一刻，他连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从心底，彻彻底底被牵动了。
上午九点五十。陆厌梨的跑车停在那片老旧的居民区门口。和周围斑驳的楼墙、堆在巷口的破旧自行车相比，那辆亮闪闪的跑车简直格格不入。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车钥匙。明明是陆大少爷最讨厌的等待，可今天，他却一点都不烦。偶尔有路过的大妈停下脚步，好奇地看几眼那辆车，甚至低声议论：“谁家的孩子啊？这车可值钱咧。”
陆厌梨只把墨镜往上一推，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眼角带着笑。
十点整，铁门吱呀一声开了。言秀安背着书包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灰色外套，神情冷冷的，和周围的老旧景象融在一起，却透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清爽。
陆厌梨看得一愣，随即猛地按了下喇叭，“滴”一声，引得巷口人都朝这边看。
他嘴角咧开，扬手喊：“喂！这边！”
言秀安脚步顿了顿，抬眼看到那辆扎眼的跑车，眉头微微皱起。
可他还是走过来，拉开副驾驶的门，动作冷淡：“非得这么招摇？”
“哈哈”陆厌梨笑得放肆，把墨镜推到头顶，“那当然，这可是来接你啊。必须得拉风。”
言秀安没理他，把书包放在腿上，侧过头看向窗外。车内却弥漫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氛安静，却带着心跳加快的紧张感。
陆厌梨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离老旧的巷子。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照下来，他忍不住偏过头，嘴角勾起一个轻快的笑。
图书馆里安静得能听见翻书声。午前的阳光透过高高的落地窗洒进来，空气里带着一股淡淡的纸墨味。言秀安坐在靠窗的位置，摊开厚厚的书本，背挺得笔直。他神情专注，眼睛一行一行扫过纸面，眉目在光影里安静又冷淡。
陆厌梨一开始还假模假样翻了两页杂志，结果不到五分钟就烦了。他长腿一伸，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手里拿着笔无聊地转着，视线却始终落在旁边那张冷静的侧脸上。
看着看着，他忽然笑了。低声凑过去，贴近秀安的耳边：“喂，你知道吗？”
言秀安没抬头，笔尖还在纸上划：“什么？”陆厌梨勾起嘴角，声音压得很低：“你专心的时候，特别好看。”
“……”言秀安手上的笔顿了一下，眼睫轻轻颤动。他缓缓抬眼，冷冷地看向旁边，耳尖却悄悄红了：“陆厌梨，你是不是不想在这儿待了？”
“哎，别啊。”陆厌梨笑得肆意，仰靠在椅子上，双手举起，“我就随口说一句。夸人还犯法了？”
“闭嘴。”言秀安咬了咬牙，低头继续写。可那点红意，却怎么都褪不下去。陆厌梨眯起眼，笑得得意，心口却“咚咚”直跳。
气氛正僵。陆厌梨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笑得坏，眼神却死死黏在言秀安脸上。
秀安耳尖通红，笔尖顿在纸面，冷声挤出一句：“你再靠近，我就走。”
可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书架那头传来：“哟，还真是你们俩。”声音一出，言秀安转头，神情淡淡却明显舒缓了几分：“许岩？”
许岩笑着走过来，把几本书放在桌上，语气很自然：“我就说在这儿能碰见你。秀安你每次周末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家。”
言秀安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相比起平常对别人的冷淡，他对许岩的态度明显更柔和一些。
陆厌梨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口忽然有点堵。他撑着下巴，笑意吊儿郎当：“行啊，许岩，你也来凑热闹。”许岩看向他，笑容客客气气：“怎么，图书馆也要分谁能来吗？再说，你在这儿挺稀奇的。”
言秀安皱了皱眉，低声道：“你俩安静点！”简单的五个字，却透着点无奈，像是在维护两边的平衡。陆厌梨心里“咯噔”了一下，手指敲在桌面，眼神一瞬间有些冷。妈的，他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维护”了？
中午，三人一前一后出了图书馆。许岩走在中间，笑着说：“前面新开了家小饭馆，味道不错，去试试？”言秀安点点头，神情如常：“嗯。”他没什么挑剔的习惯，别人提议，他就随意跟着。陆厌梨单手插兜，吊儿郎当地跟在一旁，嘴角挂着笑，可心里已经烦到爆炸。
“靠，这不是我和秀安出来玩吗？”
“许岩凑什么热闹？”
路上，许岩一直找话题。“秀安，你上次那道物理题解出来了吗？我后来查了资料，发现还有个更快的解法……”言秀安抬眼，微微点头：“嗯，昨天写过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全是学习上的内容，气氛自然得很。陆厌梨听得头大，忍不住打断：“喂，你们两个就不能聊点正常人话题？吃饭还要讨论物理题？活腻了？”
许岩被噎了一下，却还是笑笑：“那你想聊什么？”
“……”陆厌梨一时竟说不出话。他瞥了眼言秀安，见那人眉眼依旧淡淡的，没有拒绝许岩的亲近，心里更不是滋味。勉强扯出个笑：“随便，反正别在老子耳边讲公式。”桌子上摆满了饭菜，三人坐下。许岩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秀安偶尔点头，偶尔回应，气氛淡而自然。
而陆厌梨夹着筷子，眼神冷不丁扫过去，心里却憋着火。他咬着牙，盯着碗里饭菜，脸上还挂着笑，可心底翻腾的酸意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饭馆不大，中午人多，四周叮叮当当的碗筷声不断。许岩还在兴致勃勃地和秀安聊题目，声音压得不算高，却隔在陆厌梨耳朵里，像根针似的扎着。他没再插嘴，只是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筷子敲了两下碗沿，心里暗骂：“妈的，老子受够了。”下一秒，他猛地往前倾了点身，胳膊随意一搭，手却悄悄勾住了秀安凳子的边角。力气不大，却足够把那张凳子一点点挪近自己。
“咯吱”木椅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被嘈杂掩盖，几乎没人注意。言秀安却敏锐地察觉到身体被拉近，偏头看他一眼，眉头微皱：“你干嘛？”陆厌梨笑得吊儿郎当，筷子一夹，把刚点的一块排骨放进他碗里：“你不是挑食嘛？尝尝这家的，还行。”言秀安愣了一下，想拒绝，但许岩正好在说话，他只能“嗯”了一声，把排骨挪到一边。陆厌梨眼角的笑意更深，靠在椅背上，心里那点酸意终于缓了几分。许岩抬眼，看了看他们，眼神微微一动，却什么都没说。
桌下，陆厌梨手指还搭在椅子边，像是在宣示什么似的。他看着许言心里冷哼像是在说：“秀安，今天你是跟我出来的，不是跟你！”
桌面上三人表面上还算和谐，许岩说着学习的事，秀安偶尔点头，冷冷回应。
陆厌梨一边假装吃菜，一边心里火大。他左腿随意一伸，像是无意间，轻轻蹭到秀安的小腿。
秀安立刻一愣，手里的筷子停了一瞬。他抬眼看向陆厌梨，眼神冷冷的，里面透着一丝“你搞什么”的警告。陆厌梨却笑得一脸无辜，甚至慢悠悠嚼着菜，像什么都没发生。可他腿上的动作却没停，若有若无地再蹭了一下，仿佛在刻意挑衅。
言秀安耳尖微微泛红，手下意识握紧了筷子，脸却绷得冷冷的，强行装作没事，转头去回应许岩。陆厌梨见状，心里暗暗得意，唇角勾起一个坏笑。他低下头，压低声音，凑到秀安耳边，轻轻吐出一句：“别乱动，我吃得正舒服呢。”
秀安的脸瞬间更红，猛地瞪了他一眼，小声咬牙：“陆厌梨，你找死。”
桌上许岩完全没察觉，还在说：“对了，等会儿要不要顺路去书店？我正好要买本辅导资料……”陆厌梨靠在椅背上，懒洋洋打断：“不了，等会儿我俩要回家了。”
言秀安被他拽得一僵，眉头立刻皱起：“你！”
许岩愣了愣，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笑容稍稍僵了下，但很快恢复过来：“……那行吧，下次再约。”他体贴地摆了摆手，转身走了。街头阳光正烈，风把陆厌梨的白毛吹得乱飞。
他半搂着秀安，嘴角挂着得意的笑：“走，跟我出去转转，比陪他逛书店有意思多了。”
秀安冷着脸，侧头想挣开：“放开。”
“放不开。”陆厌梨压低嗓音，带着点挑衅，“你今天是跟我出来的，可不是他。”
街头的风喧嚣着吹过，陆厌梨把跑车停在一家游戏厅门口，灯牌闪着刺眼的光，震耳的音乐声从门口溢出来。言秀安下车后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那扇五彩的玻璃门，眉心微微蹙起：“这是哪儿？”
“游戏厅啊。”陆厌梨笑得吊儿郎当，把车钥匙一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你不会没来过吧？”秀安没说话，眼神冷冷的，却在沉默间已经泄了底。陆厌梨愣了半秒，随即咧嘴一笑：“我去，你还真是第一次？！”他笑声大得像要炸开，伸手一把拉住他往里拽，“走走走，哥带你开开眼界。”昏暗的厅里，五彩的灯光闪烁，机器声、人声交织。
空气里混着汽水和塑料的味道。
言秀安显然有点不适应，眉头紧紧皱着，目光冷冷打量四周，整个人像格格不入的清冷白纸。陆厌梨却乐在其中，掏出一把游戏币哗啦啦倒进托盘里，塞了几枚进他手心：“来，别板着脸。好好玩玩。”
言秀安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硬币，沉默几秒，最终还是没丢开。陆厌梨凑近他，嘴角勾起坏笑：“放心，有我在，没人敢笑你。”他话音一落，手指轻轻碰了碰秀安的指尖，那触感让两人都怔了一下。
游戏厅里吵吵闹闹，灯光忽明忽暗。陆厌梨挑了个投篮机，手里转着一枚代币，嘴角坏坏一勾：“来，试试这个。简单，帅气，还能比比谁准。”
言秀安眉头微皱，盯着那台吵哄哄的机器，冷淡道：“我不会。”
“不会正好，我教你。”话音一落，陆厌梨就把代币塞进机器，篮球“咚咚”滚落下来。他把其中一个递过去，语气吊儿郎当却带着几分挑衅：“来嘛，别怂。”秀安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伸手接过。他双手抱着篮球，动作僵硬。刚准备出手，球没控制住，直接砸在篮筐边沿，“咚”地一声弹了回来。
“哈哈”陆厌梨笑得前仰后合，白毛在灯下晃眼，“秀安，你这姿势也太惨了吧？”秀安脸一沉，正要把球放回去：“无聊。”
“别啊。”陆厌梨赶紧伸手拦下，手顺势覆在他手背上，笑意张扬：“来，我教你。”说着，他直接从后面贴上去，身子几乎把人半圈住，手臂环过他的侧腰。热气喷在耳边，低声道：“手别僵，放松点。看我动作。”言秀安整个人一僵，耳朵瞬间红透。“……你离我远点。”
“远不了。”陆厌梨坏笑着，掌心轻轻调整他的手势，“这样，瞄准，出手。”
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球在空气里划出弧线，稳稳进框。“看吧？有我在，稳得很。”陆厌梨贴在他耳边低声笑，尾音勾得暧昧。
篮球进框的声音还在回荡，周围有路人看过来，投来几道调侃的目光。言秀安脸烧得厉害，猛地把手抽出来，低声骂：“……陆厌梨，你有完没完！”他猛地一推，想要拉开距离。可用力过猛，脚下正好踩到散落在地的球，身子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摔出去。
“小心！”陆厌梨反应极快，长臂一伸，直接把他拽进怀里，半个身子紧紧搂住。两人胸口撞在一起，隔着薄薄的布料都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心跳。灯光一闪一闪，吵闹声仿佛瞬间远了。
言秀安愣在他怀里，呼吸急促，脸红得像要烧起来。“……放开我。”声音压得极低，连自己都带着颤。陆厌梨却低下头，白色的碎发垂落，笑得坏坏的：“不放。你这样扑进来，我多亏啊。”
“陆厌梨！”秀安咬紧牙关，还没来得及推开，身边有几个路过的人起哄吹了声口哨：“哟，小情侣！”那一瞬间，言秀安整张脸都红透了，耳尖烫得要命。他狠狠一把推开，快步走出投篮机的范围，冷声丢下一句：“你真烦。”
夜色渐深，街角灯火温暖。一家小巧的甜品店安静地亮着灯，玻璃窗里摆着一排精致的蛋糕，空气中飘着淡淡奶香。“就这儿。”陆厌梨一把推开玻璃门，叮咚一声清脆的风铃响起，他笑着偏头看向身边的人，“走吧。”言秀安站在门口，眉心微蹙，明显还有点抗拒。
“我说了！”
“行了。陆厌梨不等他拒绝，直接伸手在他背后一推，把人半哄半拽带进店里。“别装冷漠了，吃点甜的，心情好得快。”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灯光柔和，桌子不大，两人坐得不远。不一会儿，蛋糕端上来，白白的奶油在灯下闪着细腻的光。陆厌梨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故意凑到秀安面前，笑得坏坏的：“来，张嘴。”
言秀安愣了一下，脸色瞬间冷下来：“你幼不幼稚？”说着想自己拿勺子，却被陆厌梨眼疾手快拦住。“哎，别急。”陆厌梨把勺子晃了晃，语气吊儿郎当却带着点蛮横，“我喂你一口，尝尝味道。要是真不好吃，我就闭嘴。”
空气安静了几秒，言秀安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他盯着那勺奶油蛋糕，耳尖慢慢泛红。
最终，言秀安别开视线，声音极轻：“随便你。”陆厌梨笑得眼睛都亮了，毫不客气地把勺子递过去。白色的奶油沾在秀安的唇角，他下意识伸舌头舔掉，那一幕让陆厌梨心口猛地一紧。
“怎么样？”他盯着对方，眼神灼热。言秀安垂下眼，轻轻吐出两个字：“还……还不错。”
夜色渐深，车子从新在老旧小区门口慢慢停下。街灯昏黄，巷子里安静得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到了。”言秀安背起书包，拉开车门，冷淡道：“谢谢。”
话音刚落，他刚想下车，手腕却被人猛地扣住。
“等下。”陆厌梨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伸手轻轻把人拽了回来，眼神闪烁，笑容却不像平时那样张狂，而是带着一丝紧绷。沉默的几秒里，他抬手，笨拙地在秀安发顶揉了揉。“……早点休息，别熬太晚。”话音刚落，气氛莫名安静下来。下一秒，他鬼使神差般俯下身，唇轻轻在秀安唇角掠过犹如蜻蜓点水一般。
两人同时一愣。言秀安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僵在原地，指尖死死攥着书包带，耳尖瞬间红透。陆厌梨也愣住了，呼吸卡在喉咙，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刚才做了什么。空气静得可怕。
他们对视着，谁都没开口，心跳却在胸腔里疯狂敲打。半晌，言秀安猛地推开车门，下车，声音低得几乎要溢进夜色里：“……有病…。”
说完，他快步走进楼道，背影僵硬。车里，陆厌梨靠在座椅上，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揉乱自己的白毛，低声骂了句：“操……”可唇角，却止不住往上翘。
言秀安一路快步上楼，脚步比往常重了几分。进屋后，他把书包放下，靠在门上，心口却砰砰直跳。他抬手捂住唇角，耳尖一直烧到脖子，怎么也压不下去。
脑子里反复回放刚才那个吻虽然很快，却像火一样烫人。
他烦躁地拧开台灯，把书本翻开，可一行字都看不进去。笔在手里转了又停，最终重重丢到桌上。第一次，冷静的他彻底乱了。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陆厌梨把跑车开回别墅，关门的一瞬，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白色的头发乱得像鸡窝，他双手捂着脸，指缝间露出一双发亮的眼睛。刚才那个吻短得几乎不能称为吻，可唇角还残留着触感。像一颗炸弹，把他所有的冷静炸成了碎片。他翻来覆去躺在床上，半夜还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可嘴角还是止不住翘起来。言秀安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亲。
卧室的灯熄了很久，黑暗中，陆厌梨还睁着眼。白色的头发乱糟糟地散在枕头上，他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捂在额头上，心跳一直没缓下来。脑子里却越想越乱。
“明天还怎么见秀安？”
“秀安会不会直接骂他一顿？”
“或者干脆直接不理自己？”
他忽然心口一紧。秀安本来就冷淡，要是因为这一下讨厌他，那岂不是彻底完了？可另一种念头又不受控地冒出来：要是……他不讨厌呢？要是那一瞬间的慌乱，代表的不是排斥，而是别的？陆厌梨抬手捂住眼，喉咙发紧。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喝酒飙车，惹过的麻烦数不清，可偏偏在这件事上，心里第一次生真正的慌。他甚至不敢想太远。只要秀安哪怕一点点不拒绝，他都能疯掉。
“妈的……”他低声呢喃，心口发酸，嗓音压得极轻，“要是真被他讨厌，我……我该怎么办啊。”
黑夜沉沉，他翻来覆去，一直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盛华中学的走廊依旧喧闹。学生们打着哈欠三三两两走进教室，阳光从窗子斜斜照进来。陆厌梨踏进门的瞬间，眼神下意识往靠窗那一侧扫去。果然秀安已经坐在位置上，书包整齐放好，手里捧着书。可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像是彻夜没睡好。陆厌梨心口一紧，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恐怕也差不多。昨晚翻来覆去到天亮，镜子里那双眼下的黑眼圈简直惨不忍睹。
两人隔着半个教室对视了一眼。空气立刻僵住，谁都没开口。陆厌梨原本张狂的笑这时候却没挂上，只是轻咳一声，漫不经心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可余光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往那边飘。隔壁的哥们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哟，陆哥，你昨晚是去通宵了吧？这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旁边也有人打趣：“不止他啊，秀安也是。一个像没睡够，一个像被逼着熬夜，咋回事？”
笑闹声一片，可两人谁都没解释，只是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安静里，气氛暧昧得让人心跳失序。他们都知道，黑眼圈的原因，只有彼此心里最清楚。
午休的食堂人声鼎沸。陆厌梨端着餐盘，心思全没在饭上，时不时偷瞥不远处的言秀安。
那人像往常一样，独自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地吃完，收拾干净，头也不回就走了。陆厌梨胸口一阵烦躁。
“不是，他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难道昨晚那一下，就当没发生？”筷子“啪”地一声丢在盘里，他猛地站起身，眼神冷下来。
“陆哥？去哪啊？”身后朋友喊了一声。
“有事。”他头也不回，大步追了出去。
校园后面的篮球场边，人迹稀少，只有风吹过。言秀安正准备绕过操场，却被人一把拉住手腕。
“你…”还没开口，就被陆厌梨拽进一处僻静的角落。白毛在阳光下刺眼，他低着头，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恼火与急躁。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装没事？”陆厌梨死死盯着他，声音压得低哑。
言秀安眉头一皱：“放开。”
“我不放。”陆厌梨拽得更紧，咬牙道，“昨晚那事，你到底什么意思？讨厌我，还是…”
空气一下子紧绷起来。他胸口剧烈起伏，话卡在喉咙，连声音都带了颤。
“还是……你根本没在意？”
风吹过，空气安静得诡异。陆厌梨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等着回应。可言秀安只是垂着眼，眉眼冷静，半句话都没给。
沉默像刀子，一点点割在心口。陆厌梨喉咙滚动，忽然笑了一下，笑意却虚得很。
“……行啊。”他慢慢松开手，眼神黯了几分，声音压得低低的：“既然你没在意，那就……当没发生过吧。话落，他偏开头，嘴角勉强挂着吊儿郎当的弧度，可眼底的落寞几乎压不住。
胸口闷得发疼，像被什么死死堵着，连呼吸都不顺。
他鼻尖微酸，眼睛泛红，笑容一瞬间就要崩。“我就随口胡来，你别放心上。”声音轻得像风一吹就散。那模样，像一只巨型萨摩耶本来欢欢喜喜跑过来讨好主人，却被冷冷推开，只能委屈巴巴地垂下耳朵。言秀安看在眼里，心口微微一震。他指尖收紧，眼神闪了闪，却依旧没有说话。
而陆厌梨站在那儿，白毛在风里乱飞，显得格外孤单。陆厌梨眼尾泛红，笑容摇摇欲坠，他转过身，像是想用背影掩去那点狼狈。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极轻的声音：“……陆厌梨。”他脚步猛地顿住。他僵在原地，指尖忍不住蜷紧，心口“咚”地一声敲得极重。那声音冷冷的，没带情绪，却像是一根线，把他硬生生拽住。陆厌梨缓缓回头。言秀安站在原地，目光依旧清冷，却不像刚才那样疏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似乎藏着一点说不清的情绪。陆厌梨喉咙发紧，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心里酸胀得厉害，偏偏还要硬撑，勉强勾出一个笑：“干嘛？终于舍得理我了？”
言秀安没回答，只是目光微垂，薄唇抿紧。他似乎在斟酌，又似乎在忍耐。空气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暧昧与未知在风里蔓延开来。
空气沉默得让人心慌。言秀安忽然抬起眼，目光清冷，却在光影下显得格外锐利。“……你这算不算表白？”陆厌梨一愣，呼吸骤然一滞。他喉咙滚了两下，原本想笑着打岔，可唇角却怎么都勾不起来。半晌，他挠了挠头发，眼神飘忽，却低声开口：“要是你觉得是……那就是。”
这句话像是把所有伪装都丢掉了，直接赤裸裸摊在他面前。声音不大，却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言秀安怔了一瞬，目光微微动了动。他抿紧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开视线，声音冷淡，却透着不易察觉的压抑：“能不能……让我想想。”陆厌梨站在原地，心口一紧又一松。
他勉强扯出个笑：“行，你想吧，我等你。”
那天以后，言秀安和陆厌梨都非常默契的没再提“表白”的事。他们像往常一样，该上课上课，该学习学习，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从那天开始，陆厌梨就像变了个人。上学路上，他会不动声色地在校门口等人，秀安一来，他就顺手接过书包：“走吧，一起进。”中午吃饭，陆厌梨总是比别人早一步去食堂，点好饭菜放在秀安面前，吊儿郎当地笑：“快吃，别饿着了。”下课铃一响，他不是去篮球场，就是直接走到秀安座位旁，随手把零食袋往桌上一扔：“吃点，补脑。”甚至连回家，陆厌梨也经常不由分说跟在后头，把车停在小区门口，非要送他到楼下才肯走。
四天里，这些小动作数都数不清。言秀安表面上没什么反应，依旧冷冷淡淡，可心里却一点点被这些举动搅乱。有时候，他会在打开作业本的时候，莫名想起午饭时被推到眼前的热汤
有时候，他会在听见脚步声靠近时，条件反射般以为身边的人是陆厌梨。
夜里翻书的间隙，他偶尔会想：如果这就是喜欢，被人这样惦记着、照顾着，好像也并不坏。第五天的傍晚，盛华的晚自习结束。走廊里人声鼎沸，同学们一批批往外走。陆厌梨慢悠悠跟在后面，目光却一直黏在前方那个背影上。四天了！他把能想到的招数都用上了，送饭、带零食、帮拿书包、送回家……可秀安依旧冷冷淡淡，什么都没回应。心里的火憋得发慌。直到走到校门口，他终于忍不住快步追上去，伸手拽住了言秀安的肩。
“喂。”声音压得低，带着一点急躁，“你……这几天，到底想得怎么样了？”
言秀安停下脚步，回过头。夜风拂过他清冷的眉眼，他沉默了一瞬，薄唇动了动。陆厌梨屏住呼吸，心口像被吊在半空。他怕听到拒绝，又怕等来更漫长的沉默。然而，言秀安只是轻轻开口，语气很淡，却像在无声地松动：“要不要今晚来我家吃饭？”
陆厌梨愣住，瞳孔微微一震。“……哈？”言秀安神情不变，目光依旧冷淡：“我妈做了饭。正好多一个人。怎么不想来？”
空气静止了两秒。下一刻，陆厌梨心口炸开似的，唇角不受控地咧开笑，白色的头发在夜色下亮眼。“不不不！我去我去！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言秀安“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率先迈开步子。陆厌梨愣愣站了两秒，才像是回过神来，立刻小跑着跟上。一路上，他心口狂跳，整个人兴奋得要命，指尖忍不住在裤缝上敲着节奏。明明飙车上百码都不带眨眼的，可现在他居然很紧张。
车子发动的声音响起，跑车在夜色里疾驰。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风声和偶尔路灯的闪影。
陆厌梨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偷瞄副驾驶。言秀安靠在椅背上，神情冷淡，窗外的灯光映在他清冷的侧脸上。“……你妈知道我去吗？”陆厌梨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小心。
“嗯。”秀安淡淡应了一声，“我说带同学回来。”
“哦……”陆厌梨心里却炸开似的。妈的，“为啥只是同学？”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勾，心跳得快要破表。一路上，他腿抖个不停，手指还不停揉乱自己的白毛。那副模样，简直像个第一次要见家长的半大狗崽子，兴奋又慌张。
言秀安瞥了他一眼，语气冷冷：“你能不能别乱动？吵死了。”
“……好好好。”陆厌梨立刻坐直，老实了两秒，下一秒却又咧开笑，眼睛亮得像灯。他忽然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这十九年来，最期待的一顿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失速》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