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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连序廷在应付方淑平的事上耗费了许多精力,回到办公室时天已经黑了。窗外的灯光从白雪上反射进来,将空旷的办公室照得有些梦幻。
      他打开灯,坐在椅子上让自己暂时陷入空白。

      何斌很快就将短暂的个人空间打破,抱着一摞资料过来汇报,其中有很多关于赵氏合作过的案例。

      连序廷翻开随便看了看,对上面的案例表现得漠不关心。

      何斌却好像发现什么重要讯息,兴致勃勃道:“赵氏合作的客户中最多的是一家叫力新的做生物医疗工程的公司。说来也挺有意思的,力新是目前国内该行业技术最先进的单位,规模并不小,竟然也会把业务交给赵氏这样的小企业做,老板您是不是也发现这一点了才指名要和他们合作的。”
      不然怎么会也做出和力新一样的决策。

      “这些移交给小雅就好。”
      对于他的猜测,连序廷没有给出答案,只是合上资料,看着面前的特助问:“没别的了吗?我让你调查的。”

      何斌表现得有些犹豫,才从包里摸出平板解锁,递给上司边吞吞吐吐地说:“老板,政府对背调这种事管控很严的,尤其是您这样的身份,要是被人发现对公司影响不好。”

      “那你最好不要被发现。”

      “......”

      连序廷接过平板,看着屏幕上的证件照,眼底积郁了一天的阴霾肉眼可见的迅速散去。

      上司如此明显的变化让何斌感到不可思议,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鼓足勇气问道:“老板,我能不能冒昧地问问您,这位谢先生是您什么人?”

      连序廷抬起眸子,视线在何斌脸上停留了一秒,又回到平板里。
      “冒昧的问题就不要问了。”

      “...哦。”
      何斌自讨没趣,撇撇嘴盯着前方对着屏幕沉思的上司,暗暗揣测两人的关系。
      相仿的年纪,漂亮的Omega,老板一反常态的态度,难道说……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小雅快步进来,气息尚不平稳,话却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连总,好消息,他们总算松口了,剪彩后我们马上就能搬进去,估计也就下季度。”
      她边说着边把背上沉重的书包取下来,从里面抱出厚厚的文件。

      何斌见状连忙上去帮忙,小雅从里面抽出一份盖章合同,走到连序廷桌前,目光注意到平板上的人,“噫,这不是小谢先生吗?”

      连序廷按掉屏幕,朝她伸出手。

      小雅把合同呈上去,和何斌对视一眼。何斌默默摇头。

      “你还有事?”
      连序廷看了看合同,抬头发现何斌还站在面前。

      何斌也回神过来,“没什么事儿了...”

      “那你先下班吧,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回去。”

      “哦...好。”

      连序廷靠在椅子上,“他今天怎么回去的。”

      他目光还落在合同上,问的问题却毫不相干,小雅反应了下才明白过来:“我亲自将小谢先生送上车的,并且老许也跟我说将人送到一个小区门口才离开的。”

      男人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实处,像在沉思什么事,过了会儿才继续问:“他状态怎么样?”

      “还不错吧...”小雅回忆了下,“还跟我聊了会儿天呢。”

      “聊了什么。”

      “...嗯?”

      小雅愣了愣,确认了上司的神情,发现连序廷竟然在很认真地问,便更仔细地回忆起来,“也没聊多久吧,就那会儿您去接方女士,然后我们正好在南门远远看着,对了,他还说您很优秀呢。”

      连序廷抬了抬眉,“是吗?”

      “嗯嗯,方女士太惹眼了,小谢先生都被吸引,我们就站那儿多看了会儿,我就跟他说方女士想介绍她的儿子给您,然后——”

      “谁让你这么说的?”
      合同落到桌面,发出很轻微的声音。与此同时,Alpha的声音也跟着冷下来。

      “我...”小雅哑然,“我就、就随便说说的...而且方女士确实有那个意思不是吗...”

      “我不会和她的儿子见面。”
      连序廷语气非常正式,“我们和方氏只是正常的合作关系,方女士今天过来也是谈合作。”

      小雅被他突然的郑重态度慑到,愣愣地点头:“...知道了。”

      连序廷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轻叹口气,软和下来:“记得跟他说清楚。”

      “啊?”小雅有些为难,“这...没必要吧...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连序廷反问:“不熟你还跟他聊天。”

      “......”

      连序廷眉心轻拧着,摆摆手说:“算了,你下班吧。”

      ·

      谢清禹回去又吃了一次药便睡下了,药物的作用并没有持续很久,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还是黑的。
      床底传来很浅的震动声,谢清禹心跳很快,慌忙地摸到床头灯打开。
      柔和的灯光将床头照出一团朦胧的空间,谢清禹也终于反应过来那是手机传来的动静。

      他在被子里摸了好一会儿,才在角落里掏出来,手机已经停止震动,又重新响起来。

      谢清禹深深吸了口气,呼吸尽量平静后才接起。

      “你怎么样?”
      宋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心,平时的礼貌问候也忘了。

      “还好,刚睡醒...”谢清禹开口,声音哑得不行,喉咙也干痛。
      他吞了吞口水,稍微好了些又继续说:“抱歉,手机忘记关静音了,没听到你的来电。”

      “你又发情了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叹一声,语气恢复往日的温和,然而担忧的情绪在谢清禹的沉默中并没有消减,“今天你发信息过来问新药的事我就有猜测了,上次发情期才过了没一周吧?怎么又突然就...”

      谢清禹抬起右手手腕,又放下,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晚上十一点。

      将电话设为免提,谢清禹坐起来,觉得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缓慢地说:“可能是药物作用越来越小了。”

      手机不太明亮的光映勾出他清瘦的侧脸曲线,几乎快要被黑暗吞没。

      “这次这么快吗?小宁昨天才跟我反应效果还不错。”
      宋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犹豫了下又说:“也许是你体质不太耐受,你周末的时候过来检查一下吧,我请人帮你看看。”

      谢清禹很浅地笑了笑,“谢谢,不过周末两天我可能没空,我打算搬到新厂区宿舍去,顺便还要再确认一下产品线。”

      “为什么要搬过去?”
      新厂区那边的宿舍没有划分性别,AO混住,情况非常复杂,且厂区的工人里有很多劣质Alpha,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这对谢清禹的特殊体质来说十分危险。
      宋戈非常反对:“如果你是觉得每天通勤时间过长可以把我的车拿去开,反正我也很少用到。”

      谢清禹眼底笑意变深,“不用啦,通勤时间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新产品新不能出问题,老板也很重视,所以我亲自盯比较好,而且也不是一直住那边,只是暂时一两个月吧,后面还是会搬回来的。”

      宋戈还是不放心,“我在那边帮你租个房子吧。”

      “不用啦。”
      谢清禹感到感激,但无法承受宋戈更多的好意,“我有经验的,不用担心…”

      他解释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让宋戈放弃劝说,两人又闲聊了几句。
      结束通话前,宋戈突然道:“上次参加一个研讨会,我遇到一位主攻腺体疾病的专家,他在这一块很有权威,之前有过很多类似的手术案例。”

      谢清禹的神经被牵动,药物作用后的昏沉也一扫而光,“这种事情应该一开始就说才对吧?”
      “你知道那位专家要怎么联系吗?”

      宋戈语气轻快了些,说:“我跟他聊起过你的问题,他建议当面面诊一下比较好。不过他最近好像很忙,可能得等一阵子,我们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我这两天再问问看,有结果了提前通知你。你觉得怎么样?”

      谢清禹打开灯,房间亮了起来。他揉了揉脸,盯着右手手腕看了看,有些担忧起来。
      “手术费用是不是很贵啊?”
      他这些年攒下来的钱不多,其中药费都占了大头,剩下的还要支付房租和生活费用,能拿出来的根本没多少,何况宋戈说的又是有名的医生。

      “费用你不用担心,其实腺体手术只是国内比较严格,51州已经很成熟了,也有相关的报销政策,到时候我给你弄一个假身份,你可以享受当地的医保。”

      谢清禹语塞,“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不白帮忙,你可以帮我打工。”

      “打工?”
      宋戈是个很会照顾他人情绪的人,这种话很可能只是随口说说。

      果然,宋戈提的建议很简单:“我有个朋友打算开一家店,那边缺个钢琴家,你有兴趣的话要不要来帮帮忙?他出手很阔绰的,你不用担心报酬这一块。”

      谢清禹指尖一顿,有些艰难道:“我很久没有弹过琴了。”
      说完又立即补充,“不过我可以试试。”
      如果真的能帮上忙的话。

      “那太好了,我一会儿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只是弹钢琴吗?会不会太简单了,而且我钢琴的水平也一般…”谢清禹有些无奈,“有没有别的需要我做的?”

      宋戈笑了笑:“你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忽然的好消息让谢清禹沉闷的神经活跃起来,他起床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给自己灌了大半杯水,,又后知后觉饿了,才想起来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饭,于是给自己简单煮了碗面。

      然而没吃两口,腺体的位置忽然跳了两下。
      谢清禹迟疑地抬手触向后颈,果然,发热的腺体已经开始肿了起来。

      新药的作用越来越小,副作用却愈加明显。
      好在他对待这种情况已经十分娴熟,起身从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某种小药丸,胡乱喂进嘴里。

      白色药丸立即化开,浓烈的苦涩瞬间填满整个口腔,即便喝了很多水也很难冲散。

      一只注射器从敞开的包里滚出来,叭嗒一声摔在地上。

      谢清禹蹲下身捡起来,想起白天在景持的情形。
      他偷偷又查过,景持的股东里没有和裕本有交集的人,看来连序廷终于成功摆脱了身上的桎梏。

      他又想起落地窗边Alpha的背影,好像比七年前还要高大,忍不住怀疑难道有人会在20岁以后再长高吗。

      腺体处传来一阵刺痛,谢清禹被迫中断思绪,空着的手用力抓住餐桌的脚,另只手松开,针筒从手心滑落,滚向远处。
      后颈的刺痛感剧烈而绵长,他很快没了力气,抓握的手也不得不松开,谢清禹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板,看着额头的汗水落在地毯上消失不见。
      他习惯性看向右手手腕,上面空荡荡的,一圈皮肤明显白于其他地方。

      谢清禹觉得更痛了,他趴伏在地上,额头抵着略显粗糙的地毯,感受着腺体处突突的跳动,像要冲破那层薄薄的皮肤。

      大概过了十分钟,疼痛潮水般退去。谢清禹又等了会儿,直到心跳频率逐渐趋于正常,才从地上爬起来。他动作很慢,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跌坐在凳子上。

      桌上的面条已经干成一坨,食物的气味窜进鼻腔,不再勾起食欲,反而让他觉得反胃。
      谢清禹盯着面条看了大概有一分钟,觉得力气恢复得差不多,起身把面条拿进厨房倒掉。

      他浑身湿透了,匆匆洗了个澡又倒回床上。
      天气预报说今晚要降温,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谢清禹感到冷,把被子裏了裏,不一会儿又觉得热,又把手脚伸出来,这样反复了十几遍后,他在药效中再次陷入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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