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雪泥(二) ...
-
Chapter 14
奎子鉴在CTI的第二学年。
.
.
.
火光颤栗着，发出噼啪的声响，周遭热浪滚滚，令人窒息的情景倒映在一对瞳孔中：火舌舔舐着目之所及的一切，可怕的炙热在薄薄的肌肤扫过，氧气越来越稀薄……横梁燃烧着坠落，墙灰与火星混在一起，已然是一派人间炼狱。
依稀听见，一声声男人嘶吼传来，时不时还有女人的尖叫交织在一起，有人在竭力试图打开这间房门……近旁的一个木质衣柜被熊熊火焰包裹，半开半掩的柜门随着柜身摇摇晃晃，如同饿鬼。
衣柜那头，角落的男孩捂着嘴瑟瑟发抖，惊惧的目光透过眼眶一层湿润的水汽向他求助。
衣柜撑不住了——轰的一声，眼前一切尽数消散。它在骤然间崩塌，栽倒进滋滋作响的火海中，顷刻滚起一阵烈焰！
程文钦睁开眼睛，猛地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黎灼野被他的动静惊醒，一眼就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他忙翻身下床，去卫生间洗了条热水巾。程文钦还在愣神，就感觉有个温热的物体贴在了脖颈上。
是黎灼野，他拿毛巾用力抹去程文钦额上脖子上的冷汗，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程文钦恍恍惚惚终于回过神来，这才接过黎灼野的毛巾——“谢谢。”
“跟我还说什么谢。”黎灼野笑笑。
程文钦虚弱地扯了扯嘴角。
.
.
.
奎子鉴漫不经心端着一盒饭，坐到吕涵对面。
吕涵见他来了，这才拈起辛辛苦苦抢来的大肉包，手上虽毫不吝啬地将其一分为二，嘴上却埋怨着“看来我是没这福气吃个完整包子了”“你什么时候也去抢个试试”诸如此类。
奎子鉴低头看看饭盒里的肉包，心里怀疑自己曾经是不是干过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分半个给自己这类事儿。
“欸，”吕涵抬眼像看见了什么，“有人来这边——好像是冲你来的。”
左左右右这么多人，难不成哪条规定说在食堂走路得先找他汇报一声？奎子鉴深明吕涵没话找话这一技术已臻化境，没打算搭理。
然而，不一会儿，一个女生果真走到奎子鉴身旁停下了脚步。
奎子鉴这才不得不扭头看她。
来者生得漂亮，黑亮的长发随性搭在肩头，即使只化了点淡妆，依旧是可以在人群中被一眼记住的类型。
“奎子鉴吧？你好，我是林朔荫，技侦系的，我们在图书馆见过，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奎子鉴不甚明显地一顿，但还是很快想起来了，于是颔首。
林朔荫看上去很高兴，这时扭头瞧了瞧坐在另一侧的吕涵——后者见她看来，便斯文一笑打个招呼，也算初识了。
“恕我唐突，我想邀请你们后天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林朔荫看看奎子鉴，又看看吕涵，眨了眨眼，“你们看怎么样？”
奎子鉴张口欲说什么——深谙此人德性的吕涵忙在桌下伸腿踩住他的脚，表面上岿然不动，笑着应了下来：“当然没问题。”
一旁的奎子鉴微微色变，没吭声像是默许了。
林朔荫也一笑：“那就后天晚九点，我在东楼天台花园等你们，如果想的话，不妨多带几个朋友来。”
吕涵爽快应下。
罢了她道别离去，看起来心情不错。
待林朔荫走远，吕涵才吁了口气松开脚。
奎子鉴：“……”
“活久见啊子鉴，这种敢主动来邀请你的妹子已经不多了，”吕涵唏嘘，“都是同学，今朝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懂不懂？”
奎子鉴：“……”
吕涵：“喂我说你刚刚不是真的要拒绝她吧？”
.
.
.
林朔荫生日当天。
宿舍楼下，两道身影步入夜色。
“你必须陪我去。”黎灼野习惯性勾起程文钦肩膀。
“去哪？”程文钦莫名其妙跟他着走。
“我一个高中同学，班花，她今天过生日，邀请我去参加party，还让我多带几个人。”
程文钦不由得往四周看了一眼。
很好，没别人。
还有几个空气是吧。
“看什么看。”黎灼野把程文钦东张西望的脑袋拧回来，“咱俩关系这么好，带别人的话不是怕你吃醋嘛。”
虽然黎灼野满嘴跑火车，但程文钦听了还是美滋滋的。
可惜，刚说了句人话的黎灼野又嘴欠找揍：“再说了，你一个顶俩。”
程文钦：“？！”
哪有什么吃醋不吃醋的，就是那货觉得他程文钦一个人比“几个人”加在一起都要聒噪，所以带他一个足够。
枉了程文钦一片真心。
“哎，”黎灼野像是想起什么，照他胳膊上戳了戳，“我要考驾照，从明天开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程文钦嗤笑，头扭回来拨开他的手指头：“不去。”
“为什么？你现在不考以后也得考。”
“灼灼，”程文钦无奈，一手撑住下巴，另一手煞有介事又故作谦虚地摆了摆，“你知不知道，哥高考一结束就把那东西考完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
黎灼野自觉有被讽刺到。
——“那正好，反正你不用考，今晚的酒，你可得全帮我挡了！”
“你考科目一关我挡酒什么事啊！”
.
.
.
东楼天台花园。
原本空荡荡的花园被精心装饰了一番，彩带、气球点缀在各处，每走几步都设有一个小吧台，上面放着精致的点心，轻快的音乐与夜色交织，将环境烘托得更加舒适。
林朔荫着一袭碎花长裙在花园中款款走着，笑盈盈地向每一个送上祝福的同学问好致谢，显得格外动人。
接着，她瞧见匆匆赶来的好友冯湘，莞尔一笑迎了上去：“小湘，这儿呢。”
“朔荫！”冯湘兴高采烈地小跑上前，轻轻抱了一下自己的好闺蜜，“你今天真漂亮！”
“你也很漂亮。”林朔荫笑着，伸手将冯湘眼前的碎发勾到她耳后。
林朔荫话音刚落，花园入口便又走进来两个人。
众人不禁侧目。
机动系的同学在这月色下的派对上，总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那般引人注目。只见来的两个年轻人身高腿长，往那儿一站，周遭温度都要低下几度——尤其是还有一个冷着脸自己却毫不自知的……
林朔荫脸颊泛上透红的喜色，她拍了拍冯湘的肩膀：“我去迎接一下。”
“他们是谁啊？”冯湘好奇八卦。
“新朋友。”
.
.
.
墨色的天穹下，随着各个系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到达，派对的气氛也被逐渐点燃。
不久，程文钦和黎灼野也到了。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了花园的中间。
……
“喝！喝！喝！”
不远处传来阵阵起哄声。
奎子鉴瞥了一眼，只见众人的包围圈中，林朔荫一口气灌下一大杯啤酒，然后一甩长发，向大家展示杯底。
“好！”不少人纷纷鼓掌。
林朔荫对面，一个男生喝到一半，呛了一大口酒，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在众人投来的目光中认输。
起哄声再次响起，男生直呼求饶，几个朋友赶紧将他拉下去，众人这才放过他。许多人推推搡搡，怂恿身边的人上去当下一个挑战者。
看着下一个人被一双双手赶上了挑战台，奎子鉴收回目光。这时吕涵挪到他身边，一只手还托着一个盛着蛋糕的小纸盘，另一只手拽住奎子鉴的胳膊：“走，过去看看！”
“我……”奎子鉴还来不及拒绝，吕涵已经拉着他凑了过去。
只见林朔荫又仰着脖子连灌几大杯啤酒，脸上已经泛起阵阵红晕。直到她对面那个女生也撑不住了，“哐”的一声放下酒杯，被几个人七手八脚扶了下去，她才停下。
“好！”
“下一个！下一个！”
众人又纷纷起哄。
林朔荫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我不行了……”
众人继续起哄。冯湘上前，搀住林朔荫，想把她扶下去，怎料林朔荫拉住了她，醉醺醺地开了口：“小湘，你也……玩一下？”
“我我我……我还是算了吧……”
“别害羞嘛，试一试，”林朔荫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随后拉开她的手，把她留在台上，自己颤颤巍巍下了台，“很有意思的。”
眼见“擂主”指定了另一个人“守擂”，众人的起哄声便又推向新一轮高潮，大家拉拉扯扯推推搡搡，争相要把彼此给怂恿上台去。
可惜下一个挑战者迟迟没有出现，冯湘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紧张，林朔荫见状，准备开始拉人。
她踮起脚，目光从一众人扫过，最后落在奎子鉴身上——
“子鉴。”
奎子鉴闻声扭头，只见林朔荫冲他招招手：“来玩？”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随之投射而来，奎子鉴就着双手插兜的姿势，在注视下略显茫然。
一边的吕涵看奎子鉴那副没多少情商又不为所动的样子，直觉又要坏事——于是他使劲支肘在他后背拐了一下：“去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别扫了大伙儿的兴。”
好在，没多少情商——换句话说就是情商无几但多少有点。奎子鉴显然还是把吕涵的话听进去了，稍稍犹豫后终于迈步上前，顶着一片喝彩登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雪泥(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