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雪泥(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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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以某种特殊的气场而论，机动系出来的人于人群中不啻一骑绝尘——尤其是奎子鉴这种俊美无俦高岭之花的冷门款，一出场可谓吸睛无数。
不过高岭之花本人没什么概念，只是朝站在对面还未喝酒已满脸通红的女生点头示意，然后与其双双端起被旁人迫不及待满上的酒，仰头灌下。
“喝！喝！喝！”
杯起杯落，饶喝的是啤酒，冯湘也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重心。
大家都玩开了，再无顾虑——只见冯湘满脸通红，却仍一抹嘴重重把酒杯往桌上一拍：“再来！”
“好，好！”
“小湘，加油！”台下林朔荫鼓掌。
酒下肚，目如炬，呼声似潮。奎子鉴还算平静，他举杯向冯湘致意，面无惧色一饮而尽。
冯湘吞下半杯酒后再撑不住了，腿一软几乎要趴下去——林朔荫忙上前扶稳酒杯，搀住她下台休息。
……
“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
随即另一个身形颀长相貌堂堂的机动系学生被起哄的众人簇拥而上，推至奎子鉴跟前——那人倒对自己临时被赶上来一事接受得迅速又欣然，甚至不乏反客为主的架势。他连顿都没打，挥手端起一只满酒的酒杯，倾身往奎子鉴桌上的杯上一碰：“认识一下，程文钦。”
奎子鉴坦然托杯，轻轻一抬：“奎子鉴。”
然后两人一口闷下满杯酒。
“好！”
不得不说，两个机动警探一杯一杯地灌酒，眼见越喝越快，双双面色泛红却目光平稳，实是很有看头。
“喝！喝！喝！”
台下的吕涵和黎灼野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去了，一唱一和。
“喝！喝！喝！”
程文钦眉眼间炯炯有神，饶有兴趣地陪奎子鉴喝。奎子鉴也确实是难得这么放松一次，显得毫不在乎。
酒精度数不高，但积累下来也不会是闹着玩儿的。其中不必明说的，自是那饮酒的人，他们在感受着酒精淌过喉间时，不约而同捧起了过往，再一点点放下。
这么一杯接一杯地灌，虽然是看似愚蠢的自我麻痹，可对他们来说，却真的释怀了很多很多。
哪怕这样的释怀只存在于一时。
哪怕距离真正放下还为时尚早。
哪怕……
奎子鉴刚吞下一口酒，大脑深处某种警戒便骤然升了起来，麻木的思绪被顷刻冲破，令理智迫不得已重新回笼。
不要再喝了。
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个似有质感的念头来。
然而奎子鉴自己很清楚，自己现在离酒量极限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又灌下一杯。
不要再喝了。
让我醉一次。
不要再喝了！
……
有一件事，奎子鉴未对任何人提起过：那就是他曾经在毒/窝里潜伏过三年。而这种下意识的戒备，正是在那段时间里不得已养成的。
那时候也有很多应酬，尤其是随着地位的提升，应酬强度也会增加。对于任务在肩、身份模糊的他而言，醉酒显然是最不可取的状态之一。为了顺利应酬的同时注意隐藏身份，久而久之，奎子鉴被迫形成了一个习惯：当喝的酒达到一个量时，大脑会向他发出警报，提醒他不宜继续。
到后来，由于强度的增加，警报甚至直接上升为了生理性的排斥——头疼欲裂也好，肠胃绞痛也罢，难受归难受，不可否认的是，这些症状让他在许多场合下脱身变得容易许多。
……
这不，明明意识还算是相当清醒的，却已经腹痛难忍——奎子鉴放下酒杯后，连直起腰都显得费劲了。
“喝！喝！喝！”
程文钦平时大剌剌的，心里却并不糙。他敏锐察觉到了奎子鉴的不适——豪横地干下最后一杯酒后，便把酒杯往桌上一扣：“不喝了不喝了。”
程文钦朝还在起哄的众人摆摆手，然后两大步上前一把勾住奎子鉴的脖子，把他一起拖下了台。
奎子鉴已经喝得够多了，众人当然不必见怪。很快，台上新的battle便接续展开。
只是台侧被勾着脖子拖下来的奎子鉴可没那么自然了。本来就出于异常戒备状态，又这么猝不及防被人卡住要害，奎子鉴完全是以卓群的意志力才阻挡了下意识把程文钦踹翻的冲动。
程文钦对这一点全无意识，他只踏着英雄救美的步伐，把奎子鉴带到了一张软椅上放下。
他以为，自己一番察言观色体贴入微的英雄壮举下来，等奎子鉴回过了神，会受宠若惊满脸崇拜附加一波飞吻，或拉住他衣袖道句“帅哥爱死你了”“帅哥我们在一起吧”……再不济……一声“多谢”？
可惜奎子鉴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旋即便任目光游离向别处了。
程文钦：“……”
这人什么毛病？
程文钦不禁唏嘘，摆过头去。
罢罢罢，大人不计小人过……
——“谢了。”
程文钦：“？！”
他僵硬地扭回头来。
奎子鉴并没有看他，但那沙哑而认真的声音又确确实实出自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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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涵和黎灼野正从人群中挤出，往奎子鉴程文钦那边去。
结果他们一走近，就看见程文钦逮着奎子鉴谈天说地，上下嘴皮碰个不停。
“哎，子鉴……同学，你是哪里人啊？”
“我看你酒量不错，平时都上哪儿练的？下次约一起？”
“这么一看真有点面熟，诶你平时最常去哪个图书馆？”
黎灼野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
“要我看，像你这样的一定有——啊！”
程文钦话还没说完，黎灼野已经连拉带拽把人“制服”了：“你搞民调呢？！”
程文钦扭头看向不速之客，咧开嘴笑了。“这不是和子鉴同学投缘嘛，”他故弄玄虚眨了眨眼睛，“多了解了解总是好的，广交友天地宽，灼灼你不懂。”
从头到尾没搭腔的奎子鉴：“……”
“交友和搭讪是两码事！”黎灼野撒开手瞪了他一眼，不明白这货怎么有时候明明很稳重靠谱，有时候却又……
算了，不好形容。
吕涵这才过来，手里端着顺来的两碗绿豆汤，一碗塞进奎子鉴手里，一碗递给程文钦：“喏，喝点这个胃会舒服些。”
“多谢，”程文钦接过碗，顺势朝吕涵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黎灼野，“我叫程文钦，他是灼灼。”
吕涵：“？”
黎灼野“咳”了一声：“黎灼野。”
吕涵秒懂，爽朗一笑：“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吕涵，子鉴的好哥们儿。”
“吕涵……”程文钦念念有词，旋即回以微笑，“吕涵同学，谢谢你的绿豆汤。”
随后，他看向黎灼野，扬了扬手里的碗：“你喝不喝？”
黎灼野没好气道：“你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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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y已然进行至下一环节。黎灼野中途赶着去帮忙把生日蛋糕推上天台，大家一齐聚在寿星周围高唱生日歌，最后林朔荫刚许完愿吹灭蜡烛，冯湘和几个姐妹就笑闹着在欢呼声中切开了蛋糕。
就在大家以为这便是尾声的时候，一阵阵没有防备的惊呼却在人群中传开来。
奎子鉴、吕涵和程文钦处于人群外围，因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文钦一只胳膊毫不生分撑在奎子鉴肩上，伸长脖子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以冯湘为首的几个人趁机把蛋糕奶油抹到了林朔荫的脸上，接着此举便被纷纷效仿，很快以指数级增长的速度向外扩散开来……
——“文钦！”
只听身后黎灼野脚步声近，程文钦循声扭过头去。
谁知，他还没照例问候“灼灼”，甚至连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给人当头扣了一碟奶油。
被黎灼野风驰电掣一顿操作惊呆的奎子鉴和吕涵：“……”
一脸皑皑的程文钦：“……”
“哈哈哈哈哈哈……”黎灼野捧着肚子笑到了地上。
……
天台上弥漫着啤酒的香气，随着时间的流逝，夜色渐深，微风吹拂着，整个世界也慢慢静默下来。不知何时，有人拿出了吉他，弹奏起一段有些陌生但令人陶醉的旋律。
四个人倚在天台栏杆上。音符在夜空中回荡，黎灼野指尖轻轻敲打着节拍。
程文钦双眼微眯：“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氛围很适合聊八卦？”
黎灼野很坏气氛：“什么？”
一旁的吕涵显得有些感兴趣：“好啊！”
三个人最后一齐看向奎子鉴。
奎子鉴被他们看得发毛，转过身伏在栏杆上，耳尖微红：“……无聊。”
三个人顿时起哄，程文钦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吕涵和黎灼野一左一右围住他。程文钦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那就拿你开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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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个人软磨硬泡下，奎子鉴终于屈打成招，缴械投降。
程文钦：“子鉴，你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奎子鉴无奈：“有。”
吕涵显得吃惊不已：“女生吗？”
奎子鉴低头：“男生。”
黎灼野感慨了一声，也凑过来：“那他知道吗？”
奎子鉴抱头：“不知道。”
三个人面面相觑，半晌没有出声。这时候，认识奎子鉴最久的吕涵觉得不太对——或者说是难以置信。他拨开另外两个人走到奎子鉴面前，不敢相信地小声问道：“你认真的？”
这次，奎子鉴直视他的眼睛，点点头：“认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雪泥(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