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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害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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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洋的晨光透过主舱舷窗，在艾德里安擦拭佩剑的丝绸帕子上投下光斑。他指尖划过剑身雕刻的玫瑰花纹，眼角余光却捕捉到门外一道浅白色的影子鬼鬼祟祟。
“王子殿下！”伊瑟克·德莱斯切的声音带着过分的热情，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安德烈大师新做了‘海胆熔岩酱’，据说比‘地狱之火’还带劲，您要不要——”
“又想拿我当试毒的？”艾德里安头也不抬，“上次的海藻泥巴汤还没让你长记性？”
伊瑟克嘿嘿笑着走进来，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腰间早已失踪的假胡子系带，他凑近海图桌，鼻尖几乎碰到艾德里安的肩膀：“殿下，这次不一样！安德烈大师加了从七城岛残图附近捞的‘火焰珊瑚’，保证——”
“伊瑟克·德莱斯切！”
一声暴喝穿透主舱，莎乐美·冯·海德拉的身影如红色闪电般劈进门缝，手中毒蛇细剑直指伊瑟克后心：“你又把我私藏的‘深海辣椒’拿去喂鱼了？！”
伊瑟克浑身一僵，像被钉在原地的海螺。艾德里安挑眉看着莎乐美剑尖上滴落的红色酱汁——那分明是他昨天在安德烈大师厨房看到的、被莎乐美用三层铅盒锁起来的秘制辣酱。
“我、我只是借一点点给殿下尝尝！”伊瑟克转身就跑，“殿下救命！这老女人要谋杀海盗船长！”
“谁是老女人？！”莎乐美提剑就追，“再跑就把你吊在‘绯红毒蛇号’桅杆上晒成鱼干！”
艾德里安看着两人鸡飞狗跳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从他开始主动靠近，伊瑟克的“威严”就像退潮的沙滩，时不时露出害羞的贝壳。比如此刻，海盗船长逃跑时撞翻了甲板水桶，水花溅湿了艾德里安的裤脚，他回头喊“殿下抱歉”时，耳朵尖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抓住他！”莎乐美的吼声隔着三条甲板传来，“别让他跑上我的船！”
艾德里安走到舷边，正好看到伊瑟克慌不择路，纵身一跃跳上了“绯红毒蛇号”的甲板。他本以为会看到一场恶斗，却听见一阵哄堂大笑——莎乐美的女海盗们正围在船舷边，手里拎着麻绳和水桶。
“哟，这不是‘淫尾海妖’的小崽子吗？”一个脸上刺着章鱼纹身身高两米的女海盗扛起伊瑟克，像拎麻袋一样轻松，“又惹我们船长生气了？”
伊瑟克在女海盗怀里扑腾：“放开我！我是‘淫尾海妖号’船长——”
“船长？”另一个戴着独眼龙眼罩的女海盗拿出麻绳，“我们船长说了，再敢偷她的辣椒酱，就把你吊起来唱《海盗的忏悔》。”
艾德里安看着伊瑟克被五花大绑在“绯红毒蛇号”的主桅杆上，浅白色头发被海水浇得贴在脸上，嘴里还在嘟囔：“殿下救命……他们不讲武德……”
莎乐美走到桅杆下，用细剑挑起伊瑟克的下巴：“唱吧，小混蛋。让你那些‘大□□’的威风也听听。”
伊瑟克看着围过来的女海盗们不怀好意的笑容，又瞥了眼对面“淫尾海妖号”上看戏的艾德里安，脸颊从耳根红到脖子，最终在一片起哄声中，用蚊子般的声音哼起跑调的《海盗的忏悔》，唱到“不该偷辣椒”时，还偷偷看了艾德里安一眼，眼神里满是“救我”的哀求。
艾德里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对旁边的本说：“去把你们船长‘请’回来，顺便告诉莎乐美船长，下次辣酱分我一半。”
伊瑟克被解救回来时，脖子上还挂着女海盗们给他系的粉色蝴蝶结。他一瘸一拐地走进主舱，看到艾德里安正在研究星象仪，立刻挺直腰板，试图恢复船长威严：“殿下，那伙女海盗简直是一群母章鱼——”
“你的导航仪呢？”艾德里安打断他，指着他腰间空荡荡的皮套。
伊瑟克的笑容僵在脸上，伸手摸向腰间，这才发现一直随身携带的黄铜导航仪不见了。他想起在“绯红毒蛇号”被吊起来时，那个独眼龙女海盗曾扒拉过他的腰带……
“大概是……不小心掉海里了。”伊瑟克眼神躲闪，开始假装找东西。
艾德里安放下星象仪，走到他面前，目光锐利：“伊瑟克，那是你父亲留下的东西。”他曾在伊瑟克的航海笔记里见过那张夹着导航仪草图的纸，旁边用铅笔写着“唯一的念想”。
伊瑟克的动作顿住了，手指攥紧了鞋带，声音低了下去：“……是被她们拿走了。说……说当‘赎金’。”
艾德里安看着他难得沮丧的样子，叹了口气：“我陪你去要回来。”
“不用殿下！”伊瑟克立刻抬头，“不就是一个导航仪吗，属下……我再做一个就是！”他差点又自称“属下”，连忙改口，耳朵却又开始泛红。
“你的手艺能比得上你父亲？”艾德里安挑眉，拿起自己的望远镜，“走吧，趁莎乐美还没把它熔了做装饰品。”
两人来到“绯红毒蛇号”时，莎乐美正坐在甲板上，用伊瑟克的导航仪当果盘，里面装着切好的热带水果。看到他们过来，她拿起一块菠萝，用细剑叉着递到伊瑟克面前：“哟，小崽子舍得来了？导航仪挺好用的，正好配我的红宝石杯。”
伊瑟克看着自己父亲的遗物被如此“亵渎”，急得跳脚：“莎乐美！快还给我！”
“还给你？”莎乐美挑眉，“可以啊，”她指了指旁边一堆缝补到一半的女海盗制服，“把这些衣服补完，我就还你。”
伊瑟克看着那些花花绿绿、带着蕾丝边的制服，脸都绿了：“我是海盗船长，不是裁缝！”
“那就别想要导航仪。”莎乐美耸耸肩，又叉起一块芒果。
艾德里安看着伊瑟克为难的样子，突然开口：“我帮他补。”
伊瑟克和莎乐美同时看向他。艾德里安拿起一件绣着粉色海妖图案的制服，指尖划过细腻的蕾丝：“但补完之后，莎乐美船长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王子殿下有什么要求？”莎乐美来了兴趣。
“以后伊瑟克再惹你生气，别总是吊起来，”艾德里安的目光扫过伊瑟克，“他脸皮薄。”
伊瑟克猛地抬头，对上艾德里安的目光，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像被扔进辣椒酱里的虾。莎乐美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突然笑了起来，把导航仪推到伊瑟克面前：“算了，看在王子殿下的面子上，还给你。不过下次再偷我的辣酱，就不是补衣服这么简单了。”
伊瑟克连忙抓起导航仪，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果汁，抬头想对艾德里安说谢谢，却发现对方已经转身走向“淫尾海妖号”，只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他握着导航仪，突然觉得手心有点发烫。
......
船队在北大洋遭遇罕见的“磁暴”，所有金属仪器都失去了作用。艾德里安站在海图桌前，看着疯狂旋转的罗盘针，眉头紧锁：“磁暴至少持续三天，我们会在原地打转。”
伊瑟克凑过来，肩膀几乎碰到艾德里安的胳膊，立刻像触电般缩回：“殿下，我的导航仪也失灵了……”他看着艾德里安专注的侧脸，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导航仪边缘。
“别抠了，”艾德里安头也不抬，“再抠就真坏了。”
伊瑟克连忙住手，尴尬地搓了搓手：“殿下有什么办法吗？”
“有，”艾德里安拿起伊瑟克的航海笔记，“你笔记里提到过，磁暴时可以通过‘星象轨迹’和‘海底火山活动’来判断方向。”他指着笔记里一幅粗糙的插画，“这里说，当磁暴发生时，海底火山口的硫磺气体会让海面出现绿色磷光。”
“对！”伊瑟克眼睛一亮，“我小时候见过一次！绿色的光像鬼火一样飘在海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又往后退了退，“殿下真是博学……”
艾德里安看着他刻意保持距离的样子，心里有点好笑。他放下笔记：“晚上一起去甲板观察？”
伊瑟克的心跳漏了一拍，差点咬到舌头：“一、一起？”
“嗯，”艾德里安点头，“你负责看海面，我负责看星星。”
当晚，两人并肩站在艏楼甲板。磁暴让天空呈现出诡异的紫色，海面上果然漂浮着幽幽的绿色磷光，像无数萤火虫在跳舞。伊瑟克努力保持镇定，目光却总是忍不住飘向艾德里安。
“看那边，”艾德里安指着东南方向，“大熊星座的位移比预测的快了两度，结合海底磷光的流向，我们应该往东南偏南航行。”
“是！”伊瑟克连忙点头，却不小心踩空，差点摔进艾德里安怀里。他红着脸站稳，结结巴巴地说：“殿、殿下，您真是……天才！”
艾德里安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突然想起莎乐美说的“没谈过恋爱的小伙子”，忍不住想逗他：“伊瑟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殿下！”伊瑟克立刻站直，像接受检阅的士兵，“属下……我对您忠心耿耿！”
“是吗？”艾德里安逼近一步，“那为什么每次我靠近，你都像见了海怪一样？”
伊瑟克的后背抵上栏杆，看着艾德里安近在咫尺的脸，呼吸都忘了：“我、我只是……只是怕打扰殿下……”
“打扰？”艾德里安挑眉，“你以前可不怕打扰我，还把果皮扔在我地毯上。”
伊瑟克被噎得说不出话，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他看着艾德里安眼中的促狭，突然意识到对方是在逗他，又羞又恼地转过头：“殿下……您别开玩笑了……”
......
某天清晨，一艘废弃的商船漂到船队附近。伊瑟克带着人登船搜查，回来时怀里抱着一只毛色斑斓的鹦鹉，鸟喙上还叼着半块发霉的饼干。
“殿下！您看我找到什么了！”伊瑟克献宝似的把鹦鹉递到艾德里安面前，“这小家伙会说话！”
艾德里安看着鹦鹉头上一撮翘起的呆毛，和伊瑟克的头发如出一辙，忍不住问：“它会说什么？”
“你好！”鹦鹉歪着头，用沙哑的声音说，“老女人！”
伊瑟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艾德里安挑眉：“它还会说什么？”
“滚蛋！”鹦鹉扑腾着翅膀，“小混蛋！”
莎乐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伊瑟克·德莱斯切，你从哪弄来的‘传声筒’？”她手里把玩着细剑，琥珀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伊瑟克连忙把鹦鹉藏到身后：“这、这是意外！殿下您看，它还会说‘殿下万岁’！”他对着鹦鹉拼命使眼色。
鹦鹉歪着头看了看伊瑟克，又看了看艾德里安，突然拔高声音：“脸红！害羞！大笨蛋！”
甲板上的水手们憋笑憋得满脸通红。伊瑟克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恨不得把鹦鹉塞进海里。艾德里安看着鹦鹉模仿伊瑟克害羞时的神态，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看来它在那艘船上，没少听人说话。”
“把它扔了！”莎乐美挥剑作势要砍。
“别！”伊瑟克连忙护住鹦鹉，“殿下喜欢！”
艾德里安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
“您刚才笑了！”伊瑟克理直气壮，然后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又小声补充，“殿下……养着它吧，至少比安德烈大师的海藻汤有意思。”
于是，“淫尾海妖号”多了一只会骂人的鹦鹉，取名“莎乐美”。
每次伊瑟克靠近艾德里安脸红时，鹦鹉就会在桅杆上大喊“脸红！害羞！”，气得伊瑟克追着鹦鹉满船跑，而艾德里安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某天，艾德里安在甲板上看书，伊瑟克抱着鹦鹉路过，鹦鹉突然开口：“靠近点！没事！”
伊瑟克吓得差点把鹦鹉扔海里，结结巴巴地说：“殿、殿下，它乱说话……”
艾德里安合上书，看着他：“它说得对，靠近点，没事。”
伊瑟克愣住了，看着艾德里安认真的眼神，心跳如鼓。鹦鹉在他怀里扑腾着翅膀，用沙哑的声音重复：“靠近点！没事！”
......
北大洋的夜晚格外寒冷，艾德里安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他走出主舱，发现甲板上灯火通明，水手们围着篝火，伊瑟克被绑在桅杆上，身上穿着一件粉色蕾丝睡裙——正是他在“绯红毒蛇号”补过的那件。
“怎么回事？”艾德里安皱眉。
莎乐美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杯热酒：“这小混蛋半夜溜进‘绯红毒蛇号’想偷我的‘暖身烈酒’，被女孩子们抓了个正着。”
伊瑟克在桅杆上扭动：“我只是借用！殿下救命！”
艾德里安看着伊瑟克身上不合身的粉色睡裙，裙摆还沾着草屑，忍不住想笑：“你半夜不睡觉，偷酒做什么？”
伊瑟克的脸在火光中红得像煮熟的螃蟹，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看殿下晚上看书总是裹着大衣，想给您暖暖身子……”
艾德里安愣住了。他想起昨晚确实因为太冷而多喝了两杯热可可，没想到伊瑟克会注意到。莎乐美看着两人之间突然暧昧的气氛，挥了挥手：“行了行了，看在王子殿下的面子上，放了你这小混蛋。不过酒是没得喝了。”
女海盗们解开绳子，伊瑟克立刻跑到艾德里安身边，还穿着那件可笑的粉色睡裙，耳朵尖却红得认真：“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了，”艾德里安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他肩上，“下次想送暖身酒，直接说。”
伊瑟克看着身上带着艾德里安体温的大衣，又看看对方清冷的侧脸，突然觉得北大洋的寒风也没那么冷了。他小声说：“殿下……谢谢您。”
“行了，”艾德里安转身，“快去换件衣服，别冻感冒了。”
